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副官在門外等了半天也沒見霍殷出來。


    今天是三姨太入殮的日子,馬上就到出棺的時辰了。


    他猶豫了下,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內室裏,霍殷把沈知念抱在懷裏,細細為她梳理著長發。


    神情和動作是那樣的專注,仿佛在打磨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督軍,到時間了。”


    趙副官擱著一扇屏風站在內室外,沉重地開口道。


    “噓,不要打擾我的念念。”


    趙副官雖說是一個七尺大男人,也忍受不住這種場麵。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督軍這個坎看來是不好跨過去了。


    “寶寶,我給你編個辮子好不好?上次你嫌我編的太醜,這次我肯定會好好編,把我的寶寶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他抓起她的一絲秀發,在腦海中迴憶沈知念編辮子時候的手法。


    “哎呀,對不起寶寶,我不該誇下海口的,寶寶原諒我好不好?”


    看著歪歪扭扭的辮子,霍殷嘴巴癟了癟,滿臉委屈。


    他寶寶的一頭秀發就這樣被他玷汙了,可真是欠打。


    “不過還行,我看著挺好看的,我的寶寶隻能我來看。”


    又在鬢邊給她別上了鑲鑽的發卡。


    “這樣更漂亮了,我的寶寶真好看!”


    霍殷越看越喜歡,在沈知念額頭輕輕吻了一下。


    “對了寶寶,我們今天穿新衣服好不好?我給你準備了好多新衣服,你看看喜不喜歡。”


    他把沈知念抱在懷裏,拉開衣櫃拿了一件前幾天剛給她定做好的旗袍。


    “這件好看,我寶寶的身材好,穿這件好看。”


    接著他就把衣服給沈知念換上了。


    屏風外的趙副官早已淚流滿麵。


    他從未見過霍殷這個樣子,現在的霍殷完全不像一個正常人,就像一個失了心智的瘋子一樣,整日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老夫人派來的人又來催了。


    薑家人都在大堂等了兩天了,還沒見到三姨太的遺容。


    今天如果督軍再不放人,估計他們無論如何都會強行闖進來把人帶走。


    “督軍,三姨太她已經去了……”


    剩下的話他不敢說出口,他怕刺激到霍殷。


    “閉嘴,我的寶寶明明在睡覺,等她睡夠了就醒了。”


    霍殷把臉貼在沈知念唇邊,用手指細細描畫她的眉眼。


    “你先下去,不要打擾我和三姨太。”


    說完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改口。


    “不,是夫人,去,安排下去就說本督軍要升三姨太為霍夫人,讓他們好好準備著。”


    說完他抓起沈知念的手放在唇邊,細細輕吻著。


    他寶寶的手指可真好看,指節細長細長的,指尖圓潤潤的,比凝脂還要美上幾分。


    趙副官聽到霍殷這話驚得瞪大了眼睛,看來督軍是真受刺激了,都開始說胡話了。


    三姨太都已經是個死人了,怎麽可能升為夫人。


    “督軍,三姨太已經去了,您節哀。”


    他真不知道該如何來勸霍殷,畢竟霍殷關係到他們整個江軍的命運,容不得半點閃失。


    現在這個時候,背後不知又有多少雙眼睛在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這塊肥肉,霍殷一定不能出半點兒事。


    “閉嘴,滾出去!”


    這句話霍殷幾乎是吼出來的。


    說完之後他就後悔了,趕緊撫摸著沈知念的臉頰。


    “寶寶、寶寶,對不起,我聲音太大把你嚇著了。等會兒我就出去把他們都給槍斃了怎麽樣?看他們還敢不敢來詛咒你。”


    他的神情異常溫柔,語氣輕飄飄的好像就是在講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一樣。


    沈知念可真是服了他了,人命在他眼裏怎麽就這麽賤呢?


    幸虧她馬上就要離開這個瘋子了,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他嚇死了。


    她站在床邊,百無聊賴的看著霍殷一臉情深的模樣,隻覺得很是虛偽。


    她都死了,他還在這演一副深情的樣子給誰看。


    無奈,趙副官也不敢強行帶人去把沈知念從霍殷手裏搶過來,說不定還沒等他踏進內室,霍殷就一槍把他給崩了。


    這個時候也隻有老夫人的話能讓督軍聽進去了。


    他退了出去,讓人去把老夫人請來。


    人死畢竟不能複生,不能誤了三姨太入棺的吉時。


    霍府早已掛上了白色的帷幔,下人也步履匆匆,給人一種緊張的氣氛。


    摘星閣仍如往常一樣沒有什麽變化。


    霍殷不許他們弄這些東西,昨天一個夥計按老夫人的要求在門外掛帷幔時不小心被霍殷看見了,後果可想而知。


    那個夥計估計這輩子是站不起來了


    不一會兒霍老夫人就來了,看著摘星閣的情景重重歎了口氣。


    “老夫人,督軍他……”


    還沒等趙副官把話說完,老夫人就把他打斷了。


    她怎能不知趙副官請她來的意圖,如果她這個崽子肯聽話,她還跑這來幹什麽。


    “開門吧。”


    趙副官把門打開,老夫人跨了進去,身後跟了幾個訓練有素的侍衛。


    “娘,你怎麽來了,噓,你們都小聲點兒,不要打擾念念睡覺。”


    見霍老夫人帶了幾個人進來,霍殷把被子給沈知念蓋上,又用雙手捂住她的耳朵,怕把人吵醒了一樣。


    霍老夫人看他這個樣子重重歎了口氣,這個壞人隻能由她來當。


    她寧願霍殷這輩子一直恨著她,也不願意看著自己的兒子像個行屍走肉,看看他現在哪裏還有一點督軍的樣子。


    輕輕揮了揮手,侍衛就立即上前想把霍殷和沈知念分開。


    這群侍衛是霍老夫人的親軍,隻聽她一人的命令,所以才這麽大膽。


    沒想到還沒等他們靠近三姨太,霍殷就像發了瘋般,眼中滿是腥紅,盯著他們就像是狼看到了肉一樣。


    領頭那人有些猶豫,霍殷這個眼神著實令人害怕。


    “還不趕緊動手。”


    雖說害怕,但主人已發話,他們也不敢再猶豫。


    “哢嚓~~”


    還沒等他的手碰到三姨太,督軍反手擰上他的胳膊,隻聽哢嚓一聲,他的胳膊就脫臼了。


    剩下幾人見狀想要上來禁錮住霍殷,霍殷就像發了瘋的獅子般橫衝直撞,沒有人能能控製的住。


    最後,進去的幾人能活著逃出來的也是慘不忍睹,門外的下人被裏麵的場景嚇得生理性反胃。


    捂著嘴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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