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月來霍殷格外小心,時刻陪在沈之念身邊。


    一刻都不敢離開,生怕不注意的時候沈之念會對他們的孩子做出什麽來。


    沈知念也受夠了霍殷整天疑神疑鬼的樣子,就算她真的想做出點什麽,也沒有什麽機會。


    一轉眼又到春節了,還記得去年春節時她還和薑尚任在一起包餃子,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場麵至今還留存在她的腦海中。


    可如今呢,早已是人走茶涼,身在囹圄。


    “寶寶,晚上我們去娘那邊吃年夜飯。”


    霍殷很自然的坐過去把沈知念摟在懷裏。


    順便用手輕輕撫摸她的肚子。


    也不知道是個男孩還是女孩,不過他倒是覺得這是個女孩。


    他霍殷這輩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算要個女孩子也不過分,老天爺肯定會眷顧他的。


    如果念念再給他生個女兒,他這輩子就算是圓滿了。


    沈知念沒搭理他,她這陣子心煩意亂,一想到肚子裏的孩子她就想到了意歡。


    她的意歡才那麽大一點兒,自小離了母親,也不知道過得怎麽樣。


    這一年多來,她從未在霍殷麵前提起過薑家人,因為她不敢,她怕霍殷會發起瘋來。


    “怎麽了,寶寶,又不高興了?”


    霍殷見沈知念沒什麽表情,笑容有些僵硬。


    他這些天盡量忍著,忍著不去多想。


    “念念,你想見那個孩子嗎?”


    他倒沒有直接說出薑尚任和她的女兒,隻是用了那個孩子來替代,因為他知道,他的寶寶如此冰雪聰明,肯定能猜到他的意思。


    果不其然,沈知念聽到霍殷這樣說頓時提高了警覺。


    “你要對她做什麽?”


    她的語氣中滿是警備,生怕霍殷會對她的意歡做出什麽來。


    “做什麽,我能對她做什麽,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就算她有九條命也活不到現在。”


    霍殷見沈知念如此偏袒,一時沒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霍殷,我告訴你,這輩子你休想傷害到我的女兒,如果你敢動她分毫,我立馬帶著你的孩子去死,我沈知念說到做到。”


    沈知念站起身子,冷冷開口道。


    隻要她沈知念還在世上一天,霍殷就別想傷害到她的意歡。


    “嗬~,她就那樣好,為了她你甚至能傷害到我們的孩子。可我們的孩子亦是你的親生骨肉,難道你就不能多愛他一點兒?”


    霍殷也忍無可忍,他沒想到沈知念竟會這樣來威脅他。


    “孩子,那是你的孩子,我就不該把他帶到這個世上。”


    沈知念絕望的笑著。


    她能怎麽辦呢?自從來了江城她就不能再為自己而活。


    “你。”


    霍殷握緊拳頭,眉間滿是黑線,顯然是氣急了。


    “早知這樣,我當初就不該心軟,如果當初我把那個孩子殺了,念念,你會不會對我們的孩子好點兒?”


    霍殷眼中滿是血色,就像是浸了水的血月,異常可怖。


    “永遠不會。”


    沈知念覺得肚子有些隱隱下墜的痛感,頭也有些暈。


    白醫生多次告誡過她,不要輕易動怒,這樣對孩子不好。


    這次她真的是忍無可忍了,原來這些天霍殷對她的好,一直都是裝的。


    其實他比誰都想要意歡的命,他以為意歡不在了,她就能乖乖待在他身邊。


    真是可笑,她隻是一隻飄蕩在天際的紙鳶,無論飛到哪,風箏的線一直都被她的意歡緊緊抓在手裏。


    她怎麽可能會舍棄她的意歡,畢竟意歡才是她最愛的孩子。


    霍殷眼中的血色越來越濃了,他真想一把把眼前的女人掐死。


    虧她還是個母親,怎能說出如此惡毒的話。


    他的手附過來時,沈知念輕輕閉上眼睛,靜靜等待著死神的到來。


    死在霍殷手裏也好,這樣她就徹底解脫了,不用再每天過著擔驚受怕的生活。


    喉嚨裏像是被什麽卡住一樣,再也喘不上來氣,她覺得自己的肺都要炸了。


    雖很難受,但沈知念卻異常享受這種窒息感。


    因為她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解脫了,她終於可以離開這座囚籠。


    生前被人當作一隻鳥來圈養,她拚了命都逃不出去。


    死了,總是要出去看一看,看一看外麵的世界。


    霍殷見沈知念臉色煞白,唇上早已沒了血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正在掐著她的脖子。


    “念念,我……”


    他鬆了手,把人接在懷裏,徹底慌了。


    趙副官把白醫生帶來時,霍殷正雙目無神的盯著沈知念。


    白醫生讓丫鬟把沈知念抬到了床上,他也沒敢問。


    冬天衣服穿的厚,衣領高,白醫生也沒發現沈知念脖子上的青淤。


    他趕緊拿出手帕搭在沈知念脈搏上給她把著脈,臉色越來越沉。


    趙副官和一眾丫鬟屏氣凝神站在一旁,也不敢多言。


    霍殷臉色並不好,他們哪有那個膽子向他詢問原因。


    “姑娘,可否為老朽搭把手?”


    白醫生轉頭對著春兒說道。


    春兒趕緊小步跑到床榻,她也有些害怕,白醫生可從未像今天這樣嚴肅過。


    春兒按照白醫生的指示讓沈知念靠在她懷裏。


    霍殷靜靜地坐在那裏,眼睛一直盯著沈知念,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趙副官自覺的退了下去,畢竟這裏一時半會兒還用不到他。


    白醫生讓春兒把沈知念的後脖頸露出來,好方便他施針。


    當看到沈知念脖頸上的青淤時,春兒的唿吸停滯了。


    她怎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督軍竟會如此對待三姨太。


    果然不出白醫生所料,從脈象上來看,病人是由於胸內缺氣而導致的暈厥。


    而這種程度的缺氣隻能有一種原因。


    看透不說透,這才是最高的保命法寶。


    當白醫生把足足有筷子長的銀針紮進沈知念皮膚時,春兒的唿吸足足停滯了一瞬。


    她不敢想這麽長的針紮進肉裏該有多疼。


    昏迷中的沈知念皺了皺眉,臉色滿是痛苦。


    看著沈知念痛苦的樣子,霍殷徹底覺醒了。


    他無助的看著那隻手,就差一點兒,隻差一點兒,他的念念和孩子就要永遠地離開他。


    此刻他的心裏隻剩懊悔,為何會管控不住自己的情緒。


    隻要念念能醒來,他霍殷以後絕對不會再惹她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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