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已經下班。


    除去工作,辛爾私底下並不會和助理聯係,念著那位客戶之後會親自取畫,克製住好奇心,期待著那天早日到來。


    她驅車迴家,半小時後抵達目的地,繁花十裏。


    常安市內富人區之一。


    房屋樣式和綠化都在辛爾審美上,她住的是一棟帶後院兩層小別墅。


    房屋之間間距大,到了晚上,四周路燈暖光照映,偶爾伴著蟲鳴,卻不複以往那般安靜。


    斜對麵那棟複式別墅大樓燈火通明,臨近十一點時不時還不會傳來急刹車的動靜,隨後的爆笑也順著馬路飄到了辛爾房間。


    一連幾天亦是如此。


    第三天夜裏,辛爾一聽到噪音,毫不猶豫報警。


    警方處理後不久,辛爾聽到門鈴聲。


    來者是文笛和她的經紀人,兩人一紅臉一白臉。


    目的是道歉。


    她們若是不解釋,辛爾也不會知道文笛就是斜對麵大別墅的主人,接受道歉但不想繼續聽解釋,眼神示意她們離開。


    “我還以為是誰呢,她是故意針對我才報警的,一定是這樣。”


    文笛怒火還未散去,坐在沙發上抱著枕頭嘰嘰喳喳埋怨著,聽到經紀人說起辛爾的工作室,嘲笑道:


    “就兩個人的工作室能有多大的本事啊,你膽子也未免太小了,連那種女人都怕。”


    經紀人接下來的話讓文笛語塞,心煩意亂。


    經紀人說得對,她在國內娛樂圈還未站住腳,就算有藺向川這個靠山,切不可得意忘形,寧可吃虧也不能夠得罪人。


    她想到剛剛去找辛爾的態度,決定明天再去一趟。


    天一亮。


    辛爾沉悶的腦袋因助理的消息而瞬間清醒。


    購買《野刺》係列的客戶今天九點半去工作室取畫。


    猶豫再猶豫,辛爾照舊一身休閑套裝驅車去工作室。


    原本她打算休息一天。


    事實和理想天壤之別。


    她並沒有遇到與齊知遇相似的那個男人,失落感纏繞全身,恨不得馬上迴家。


    等待路燈時,辛爾發現客戶同她的方向一致,甚至是同一個小區。


    不知不覺,她跟著那輛賓利來到了23號別墅附近。


    當初看房時,這棟別墅是辛爾最愛的。


    塔樓和寬敞的月牙露台,可惜價格不太美麗,她獨居不劃算。


    搖下車窗,她遠遠地看見那位客戶摁下23號別墅門鈴,走出來的男人卻是藺向川。


    “等等!有份禮物忘記給你了。”


    辛爾反應過來時已經站在藺向川麵前,將一枚藍色雛菊發卡遞給客戶,臨時找得借口,不禁有幾分緊張。


    藺向川用鼻子發聲提醒助理離開,轉而質問辛爾:


    “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


    “我……”


    辛爾迎上藺向川冷冽的目光,“你的房子很漂亮,你喜歡那幅畫……”


    “我是否喜歡跟你無關。有什麽事你去和我朋友說,別在我這裏浪費時間!”


    文笛的出現讓氣氛更為尷尬。


    辛爾要走,文笛偏不讓還拉住她的手,“這些天打擾你休息,真的非常抱歉,我請你吃飯吧。”


    藺向川剛從隔壁市處理公事迴來,知道文笛態度三百六十度轉變的原因遠不止這些,保持沉默。


    “向川,我和辛爾長得就像是親姐妹,你應該不會介意和我們一起吃吧?拜托啦!”


    藺向川繼續默不作聲,文笛權當他同意,笑盈盈拉著辛爾跑進別墅。


    辛爾沒有拒絕,她想親眼看看藺向川的家,眼尾認真掃過。


    估計是剛搬進來,目之所及之處都是冷冰冰的。


    文笛輕鬆自在地翹著二郎腿開始點外賣。


    辛爾沒有看見藺向川的身影,擅自進廚房,冰箱裏麵居然有些食材。


    她讓文笛取消訂單,親自下廚。


    清淡版的水煮牛肉片、沙拉、還有宮保雞丁。


    這些菜,辛爾都是按照齊知遇口味做的。


    她想看看藺向川會有什麽反應。


    全程隻有文笛讚不絕口。


    辛爾感覺藺向川貌似有點兒拘束,這明明是他的家,該緊張的難道不該是她嗎?


    “向川,我喜歡你這套別墅,過段時間,我們交換著住吧,反正都是你買的。”


    文笛在向辛爾炫耀。


    藺向川一聲不響地吃著沙拉,麵上沒有一絲表情。


    “你廚藝這麽好,專門學過嗎?”


    文笛眼神在兩人之間來迴打量,邊吃邊轉移話題。


    “倒也沒有,我從小就比較喜歡烹飪。再加上我和我丈夫口味相似,對食物又挑剔。


    為了讓他下班迴家吃得開心,我花了很多心思,久而久之廚藝也就提高了。”


    辛爾說話間,餘光偷偷觀察藺向川。


    文笛險些噎住,忙用紙巾捂住嘴巴。


    “你結婚了?我還以為你……咳咳。昨天怎麽沒有看見你老公,難不成你們分居?”


    “沒有。”辛爾微微低頭,兩手緊握。


    “我知道了,你老公變心出軌了,害得你現在獨守空房,是不是這樣?”


    文笛對自己的猜測表示非常滿意,揚起下巴托腮等迴答。


    “不,我丈夫為人正直,待我很好,我們從未吵過架。


    三年前他出車禍去世了,我沒有哪一天不想念他。”


    辛爾望著藺向川一字一句地說道。


    藺向川眼神閃躲,嘴裏的食物索然無味,“小笛子,你自己吃,我去忙了。”


    “別嘛,你好不容易有時間陪我安心吃頓飯,吃完再去忙工作好不好嘛?”


    文笛走神欣賞自己剛做的粉鑽白桃美甲,沒看見兩人對視。隻詫異於藺向川居然會如此親昵地稱唿自己,得意地挑眉,看向辛爾,頓了頓:


    “好啦,知道你在陌生人麵前不自在,你去忙吧。”


    辛爾感覺藺向川在躲著自己,欲張嘴說話,發現文笛起身追上去。


    兩人站在旋轉樓梯中間竊竊私語著什麽。


    兩幅身體時不時碰到一起,很像是調情。


    無論是說話的口吻還是文笛一些小動作,仿佛在說他們已經認識許久,感情很不錯。


    辛爾的存在貌似很煞風景,她無法控製餘光忽視他們,右手一次次抓緊自己寬鬆的褲腿,暗沉的目光落在麵前餐盤,每一樣食物都沒有動。


    她突然希望藺向川不是齊知遇。


    就算他們有相似的臉和身材。


    就算他們有相似的動作和神情。


    就算她的直覺一遍遍告訴她他就是。


    但隻要他不是,她傷心的理由隻有齊知遇已經離世,僅此而已。


    文笛再迴到餐桌旁時,辛爾已經離開。


    她坐在自己的車裏,眸子蒙上一層淚光,透過車鏡看見站在露台上的藺向川。


    他又在抽煙。


    不久,文笛出現在他身旁。


    辛爾立馬收迴視線發動車子迴家,洗了澡,她蜷縮成一團躺在床上,握緊手機撥通好友的電話:


    “昭昭,我……我渾身都難受,你快告訴我,齊知遇已經死了,讓我不要再癡心妄想他還能夠迴到我身邊。


    我就是一個無藥可救的瘋子,我也不想這樣,我的心好痛,我一點都不想哭。


    我已經開始害怕再看見那個男人的臉,我不希望他是我愛的人,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啊?你可不可以幫幫我?”


    電話另外一頭的藺向川開嗓說話:


    “你打錯了。”


    辛爾錯把藺向川電話號碼看成知心好友付昭的。


    兩串數字末尾四個數字一致。


    她渾身觸電般動彈不得,嗓子眼也被卡住,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顫抖著的雙手捂緊嘴巴等待他掛斷電話。


    漫長的等待後,電話竟還在通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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