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樓,是一座五丈高的閣樓,高高地聳立在山麓之下。


    經二十餘載的苦心經營,在七星樓的周圍,又星羅棋布地散落著各種庭院。這些庭院是七星樓的嘍囉最初在這兒安營紮寨的家,還有就是一些慕名而來的老百姓在這兒安家落戶。漸漸地,他們賣賣營生,繁衍生息,逐漸形成了一座規模龐大的城鎮。


    這裏沒有官府的管轄,隻有七星樓的人維護裏麵的秩序。


    老百姓隻要交上一定的人頭稅,就可以在這座城裏安居樂業,沒有剝削,也沒有迫害。


    七星樓以主樓居中,六附樓環狀布局,如同眾星拱月。遠遠觀望,大有君臨天下之勢。


    月掛樹梢頭。


    今夜的月特別的圓,特別的亮。


    不過,最亮的月色依然掩蓋不了七星樓的燈光輝煌。


    龍四跟隨著薛懷義步進了七星樓,穿過暗哨遍布的庭院,方來到雕欄玉砌,瓊樓玉宇般的主樓。


    七星樓的主樓宛若宮殿,在巨燭的映照下,金碧輝煌,熠熠生輝。


    花英傑身著紫袍,頭戴金冠,正襟危坐在中間的仙鶴鬆柏鏤雕紫檀巨椅上,他燕頷虎頸,鷹瞵鶚視,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稟樓主,威遠鏢局龍四已到。”薛懷義抱拳躬身,恭恭敬敬道。


    “龍四,一路風塵仆仆,辛苦了。”


    “樓主,這是我押的鏢,請驗收!”


    龍四解下包袱,將錦盒遞給薛懷義。


    “且慢,《玄天神功》乃是武林至寶,人人都想據為己有。難道你龍四不動心?”花英傑目光如炬,死死地盯著龍四看。


    “你把我龍四看作什麽人?威遠鏢局接的鏢,絕對不會壞了行鏢的規矩。”


    龍四雖是毫無畏懼地迎著他殺氣騰騰的目光,但還是感到如芒刺背,有一種小雞麵對著俯衝而下的老鷹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嗯,伶兒說的沒錯,你龍四是江湖上不可多得的一條漢子。薛總管,把盒子拿上來。”花英傑緩了一口氣道。


    薛懷義從龍四的手上接過錦盒,雙手捧著,穩步向前,恭恭敬敬地呈給花英傑。


    他把錦盒擺放在花英傑麵前案幾上,小心翼翼地解開包袱,再把錦盒的蠟封刮掉,打開盒蓋,然後退步在一旁伺候著。


    盒子裏麵放著一本藍色封麵的書,上麵寫著《玄天神功秘笈》六個古字。


    花英傑拿起木盒裏的書,快速地翻開了幾頁,然後,臉色驟變。


    “龍四,我敬你是一條漢子。你竟然膽敢糊弄我?”花英傑怒道。


    “此話怎講?”龍四看到花英傑動怒,知道壞事了,慌忙問道。


    龍四知道押送的鏢出錯了,意味著威遠鏢局的聲譽受損,這是他萬萬不可接受的事實。


    “你看,你押送的是什麽東西?”


    花英傑陰沉著臉,手輕輕一揚,書卷穩穩地向龍四飛去。


    龍四伸手一探,將書抄在手上。他翻開一看,隻見裏麵是一張張的白紙。


    “這……這……”龍四手足無措道。


    他臉色霎時變得慘白,胃裏傳來一陣痙攣的劇痛。


    “龍四,你該如何解釋?”花英傑道。


    “我……我……”龍四一時語塞,不知道如何解釋。


    這時,他饒是一條頂天立地的漢子,也感到天要塌下來了。


    “龍四爺,這事與你無關。”門外響起一把洪亮的聲音。


    這聲音正是托鏢之人的聲音。


    龍四轉身望向大門,一個蒙麵人從門外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徑直向花英傑走去。


    “你是誰?”花英傑沉聲道。


    盡管來人把自己的麵目遮掩得嚴嚴實實,但他依然感到似曾相識。


    “花英傑,花樓主,不……應該叫你華老二,你忘記了我了?”蒙麵人一把將罩在臉頰上的黑紗扯掉,露出了一張醜陋的鬼臉。


    他的整張臉像被火燒過一樣,疙瘩疤痕縱橫,麵目全非。


    就算是大白天裏,一個藝高人膽大之人瞥上一眼,也會被嚇得三魂不見七魄。


    花英傑一聽到“華老二”三個字,心頭閃過一絲慌亂,但他很快又平靜下來。


    在這個世界上,能知道他這個名字的人,基本上已經見閻王爺去了。


    他本想否認,但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主意。


    因為他知道要來的遲早要來,想躲是躲不掉的。


    況且,現在的他已是一方雄主,遇神殺神,佛擋殺佛,魔來斬魔,又還懼何人呢。


    “你是……倪……倪老三!”花英傑故作驚喜地問道。


    他故作鎮定,但顫抖的聲音,無法掩飾他內心的惶恐不安。


    “哈哈,你終於認出來了。”倪世雄悲愴道。


    “這些年,你在哪?我找你找得很苦。”


    “收起你假仁假義的醜陋的嘴臉吧。這些年,我若不是自我廢容,掩藏起我的行蹤。今天我還能活著站在這兒揭穿你的假麵目嗎?”倪世雄抑製著心頭的憤怒,一臉厭惡道。


    “沒錯。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在尋找你,沒有你的任何消息,又不知你的死活,我每天活著如鯁在喉,食不知味,寢不安心呀。”花英傑寒氣逼人道。


    他見倪世雄戳穿了他的假情假義,馬上翻臉。


    “這些年來,我覺得楊大哥的死有蹊蹺。於是,我決心去查找答案。在江湖上,我浪蕩了整整十年,都沒有找到線索。就在我心灰意冷之時,終於蒼天有眼,不讓我絕望。那天,我無意中碰上了奄奄一息的老陸,從他的口中,知道你可能藏身七星樓。”


    “老陸?陸洛天那個老鬼。”


    “沒錯。”


    “哼,隻恨我當時神功未竟,欠缺火候,才讓他從我的掌下逃生,好讓你知道我的存在。”


    “我潛入七星樓,甚至不惜用火炭將臉皮燙傷,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你藏得深,五年來,我一無所獲。”


    “你真是鍥而不舍,令我刮目相看。”


    “後來,我終於想出一個辦法,就是利用《玄天神功》釣魚,引誘你出來。如果你是殺害楊大哥的人,那你肯定對《玄天神功》感興趣,會不惜一切代價得到它。於是,我就到威遠鏢局托鏢,讓龍四爺親自把鏢物交給你。我再把這個消息在江湖上散布出去,這樣,江湖上的人知道了《玄天神功》的去向,必然去搶奪。而你肯定不甘心它旁落他人之手,會不惜一切代價守護它。最後,我就有機會見到你的廬山真麵目了。”


    “你這一招引蛇出洞,確實高。”


    龍四一臉茫然地望著兩人的舌槍唇戰。


    不知道是喜,還是悲。


    因為他知道,他無緣無故地陷入了倪世雄精心編織的網中,成為了他的一枚棋子。


    他本來是舍命要親手撕廢《玄天神功》秘笈的,結果,現在發現這《玄天神功》秘笈是假的。


    “我隻是不明白,楊大哥對你不薄,你為什麽要設計謀害他?”倪世雄質問道。


    “哈哈,什麽對我不薄?我為他出生入死,打下了半壁江山,而他是怎麽對待我?說什麽我們情投手足的兄弟,統一江湖,平分天下;說什麽要把《玄天神功》傳授給我,讓我成為武林至尊。可是呢?我等了一天又一天,等了一年又一年,他遲遲不傳。我向他開口提起時,總是百般搪塞。這就是對我的不薄嗎?”花英傑咆哮道。


    “可是,你不該為了一己私利,引狼入室,將楊大哥這麽多年心血創建的天雄幫摧毀,害了眾多兄弟姐妹死於非命。”


    “既然他對我不仁,那就別怪我對他不義了。於是,我就暗中製造武林血案,嫁禍於他,讓他與武林同道為敵。後來,你就知道了,南宮劍率領武林群雄圍剿天雄幫。你知道嗎?最後捅他一刀的人,是誰?”花英傑陰鷙道。


    “難道是你?”


    “沒錯,就是我!你不知道他臨死之前的眼神,是多麽的驚悚,又是多麽的可憐。哈哈……”花英傑仰天大笑。他的笑聲充滿著意猶未盡的痛快。


    “你好狠毒!”


    “現在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又奈我何?”花英傑索性不裝了,狂笑道。


    “叛徒,我殺了你,為楊大哥報仇,為了眾多死去的兄弟報仇!”倪世雄怒目圓睜,咬牙切齒道。


    他猶如一頭憤怒的雄獅,縱身一躍,掌中的刀已挾著雷霆之怒向花英傑的胸部刺去。


    “念在兄弟一場,我讓你三招。”花英傑收住了恣意之態,冷笑道。


    倪世雄的刀法渾厚無比,刀風剛猛淩厲,橫削豎劈反撩,一刀連著一刀,連綿不絕。


    可是,花英傑利用敏捷飄逸的身法巧妙地避過了,幾招下去,倪世雄連他的衣袖都碰不到。


    “倪老三,三招已過,咱們兄弟情義已盡。你若命赴黃泉路,也別怪我兄弟無情。”花英傑道。


    “咱們別說廢話,就各憑本事,手底下見真章吧。”倪世雄恨聲道。


    他舞動著手中的刀,上下翻滾著殺向花英傑。


    這刀鋒上包含著他無盡的屈辱和仇恨,故刀刀兇狠,刀刀致命。


    一陣旋風般的連環斬,逼得花英傑一時無從下手。


    花英傑一開始還顧忌昔日的兄弟之情,不敢下死手。


    這時,他瞧出倪世雄已不顧兄弟情份,招招兇狠毒辣,刀刀欲置他於死地。


    他不禁勃然大怒,兇相畢露。


    “倪世雄,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


    花英傑思罷,雙腳一點,一個旱地拔蔥,扶搖直上。


    倪世雄見狀,雙腳蹬腿,奮起直追。


    花英傑見倪世雄上當,半空急停,折身向下急墜,猶如天外飛仙向倪世雄急速落下。


    他淩空“唿唿”擊出兩掌,猶如氣吞鬥牛,排山倒海。


    倪世雄升勢被破,胸前登時破綻大開。花英傑乘機化拳為掌,如閃電般在他的胸膛上印上去。


    一記沉悶的響聲,倪世雄嘴裏噴出一股血雨,整個人直線摔了出去,撞在牆上,又重重地跌在地上。


    一旁冷眼觀戰的龍四察覺倪世雄有危險,連忙淩空而起,抖動著銀槍破空刺出,槍尖卷起點點寒星刺向花英傑的幾大要害。


    身處半空的花英傑猝不及防,差點中招。不過,他藝高膽大,竟腳尖踏著槍尖,向後一翻,霎那間,倒退十丈遠。


    “龍四,你不是花英傑的對手。無謂將性命丟在這兒。你逃出去,告訴楊禹,說花英傑乃是殺害楊虎兇手。快走!”龍四收槍,扶起摔倒在地上的倪世雄。倪世雄低聲道。


    說完,他一把推開龍四,挺刀又向花英傑撲去。


    “這麽多年,你那功夫都沒長進。還想殺我?真是不自量力,可笑,可笑。”花英傑冷笑道。


    說罷,他雙臂一振,身形拔起,如雄鷹展翅撲向倪世雄,一個衝拳擊向倪世雄的胸膛。


    倪世雄頓感一股淩厲的拳風如鯨波鼉浪撲麵襲來,慌忙橫刀禦氣。


    “轟”一聲,倪世雄被震得踉蹌倒退幾步方穩住身形。“嘩”的一聲,又噴出了一口鮮血。


    龍四不忍心丟下倪世雄,更不忍心他丟掉性命,趁花英傑腳未落地,又挺槍向他刺去。


    花英傑見龍四的槍來得迅猛,但他不慌不忙,憑空一把抓住龍四的槍頭,另一隻手往槍杆上一拍。


    一股強勁的內力從槍杆上直貫過來,龍四猝不及防,雙手虎穴被震得麻痛,接著槍鐏甩手,撞在胸口。


    頓時,一口腥味從喉嚨湧了出來。


    “《玄天神功》。”倪世雄驚唿道。


    “沒錯,你想不到真的《玄天神功》在我手上吧。”花英傑獰笑道。


    “龍四,你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倪世雄怒吼道。


    他知道,唯有以一死相拚,拖住花英傑,龍四才有遁逃的機會。


    倪世雄怒目圓睜,聚全身氣力於臂上,一招力劈華山向花英傑當頭斬去。


    他的刀風淩厲,又快又狠,動若驚雷,勢不可擋。


    花英傑想不到倪世雄已是強弩之末,還有如此霸道的刀法。


    他側身避過倪世雄的刀氣。“啪啦”一聲巨響,花英傑背後的座椅被強勁的刀氣劈成兩半。


    “快走!”倪世雄催促道。


    他見一刀落空,又一招“橫掃千軍”,刀鋒挾著雷厲風行的聲勢向花英傑攔腰斬去。


    龍四明白自己與花英傑相拚,無異於螳臂當車一一不自量力,留在此地纏鬥,隻是枉送性命。他望了倪世雄一眼,轉身腳尖一彈,兔起鶻落地向門外逃去。


    “今天,你們一個都別想走!”薛懷義大喝一聲,縱身一躍朝著龍四追了上去。


    兩人一個逃,一個後麵追,互相纏鬥在一起。


    七星樓裏外庭院交織,連綿不絕。


    主樓裏打鬥的聲音,驚動了外圍的守衛。


    月光下,守衛們點燃了火把,在庭院的裏裏外外追尋龍四的下落。


    不多時,七星樓像炸了鍋,到處人影綽綽,到處亮起了火把,將每一處旯旮照得如同白晝。


    龍四像一個無頭蒼蠅一樣,朝著黑暗的地方慌不擇路地奔走。


    他一邊猶如虎入羊群,如入無人之境般刺殺著攔截的守衛,一邊奪路而逃。


    背後傳來兩聲慘叫,他迴頭一看,兩個偷襲他的黑衣守衛瞬間倒在薛懷義的刀下。


    “龍四爺,請隨我來。”眼看著無路可走,突然,緊隨在他背後的薛懷義輕聲唿喚道。


    “你是……”龍四停下腳步,臉露疑惑不解的神色道。


    “現在不方便詳細跟你解釋。你要隨我走,才能活著離開這裏。”薛懷義著急道。


    龍四見到薛懷義臉露火燎火急的神色,知道他並無惡意。


    他望了望四周,到處燈火通明,到處人聲鼎沸,知道沒有熟人的帶路,他是很難走出這座迷宮似的七星樓。


    於是,他朝薛懷義點點頭,無聲跟著他的後麵。


    薛懷義帶著龍四避開守衛們的追查,在庭院裏左拐右彎地來到了一座廂房裏。


    房間裏擺放著琳琅滿目的古玩書畫,薛懷義打開暗門,領著龍四從暗門中進入裏麵的秘道。


    秘道內長而寬,四通八達,陰冷但並不潮濕,空氣流通,洞壁每隔三丈遠便置兩盞長明燈。


    倆人在秘道裏靜默無聲地走著,躲過幾處暗哨,走了約一炷香的時間,到了一處通道的盡頭。


    薛懷義打開了秘道的門,發現此處在山麓的一處懸崖上,已遠離了七星樓的範圍。


    “龍四爺,沿此路往山下走,便遠離七星樓。在下不便遠送,就此別過!”


    “你……閣下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告辭!”龍四欲言又止。


    “告辭!”


    薛懷義望著龍四的身影消失於月色中,才轉身閃入秘道。


    七星樓就像退潮後的大海,又恢複了平靜。


    在月光下,它就像一個矗立於黑暗裏的怪物,黑洞洞的眼珠子正鷹瞵虎視。


    “樓主,你沒受傷?”


    薛懷義折迴七星樓時,花英傑正坐在寶座上,兩眼望著倪世雄的屍首出神。


    倪世雄已氣絕身亡,他的刀正穿胸而過,深深地將他釘在木柱上。


    他死不瞑目,醜陋的臉孔並不猙獰,反而帶著微笑,似乎是欣慰,似乎又是譏笑。


    “龍四呢?”花英傑用略帶疲憊的語氣道。


    “屬下無能,讓龍四逃脫了。不過,屬下已吩咐下麵的人去追殺了。”


    “為什麽你不去?”花英傑陰著臉道。


    “屬下生怕樓主不測……所以趕迴來……”


    “你真有我心。我問你,你是什麽時候進入七星樓?”花英傑抬起眼,直勾勾地盯著薛懷義看。他的眼神陰鷙狠戾,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屬下進入七星樓已有四年零八個月了。”薜懷義想了一會,輕聲道。


    “哦,是我剛剛閉關修煉的那一年。你的能力真不錯,短短幾年的時間,可以做到七星樓總管的位置。”


    “托少樓主的福。承少樓主看得起,提拔我而已。”薛懷義冷靜道。


    “伶兒的目光不錯,能看出你是一個精明能幹的人。但他看不出你包藏禍心。”


    “樓主,何來這說。”薛懷義心裏閃過一絲慌亂,但他依舊不動聲色道。


    “因為你今天的表現太反常了。你不應該撤走了七星樓裏的守衛,你更不應該放走龍四。你知道冒這個險會掉腦袋的。”


    “是的,我不應該放走龍四。但龍四是一條錚錚鐵骨的漢子,我不能不冒這個險。”薛懷義平靜道。


    他知道任何狡辯在花英傑的麵前是徒勞的。


    他知道他遲早都會暴露,因為即使最狡猾的狐狸,在老道的獵人麵前無所遁形。更何況,他不是最狡猾的狐狸,而花英傑卻是最老道的獵人。


    “唉,可惜你不為我所用。”花英傑歎息道。


    “唉,可惜我低估了你。”


    “龍四對我來說,不是一個威脅,你才是。自古禍起蕭牆,從來都是致命的。我必須要消除你這個禍患。”


    “嗯,雖然我知道我的武功比不上你,但我還是想領教一下你的高招。”薛懷義抽出佩劍,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說。


    “我很佩服你的勇氣。十招,如果你接下我十招不死,我放你一條活路。”花英傑慢悠悠地說。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那你接好我第一招,見風化雨!”


    薛懷義說罷,身形如遊龍出水滑向花英傑,手中的劍霎時化作萬千道劍影,將他籠罩在劍鋒之下。


    這劍影虛虛實實,真偽莫辨。


    “好一招見風化雨,閣下是中州大俠柳千望的什麽人?”花英傑喝道。


    他劈空一掌,一道勁強的力道震歪了薛懷義的劍尖。


    “正是在下的師兄。第二招蛟龍出海。”


    蛟龍久困在淵中,一朝騰飛起半空。薛懷義劍如蒼龍在天,騰雲駕霧,吟嘯九天。


    “看來,你的劍術還在你師兄柳千望之上。”


    他不敢大意,屢屢發劈空掌,以強勁的內力與之周旋。


    “花老賊神功已成,武功深不可測。看來今天很難在他的掌下走完十招。”薛懷義暗忖道。


    他眼看自己浸淫了數十載的劍法,竟然碰不到花英傑的寸絲片縷,不禁驚駭不已。


    “二招、三招……七招,看我的,撤劍!”


    花英傑瞧著薛懷義臉露駭色,見出手時機已現。他氣沉丹田,雙掌聚注內勁,連連翻拍,一股又一股驚濤駭浪般的掌風,震亂了薛懷義的劍招。


    接著,他又如探囊取物般,右掌沒入劍影,火光電石般拍掉薛懷義手中的劍,左掌乘勢長驅直入。


    薛懷義來不及閃避,花英傑的左掌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在他的胸前。


    倏地薛懷義的五髒六腑已被震碎,像斷了線的風箏,撞爛了身後的屏風,跌在牆根上斷了氣。


    “七招,還是沒能過完十招。”花英傑望著薛懷義死不瞑目的屍體,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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