霍老夫人聽說沈知念動了胎氣,特意遣了大莫嬤嬤來照看一番。


    她隻是太在乎這個還未出世的孩子,隻要孩子沒事,其他都沒什麽問題。


    沈知念醒來時早已是夜半,外麵響起了劈裏啪啦的鞭炮聲。


    本以為是在做夢,夢中她又迴到了鹽城,她們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聚在一起。


    可現實終究還是現實,誰也逃脫不掉。


    “念念,我……”


    霍殷慚愧地低著頭,不敢去看沈知念的眼睛。


    沈知念轉了個身,背對著她。


    現如今她的月份大了,就連睡覺翻個身都是個吃力活。


    平常她要翻身時,霍殷都會在旁邊幫襯一下,今天也不例外。


    “別碰我。”


    沈知念冷冷開口道,霍殷的手一下子僵在了半空,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


    錯的本來就是他,他的念念怨恨他也是情有可原。


    隻是他也很是後悔,畢竟那可是他的妻兒,他怎敢對他們下手。


    “我讓廚房給你準備了雞湯,起來喝點兒再睡?”


    霍殷訕訕開口道。


    原先他可不是這樣,他一向都是替沈知念準備好一切,等著她去執行。


    現在竟主動開口征詢她的意見,可真是難得。


    沈知念背對著霍殷閉上眼睛。


    她哪裏還有什麽閑情去吃飯呢?


    本是合家團聚之刻,可她卻與至親骨肉分離,這種感覺誰能來理解?


    “念念,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對你,你要打要罵都行,別餓著身子好不好?”


    霍殷近乎祈求道。


    況且她現在還懷著身子,不吃飯怎麽能行。


    就算不為了孩子考慮,她也要為了自己的身子考慮。


    沈知念仍不為所動,她實在是厭惡極了這個人。


    她是上輩子幹了什麽殺人放火的勾當了嗎?為何老天對她如此不公。


    “念念,我保證,以後不會去傷害那個孩子。”


    霍殷見沈知念不搭理他,心中也了然她內心的擔憂,遂發誓道。


    “哼~~你的發誓有用嗎?”


    沈知念冷嗤了一下。


    這種發誓她不知道從霍殷口中聽了多少,可結果呢?


    “念念,這件事我絕對不會騙你,如果我霍殷騙了你,就讓我這輩子不得好死。”


    沈知念轉頭看了他一眼,眼中的輕笑一閃而過。


    如果不是她用激將法,恐怕霍殷這輩子都不會抹消他心中的怨恨。


    “口說無憑,立字據來。”


    這件事她不能含糊,畢竟關係到她女兒的未來。


    霍殷轉身去起草了一幅字跡,又按上自己的手指印,怕沈知念不放心又特意讓趙副官把督軍印送了來,在字跡下方印上印章。


    “念念你看這樣可好?”


    霍殷把字跡放到沈知念手邊。


    沈知念拿起仔仔細細瞥了一眼,還行,該寫的都寫上了。


    她要把這份字跡好好保管好,保不準霍殷會反悔。


    霍殷見她要起身,趕緊雙手托著她的腰扶她起來。


    “現在什麽時刻了?”


    沈知念看了窗外一眼,透明玻璃上不時映出煙花的影子。


    霍殷掏出懷表,報上時辰。


    原來她都睡了這麽久了,還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呢?看來還是多想了。


    “我讓廚房把宵夜拿來。”


    沈知念直起身子走到窗邊,靜靜看著府外的萬家燈火。


    江城有那麽多盞燈,可卻沒有一盞是為她而亮。


    她心心念念的人啊,不知你們現在還過得好嗎?


    春兒把宵夜端了上來,下午沈知念的暈厥著實把她們嚇得不輕。


    如果這次三姨太再出什麽意外,估計她們都要給三姨太陪葬。


    雖說是宵夜,但確是按照著年夜飯的規格準備的。


    本來霍殷是打算晚上和沈知念去陪老夫人吃年夜飯,但被這一件事給耽擱了。


    老夫人也沒多過問,畢竟霍殷已有四年沒去陪她這個老婆子用過年夜飯了。


    雖說早已習慣了,可內心卻總覺得空落落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但願她的兒能早日明白她的苦心。


    “念念來吃飯了。”


    霍殷走到窗邊扶著沈知念。


    沈知念雙手托著肚子,眉頭皺了一下。


    “怎麽了?”


    霍殷見沈知念皺眉,以為她又出什麽事了,一臉擔憂的問道。


    沈知念沒有說話,走到桌邊坐下。


    她不想把這些告訴給霍殷,最近孩子的胎動真是越來越強烈了。


    有時候半夜都會被他吵醒。


    還記得當時她懷意歡的第一次胎動,把她和薑尚任都激動壞了。


    可如今她內心沒有一絲波瀾,甚至覺得這個孩子就是個累贅。


    孩子,原諒娘親的自私,你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霍殷幫她把魚刺挑好放到碟子中,又給她盛了滿滿一碗土雞湯。


    都說女人懷孕期間要吃點好的,將來有益於生產,他可不想她的念念多受罪。


    沈知念小口慢咽的咀嚼著,一下午都沒吃什麽東西,現在著實是有些餓了。


    霍殷看她吃完,才拿起筷子掃著她吃剩下的飯菜。


    也許是躺的時間太長了,沈知念坐著有些腿發麻,幹脆站起來踱到窗前,靜靜欣賞著這萬家燈火。


    也不知她的意歡有沒有想她,都離開她一年多了,也不知小家夥把她忘了沒有。


    “要出去走走嗎?”


    霍殷見她盯著外麵出神,以為她想出去走走。


    這些天著實是把她憋壞了。


    沈知念看了他一眼,開口道“出去走走吧,現在也睡不著。”


    霍殷見沈知念終於肯理他了,高興的像個愣頭青,趕緊把披風給她仔細裹好,不讓一絲風鑽進去。


    他自己也披了一件黑色狐皮大衣,一黑一白在寂靜的深夜顯得格外紮眼。


    下人亦沒有休息,雖說早已過了年夜,可她們心裏也高興啊!


    好不容易盼到過年,都激動著呢!


    春兒見霍殷擁著沈知念出門,趕緊把提前準備好的湯婆子塞到她手裏。


    外麵冷,況且三姨太還是個有身子的人,還是要多注意保暖。


    霍殷一路走的都極為小心,緊緊攬著沈知念,生怕她摔跤了。


    沈知念逛了一圈,覺著甚是無趣,這摘星閣她都不知道逛了多少遍,哪一條磚上有幾條裂痕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累了。”


    她對著近在咫尺的大門說著,說完轉頭走向室內。


    霍殷也趕緊掉轉身子跟上她的步伐。


    她現在可是個小祖宗,慢待不得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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