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水之後,段雲河又躺迴了床上,他臉朝下把整個頭蒙在了被子裏,很快睡著了。


    而陳嶼則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


    早上六點多段雲河醒了過來,他起床洗漱的時候陳嶼也跟著過來,有時候段雲河覺得陳嶼像一隻跟在他腳邊轉圈圈的小狗,當他的目光落在小狗身上的時候,小狗就開始轉圈圈搖尾巴。


    收拾完畢,段雲河打電話讓酒店的人送了早飯上來,陳嶼以為段雲河沒點自己的那份,但是服務員送上來之後他才看到有兩份。


    陳嶼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哥,我預約了心理醫生,你跟我一起去好嗎?”


    段雲河有些意外,“你真預約了?”


    “真的。等我治好心理問題之後,你答應我的追求行嗎?”


    段雲河眉心一跳,“不好。治好了你就應該跟我好聚好散了,我要是答應你,那不等於沒治好?”


    陳嶼就知道段雲河不會跳進他的邏輯裏,他無所謂地笑了笑,“那你先跟我一起去。”


    這個要求段雲河倒是答應了,他也想聽聽醫生怎麽說。


    吃飯的時候陳嶼垂眸遮蓋住了眼中的鬱色,心理醫生他很早之前就看過,都是行業內的頂尖人才,但是對他卻一點用都沒用。


    每個醫生都對他感覺到頭疼,他的危險評分是極高的,但是卻沒有任何辦法約束。因為陳嶼天生就控製欲強且道德感低下,再加上他掌控了旁人無法企及的財富和權力,能夠約束他的隻有了自己了。


    答應去看醫生,也隻是為了安段雲河的心。製造他被治愈的假象,收斂起爪牙,這樣才能繼續靠近段雲河。


    陳嶼預約的心理醫生是江城最有名的,她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穿著白色的西裝,看起來特別優雅有親和力,和段雲河陳嶼簡單地打了個招唿之後,女人說:“我要單獨和陳先生聊一聊,家屬就在外麵會客廳等吧。”


    段雲河想解釋自己不是家屬,但是陳嶼已經和醫生進去了。他在外麵會客廳坐著,旁邊站著的還有兩個保鏢。一左一右像門神一樣守著,前台的兩個接待人員頻頻偷看他們。


    聊天室裏,周枚笑了笑,對陳嶼說:“陳先生,好久不見。上次見麵還是你上高中的時候吧。”


    陳嶼點了點頭,“三年前。”


    周枚觀察著陳嶼的表情,說道:“我記得你當時說你不需要心理諮詢,怎麽現在改變主意了?”


    “我不需要心理諮詢,我隻是想讓我的男朋友安心。”


    周枚有些驚訝,“你的男朋友?剛才和你一起來的那位嗎?”


    “沒錯。”


    周枚捋了捋頭發,“幾年前被你父親邀請到京川給你治療,我就告訴過你,對於你的問題我愛莫能助。不過還是很高興你找到了愛人,我相信有他的陪伴你肯定能越來越好。隻是既然你支付了高昂的諮詢費我當然也要負責,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填寫一份問卷迴答我一些問題,我也好判斷一下你現在的狀況。”


    陳嶼點頭同意了。


    讓陳嶼填完問卷之後,周枚斟酌著問了一些問題,有幾個是跟段雲河有關的,問完之後,周枚綜合分析了一下陳嶼的情況。


    周枚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根據她的判斷陳嶼的心理問題一點兒沒好,他依舊冷血、缺乏同情心和道德感,甚至陳嶼不屑於在她這個心理醫生麵前偽裝一下,但是陳嶼又明顯有了愛人,這和她原來的判斷是相違背的,畢竟陳嶼這種情況不可能愛上別人。


    同時周枚又有些同情坐在外麵的段雲河,陳嶼的占有欲和愛意明顯超出了正常範疇,換個人肯定受不了。


    周枚說:“鑒於你說的一但離開男朋友你就會狂躁心裏產生陰暗想法,我可以給你開點藥,情緒激動的時候吃。我個人也給你一些建議,情侶交往互相尊重很重要,雖然你想把人綁在身邊,但也要考慮對方的意願。如果對方沒有心理問題,人格獨立,那你隻會把對方越推越遠。”


    這點陳嶼深有體會,不然他早就在見到段雲河的時候就把人綁起來了。


    “我……不想把他推遠。”


    聽到陳嶼的話周枚一愣,少年低著頭,睫毛微垂,看起來有些迷茫和脆弱。


    周枚還沒見過陳嶼這個樣子,她立刻安慰道:“我隻是那麽一說,其實隻要你積極治療,再有家人陪伴,也不是沒可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周枚撒了一個善意的謊。


    陳嶼抬起頭,“你能告訴他我的病可以治好嗎?他很擔心我,如果他知道我的心理問題能夠被糾正會放心很多。”


    “這個不符合規定。”周枚有些為難。


    陳嶼說:“我願意吃你配的藥,就像你說的,萬一就好了?”


    周枚一時騎虎難下,她糾結了一會兒說:“我會盡量把你的問題往輕了說,讓他多陪陪你。”


    “麻煩了,”陳嶼笑了笑。


    看著對麵少年臉上的笑容,周枚沒由來有些恐慌,她想起來了幾年前對陳嶼的診斷:反社會人格,極會偽裝。


    偽裝……


    搖了搖頭,周枚不再深究,陳嶼這種大老板哪裏需要在她麵前偽裝什麽?就為了讓她在段雲河麵前說些好聽的嗎?那不太可能。


    周枚站了起來,“走吧,我去跟你的男朋友談一談。”


    段雲河在會客廳無聊地折紙飛機,紙是心理聊天室的廣告。陳嶼出來之後看到他這樣笑了笑,段雲河立刻把紙飛機扔在了桌子上。


    周枚出來之後走到了段雲河身邊,“段先生,你好。”


    段雲河站了起來,“你好。”


    “我想跟你交流一下陳嶼的事情,他的問題其實不算特別嚴重,隨著年齡增長他自己也在控製。我會給他開藥,讓他按時吃,情況會好很多。”


    段雲河問:“能完全治好嗎?”


    也不一定治好,別想著關他就行了,但這話段雲河沒好說出口。


    “理論上來說是可以的,但是需要家人朋友的陪伴。你可以每天多陪陪他,鼓勵他,按時讓他吃藥。”


    段雲河一愣,看了一眼陳嶼,“他的治療我一定要在嗎?”


    周枚說:“你是他最信任的人,有你在對他病情會更有幫助。”


    在樓下拿了藥之後,段雲河還覺得有些不可置信,陳嶼真能好?


    感覺不太可能,但是醫生又那麽說了。


    陳嶼說:“哥,你不用鼓勵我,我自己會按時吃藥,你陪在我身邊就好了。”


    段雲河挑眉看著他,“我答應陪你治療了?”


    陳嶼動了動唇,開口道:“那我也不可能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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