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向川劍眉打結,後車有人按喇叭。


    辛爾瞬間抬起頭,惺忪的眼看看藺向川,“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哪裏不舒服嗎?”


    藺向川心裏頭不痛快,嘴硬:“沒事。”


    車突然加速,辛爾的困意蕩然無存,甚至有幾分害怕,好在很快就到了。


    安全帶解得不太順利,她又著急,出汗的手幾度打滑。


    藺向川傾身輕壓住辛爾手背,右手按動安全帶,帶子自動離開她身子。


    “我手太笨了……”


    辛爾抬頭鼻尖碰到了藺向川下巴,剩下的話哽在喉嚨,等待他迴位。


    結果沒有。


    藺向川往下移動,淺色薄唇和她的櫻唇之間的距離,越縮越短。


    彼此的唿吸撲灑在對方升溫的麵龐。


    辛爾緊張地合上眼,上半身僵直,愈發潮濕的手攪在一起。


    她甚至把唇往前稍稍送了一點點距離。


    吻並沒有如期落下。


    藺向川咳嗽一聲,舉起手機,好像在說“我隻是拿東西”。


    辛爾偏頭吹風。


    他一定看見自己撅嘴巴,一定。


    她羞得暗暗掐自己大腿。


    這個小動作被藺向川看在眼裏,他心情複雜。


    她還是當初那個容易臉紅害羞的女孩。


    明明他們早已牽過手,相擁相抱相吻,同床共枕……


    她竟一點變化都沒有。


    時隔這麽久,藺向川還是第一次心平氣和地坐在辛爾家。


    是她曾經夢想的樣子。


    手工打造的櫃子和茶幾,手工沙發。


    每一麵牆都有故事,掛滿了油畫和手繪漫畫。


    整個家以綠為主色,橙紅為點綴。


    陽台和後院全都是精心養護的各種品種月季。


    他記得她最愛綠星。


    辛爾從廚房端著一托盤走向客廳,一碟淋上動物奶油的芒果,還有一瓶常溫的礦泉水。


    她始終都記得他向來隻喝某個牌子的礦泉水。


    藺向川抬頭看了眼換上居家服的辛爾,曾經同居的感覺撲麵而來,他立即收迴目光。


    “你想吃點什麽,我親手做。”


    辛爾此刻不喜歡安靜,照著藺向川的喜好說了幾個菜名,沒有聽到反對就起身去廚房。


    烹飪時間,藺向川在手機上忙工作。


    她說:吃飯。


    他便是收起手機移步去飯廳。


    兩人,三道菜,熟悉的味道。


    藺向川胃口還不錯,吃得津津有味。


    “明天下午六點半有時間嗎?”


    辛爾停止夾菜的動作,期待地看過去,“有。”


    “願意陪我去酒會嗎?”藺向川問話時,避開了她的視線。


    辛爾笑顏逐開,“嗯,我願意。”


    藺向川確定辛爾搽藥後離開。


    辛爾翻著櫃子,除了上次畫展穿過的法式長裙,根本就沒有一件像樣的禮服。


    雖然她並不喜歡出席那樣目的性強的應酬場合,可發出邀請的是藺向川。


    他是特別的。


    正發愁,門鈴和手機鈴聲同時響起。


    藺向川打來的,說他的保鏢嚴厲送來一件禮服。


    還說,嚴厲從此刻開始就是她的保鏢。


    門外,站著的正是嚴厲。


    “明早,我將送辛小姐和藺總去酒會。”


    對方膚色較黑,身強體壯,眼神堅定而犀利,說話聲卻十分溫和,一下子讓辛爾放鬆下來,道完謝便是關上門。


    正紅色單肩收腰大擺裙長裙,一看就是定製。


    辛爾素來低調,從未買過正紅色的衣物。


    喜歡歸喜歡,又怕自己撐不起來。


    事實上,她完全多慮了。


    藺向川看見辛爾著一襲紅裙時,心跳漏了幾拍。


    禮服因她而矜貴優雅起來,和他想象不太一樣。


    辛爾被盯的心裏愈發沒底,提起裙擺掉頭,“我還是換我自己的裙子好了。”


    藺向川握住她手腕,“很適合你。”


    說著,他彎身從車裏拿出一首飾盒,為她佩戴上珍珠項鏈。


    貼著她v字形鎖骨非但不俗,清新淡雅到極致。


    至少,藺向川這麽覺得。


    兩人一起坐在後座,藺向川看出辛爾的緊張,有意無意地聊著與酒會毫無關聯的話題。


    到了會所,他示意她挽住自己手臂,款款而入。


    前後投來一束束打量的視線,男女竊竊私語的嘴一張一合說不停。


    藺向川對他們而言是商圈新貴,辛爾更是麵生。


    辛爾本來還是緊張的,可她發現藺向川無論麵對誰都從容不迫,昂首挺胸,麵露微笑應付著。


    來此的人還有陸之行和程又洲,前者的女伴十分活潑,注意力在甜品上,後者獨自前來。


    “哼,要不是知道她隻是普通人家的女兒,我還以為是哪家千金。”


    程又洲話一出口,陸之行滑落喉的香檳險些咳嗽到他臉上。


    “你也認識辛爾,她怎麽招惹你了?”


    程又洲皮笑肉不笑,反問:“我倒是要問問你,你怎麽知道她?”


    陸之行笑笑不說話,程又洲臉色沉了又沉,警告他不要惹火上身。


    殊不知,這句話起了反作用。


    陸之行靠近辛爾,當著藺向川的麵把一杯雞尾酒遞給辛爾。


    “拿走,她不能夠喝酒。”


    藺向川擋住酒杯,無奈的是辛爾可以拒絕陸之行,但其他重要人物的酒,她不得不喝幾口。


    半小時過去,她腸胃已經開始變得滾燙。


    藺向川趁著合夥人同他人說話時,用手背碰辛爾臉頰,微微發熱,語速較快:


    “你去外麵等我,我馬上去找你。”


    “不用,你忙你自己的,我一個人可以迴去。”辛爾又在逞強。


    “聽話,我很快出來。”


    有人叫藺向川,他露出禮貌性微笑迴應著,餘光注視著辛爾,好不容易結束話題可以離開,卻被程又洲拉住。


    “齊一鳴的兒子也在,你為什麽非要帶她來這裏?趕緊讓她走!”


    藺向川知道好友的顧慮,“有些事辛爾知道,她不會亂說的。我和齊家人總會再見,不用擔心。”


    程又洲不信,四處尋找辛爾身影。


    “這裏就交給你和之行,我先走了。”


    程又洲很想追過去,可藺向川閃得太快,他隻能夠握緊拳頭小聲罵他這個臭小子一點分寸都沒有。


    不知何時起了狂風,烏雲密布。


    藺向川沒有看見辛爾,倒是在海棠花花壇裏麵發現她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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