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夫人來到摘星閣時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摘星閣的下人都低著頭在外麵站著,顯然是一夜未眠。


    趙副官見霍老夫人來了,心裏也猜想到了什麽。


    雖然三姨太逝去的消息他沒讓人放出去,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況且在這霍府中,到處都是眼線。


    想得到消息還是很容易的。


    “老夫人。”


    趙副官走到霍老夫人身邊叫了一聲老夫人,就算是給她請安了。


    “霍殷人呢?”


    都到這個時候了,她當然知道霍殷在房間裏。


    可這像什麽話,簡直是不成體統,傳出去了還不讓人笑話。


    況且人死不能複生,他堂堂一個督軍怎能時時刻刻待在一個死人身邊,這不就觸了黴運嗎。


    “督軍在裏麵。”


    趙副官側了側身子,為老人留出一條道。


    “既然人都已經不在了,還是抓緊時間準備身後事吧!”


    霍老夫人朝裏看了一眼,重重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可真是人走茶涼,趙副官在心裏為沈知念默哀著,想想三姨太生前是何等的風光,如今倒落得個如此下場。


    既然霍老夫人都發話了,他隻好把沈知念已經逝去的消息告知薑家,同時讓府中默哀,為三姨太操持著身後事。


    霍殷待在房間裏不吃不喝已經兩天了,下人送進去的飯菜他一口都沒動過。


    端進去是什麽樣子,端出來還是什麽樣子。


    趙副官重重歎了口氣,都這種地步了,他能怎麽勸呢?


    明天就是三姨太入殮的日子了,也不知督軍會不會放人。


    “來人”


    聽到霍殷在裏麵叫人,趙副官趕緊讓春兒進去看看。


    春兒心裏也很是害怕,明明前幾天還是活蹦亂跳的一個人,今天竟毫無生機的躺在那裏,她怎能不怕呢?


    “去,放些熱水,把我送給三姨太的那件衣服找來。”


    春兒得了命令趕緊去浴室把浴池放滿熱水,又吩咐人拿來沐浴用的鮮花灑進水裏。


    接著把督軍特意給沈知念定做的那套禮服找了出來,恭恭敬敬擺在浴室沙發上。


    當時督軍第一次帶三姨太迴來時特意請裁縫給她做了這套衣服,三姨太看都沒看過一眼,就讓她收了起來。


    沒想到三姨太平生第一次穿這件衣服竟是在身後。


    越想越覺得三姨太可憐,有顏有權又有什麽用呢?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倒不如好好活著,還能享受享受生活。


    等春兒把一切都準備好之後,霍殷抱著沈知念來到浴室,親自為她沐浴。


    “念念,不怕,等洗完澡我們再睡。”


    他輕輕呢喃著,生怕自己聲音大點兒就會把人嚇醒了一樣。


    用指腹細細摩挲過每一處皮膚,除了顏色蒼白了些外,與平常毫無二致。


    他相信,他的念念隻是睡著了而已,畢竟她以前也總喜歡用這種小把式來嚇唬他。


    “乖,洗完了我陪著你一起睡,再也不出去留你一個人在這裏了。”


    讓沈知念靠著自己,他一手環住她的身子,一手輕輕撩著水澆到她身上。


    沈知念本就是服了假死藥,讓意識暫時消亡而已,身體各器官還能正常運轉,不過就是沒有心跳。


    體溫也和逝去的人一樣,不過皮膚狀態倒是沒什麽變化,不會梆硬梆硬的。


    把人仔仔細細洗幹淨後,霍殷拿起浴毯把沈知念裹住放在沙發上,手中拿著毛巾為她細細擦拭著頭發上的水珠。


    “寶寶,要等一會兒才能去床上睡哦,頭發還沒幹,直接睡醒來會頭疼的,先忍一下好不好?”


    霍殷想到了在英國留學時那些洋人用的吹頭發的東西,如果有了那個東西,她的寶寶就不用等這麽長時間了。


    明天就給她買迴來,這樣他的寶寶洗完澡吹完頭發就能睡覺了。


    等把她的頭發擦幹後,霍殷把那套禮服給她換上。


    “我的寶寶真美,寶寶你喜不喜歡這件禮服,等你醒了我帶你去英國買其它款式的好不好。”


    “到時候你看上什麽,咱們就買什麽,對了我還要帶你去吃洋人的冰激淩……”


    他又摟著沈知念在浴室裏說了好久的悄悄話,久的浴池中的水沒有一絲熱氣了,他才把她抱出來。


    “好了,寶寶,現在我們可以睡覺了。”


    怕沈知念穿著禮服睡不舒服,霍殷又把她身上的禮服脫了下來,給她換上了柔軟的睡衣。


    他的動作是那樣的虔誠,眼神是那樣的專注,仿佛在雕刻一件精美的藝術品一樣。


    “寶寶,這樣睡覺就舒服了。”


    看著自己把人收拾的利利亮亮的,他心裏也舒坦了。


    把人摟在懷裏睡去了。


    不過他隻敢淺眠,不敢沉沉睡去,萬一有人趁他睡著時把他的寶寶偷走怎麽辦?


    他可不能給那些對他寶寶有非分之想的人有可乘之機,萬一他的寶寶再不見了,他怎麽辦呢?


    他要好好守著他的寶寶,他答應過她的,這輩子會一直陪著她。


    “寶寶放心,我會守著你的。”


    低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吻,又怕不夠,在她的臉頰上也印下幾個吻。


    閉上眼睛腦子裏想的都是沈知念,哭泣時候的她、睡覺時候的她、罵他是死變態時候的她、還有她因害怕而驚恐的眼神……


    他的小美人就在他懷裏,他怎麽能睡得著呢?


    “寶寶,你睡著了嗎?可我睡不著啊,我腦子裏想的都是你。”


    他用一隻手撐著頭趴在沈知念麵前靜靜地注視著她。


    “寶寶,上次你不是問我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嗎?我現在告訴你好不好?”


    他嘴角咧開一絲略帶幾分苦澀的笑。


    “寶寶,你不會不記得我跟你講過的那句話了吧?我隻說一次哦!下次再問我可是有條件的。”


    他一個人自言自語道,唇角時不時咧開一絲微笑。


    “呀擼不擼接必呀”


    “這是俄語,用我們的話來說就是愛你的意思。”


    “寶寶、寶寶我愛你呀!你愛不愛我呀?”


    “怎麽還是這麽害羞,沒事,寶寶我就是喜歡看你害羞的樣子。”


    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沈知念圓潤的肩膀。


    “寶寶,你害羞的樣子隻能讓我看,不能讓其他人看到,知道嗎?否則我會吃醋的。”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又開始下了起來,點點滴滴,直到天明。


    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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