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奕清在火光亮起的同時便一把抓住了身旁的刀,仿佛那火是什麽可怕的怪物。


    蘇星晚見狀連忙掙脫了他前去救火,方才還死死攔著不讓她立刻的薄奕清此時力氣竟小的出奇,輕而易舉讓她離開了懷抱。


    其實火勢並不大,蘇星晚用鍋蓋猛地將鍋蓋住,迅速浸濕了抹布撲滅桌上的火,她原以為薄奕清這樣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此刻肯定是轉身跑了,沒想到迴過頭,他竟然還站在那,整個人仿佛像一尊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薄奕清!”


    蘇星晚還來不及奇怪便驚叫一聲,隻見料理台上的火已然燒著了他的衣角,她想都沒想的撲了上去用手拍滅,布滿薄繭的手心頓時變得一片焦黑。


    昂貴的西裝就此報廢,薄奕清卻仿佛毫無感覺般的,仍然呆呆的僵立在那裏,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你的手流血了……”蘇星晚說著翻過他的手,將刀從他的手上拿了下來。


    她這才發現,薄奕清方才握的竟然是刀刃。


    殷紅的血緩慢的從他的傷口處流了下來,蘇星晚下意識的將他的指尖含入口中舔舐。


    濕熱溫軟的觸感仿佛一下子驚醒了他,薄奕清瞬間猶如被火燙了一下,迅速的抽迴了手。


    “對不起……我、我一下子忘了。”蘇星晚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做了什麽,頓時漲紅了臉,不好意思的說道,“小時候家裏窮,有什麽小傷口也沒錢買藥包紮,就用嘴含含,很快就不痛了。”


    薄奕清整個人猶如雕塑一般動也不動,仿佛沒聽清她說了什麽,很快,他的身體也微微發起了抖,喉嚨裏壓抑著極低的嗚咽。


    蘇星晚還以為他有潔癖,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拉過他的手就要帶他去衝洗,“對不起,你別生氣,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誰知話音剛落,她胸口突然一悶,整個人被薄奕清狠狠的抱進了懷裏,臉磕到了他的胸膛,撞得她鼻子生疼。


    眼前的視線受阻,鼻息中全是他身上傳來的味道,蘇星晚悶悶的聲音從他的懷裏傳來,“薄奕清……”


    忽的,他身子一鬆,整個人帶著她猛然跌坐在了地上。


    蘇星晚趴在他的懷裏,他的胸腔內一陣震動,似乎有聲音,但她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她壯著膽子將身子慢慢抬起來,他的聲音才隱隱約約的傳入耳畔,她凝神聽了半天,不由得驚愕的抬起了頭。


    原來,他一直在重複著一個字。


    那個字是……火。


    她怎麽會想不到,薄氏繼承人在十歲時差點死於一場大火,縱然僥幸死裏逃生,臉卻被徹底毀容,從此以麵具示人。


    也許是他偽裝的太好,也許是這段日子過於平靜,她竟然都沒發現,他對火居然有這麽深的陰影。


    聽著他此刻一邊嗚咽一邊重複著那個字,蘇星晚心下一軟,忍不住將他輕輕的抱在了懷裏,像小時候母親哄自己入睡一般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哼著不成調的搖籃曲。


    雖然輕,卻有著感人肺腑的力量。


    在這樣的歌聲中,顫抖不已的薄奕清漸漸的平複了下來。


    蘇星晚一隻手拍著他的脊背,一隻手將他的傷手緊緊握住,他的鮮血淌了一手,又凝結,將他們二人的手心牢牢黏連。


    良久,直到蘇星晚再也唱不動了,薄奕清這才慢慢的直起腰來,凝視著她的臉,他忽的嗤笑了一聲,聲線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你唱的真難聽。”


    蘇星晚沒有生氣,或者說她根本不會跟他計較,她用柔順包容的眼神看著他的麵具,以及麵具下唯一露出的一雙眼睛,她方才,似乎看到了那雙眼裏一閃而逝的淚光。


    麵對這個曾經給她帶來無數恐懼和壓迫的男人,當他流露出這般脆弱的一麵後,蘇星晚想的卻並不是如何逃離他,而是一反常態的留了下來,甚至安慰了他半天。


    也許,她隻是在那一瞬間想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蘇星晚慢慢的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仿佛是在猶豫著什麽,半晌,她緩緩靠近了薄奕清的臉,在那曾經給她帶來無數噩夢的醜陋麵具上印下輕輕一吻。


    他的身子僵硬了一瞬,她相信他一定感受到了。


    “不要怕,都過去了。”蘇星晚想了半天,也隻說出了這一句話,麵對這種事情,旁人的勸解其實並沒有什麽用處,但她仍是說了。


    “我沒有。”薄奕清不假思索的說出了這句話,仿佛又覺得不具說服力般的又補充了一句,“不用你多管閑事。”


    作為薄氏未來的繼承人,為了將以前那些害過他和母親的人踩在腳下,他絕對不能有弱點,對蘇星晚,也一樣!


    蘇星晚愣了一愣,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拉著他輕輕站了起來。


    薄奕清故作不耐的想要甩開她的手,他和蘇星晚卻不約而同的低哼了一聲,這才發現,她被煙熏壞的手心與他被刀割傷的傷口居然已經黏在了一起,血液已經凝結,根本分不開。


    他咬了咬牙,隨後叫來了管家。


    當酒精沾上傷口的一瞬間,薄奕清疼的渾身都在微微發抖,額角的冷汗不受控製的流出。


    他下意識的瞥了蘇星晚一眼,皮肉燒傷再加上血液凝結,這種痛苦隻怕比他更甚,她應該很怕疼才對,可她竟是硬撐著不肯叫出聲,牙齒緊緊的咬著下唇,眼中有淚光閃爍,看著好不可憐。


    “痛就叫出來,憋著做什麽,指望我可憐你麽?”薄奕清冷冷的說了一句,聲線因為疼痛的緣故而顯得越發僵硬。


    蘇星晚垂著眼搖了搖頭,心下一時竟有些五味雜陳。


    那樣脆弱的薄奕清,是她從未見過的,她此刻,有些不知道該拿什麽麵目來麵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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