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嶼手握緊了一下,他現在也反應過來身上的味道跟浴室用的不一樣。


    別墅的所有生活用品都是他讓別人買的,他自己也沒注意,沒想到段雲河觀察這麽細致。


    陳嶼說:“沒有,剛才在便利店碰到了噴香水的人,可能不小心沾染上了。”


    段雲河也隻是隨口一問,聽了陳嶼的迴答他也沒懷疑。


    “你工作結束了嗎?”


    段雲河說:“很快了。”


    他眼睛盯著屏幕,對陳嶼說:“困了就去睡覺。”


    陳嶼沒有起身,他沉默了幾秒,開口道:“我爸病好了,可能我很快要迴去了。”


    陳嶼本來想收拾了斯蒂文之後明天再跟段雲河告別,但是現在他提前告別了,或許也是想早點看看段雲河的反應。


    如果段雲河開口留下他,或許他會選擇再待一段時間……


    想到這裏,陳嶼心裏像是一瞬間多了些什麽,密密麻麻的複雜情緒像是要將他的心髒擠滿,有什麽東西在他心裏生根發芽了。


    段雲河敲擊鍵盤的動作停了,他看向陳嶼,“有他在,你的哥哥就不會把你賣了?”


    陳嶼點了點頭,“差不多,至少明麵上他不敢再動手。”


    段雲河一下子不知道說些什麽,他是不想陳嶼離開的,兩個人住了小半年,各方麵都挺合得來,有他在段雲河也不寂寞。


    但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他和陳嶼的相遇是意外,分開也是遲早的事情,隻是沒想到這麽快這麽突然。


    段雲河沉默了一會兒,說:“如果你家裏人還是針對你,你可以迴來找我。”


    陳嶼看著段雲河說:“你願意和我一直住在一起?”


    段雲河感覺說什麽願意一直和陳嶼住一起有些肉麻,他說:“你不是叫我一聲哥?想住就迴來。”


    又是哥,果然段雲河一直把他當成了段雲離的替身。


    段雲河沒有注意到他說了這句話後陳嶼眼神變冷了,他說:“我的電話你有,如果家裏人為難你,給我發消息。”


    段雲河把電腦放在了茶幾上,後背靠在了沙發上,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陳嶼說:“後天。”


    後天陳恆的飛機到a市,陳乾也會迴來,三個兒子聚齊了才好去見一見醒過來的陳偉。


    對段雲河來說朋友來了又去,去了又來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或許因為失去段雲離,現在的他有些不想再失去朋友或者親人。


    陳嶼對他來說是很特殊的存在,還叫他哥,既是朋友也算半個親人。


    所以得知陳嶼要離開之後段雲河心裏不舍的情緒很濃,不過接受離別是每個成年人的必修課,段雲河說:“早點收拾行李,以後常聯係。”


    陳嶼還以為段雲河會試著挽留他,但是段雲河沒有,不管在哪一段關係裏麵段雲河從來不會挽留。


    或許是陳嶼眼神裏的不滿有些明顯,段雲河說:“你隻是迴家了,又不是永遠見不到了,得空了再迴來。”


    第二天段雲河去買了很多菜,兩個人吃了一場豐盛的散夥飯,第三天一早陳嶼就收拾東西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他主動伸手擁抱了段雲河一下,搞得段雲河都愣住了,但迴過神之後段雲河迴抱了他一下。


    段雲河不喜歡煽情的場麵,陳嶼也不是愛煽情的人,陳嶼離開後,段雲河關上門坐在了客廳沙發上。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還有些不適應。


    過兩天就適應了,段雲河想。


    …


    把從段雲河那裏帶的東西放在了臥室裏,陳嶼換上了衣櫃裏的高定西裝。


    去見陳偉是不能隨意的,這個在黑道叱吒風雲了幾十年的中年男人對自己的三個兒子要求非常嚴格,他不會給兒子們一絲溫情,在他眼裏三個兒子是蠱——需要控蠱的人不停鞭策,讓他們內鬥。


    隻有最後勝利的那個才有資格繼承他的一切。


    陳嶼有時候都在懷疑這次陳偉生病是不是他故意設的一個局,目的就是讓三個兒子放開手鬥一鬥,看看他們的能力。


    鏡子裏陳嶼麵無表情,看起來很冷血,跟在段雲河麵前的他判若兩人,可現在的這個他才是真實的他。


    想起段雲河,陳嶼眼神變化了一瞬,他不會再去見段雲河了。


    陳嶼察覺到了自己對段雲河的感情變了,這種變化對於他來說絕對算不上一種好事。


    況且,和他走得太近對段雲河來說也不是什麽好事。


    陳嶼走出別墅坐上車,潘海已經坐在駕駛位等他了。


    潘海是陳偉給他的人,既聽從陳嶼的命令,又會把陳嶼的情況報告給陳偉。


    在段雲河家的時候,陳嶼一直沒有聯係過潘海,因為他信不過。


    “三少爺,大少爺已經到了。”


    侯鋒做手腳沒有成功搞死陳恆,計劃還是失敗了。


    陳嶼左手敲擊著車窗,眼中沒有任何波瀾,他緩緩道:“陳乾呢?”


    潘海說:“二少爺學校裏有事,可能要晚一些。”


    陳嶼說:“開車。”


    到了醫院樓下,潘海給陳嶼開了車,陳嶼說:“你不用跟著了。”


    潘海問:“其他兄弟呢?”


    陳嶼冷笑,“你是怕陳恆在這裏動手?他沒那麽傻。”


    潘海低下了頭,“是,屬下在這裏等您。”


    醫院是陳家的產業,陳嶼乘坐電梯很快到了頂樓,頂樓幾十間房間隻住了兩個人,一個是陳偉,還有一個是京川市長的老丈人。


    陳嶼站在了陳偉病房門口,兩個保鏢打開了門。


    病房裏,陳偉躺在床上,他的麵色紅潤絲毫看不出來生病昏迷過的樣子,五十多歲的人看起來精神頭跟四十多的差不多。


    在他的左臉有一條刀疤,是年輕的時候幫派火拚被人砍傷的,差一點就瞎了。


    最後陳偉把那個砍傷他的人剁成了肉泥喂狗。


    在他的旁邊坐著一個年輕男人,男人穿著深灰色的西裝,長相俊美,看起來很斯文,任誰也想不到他就是a市最大黑幫老大的兒子——陳恆。


    三個兄弟裏麵最沒有幫派氣息的就是陳恆,雖然沒有上大學,但是他整個人卻有一種高學曆精英的氣質,說話做事也是不緊不慢滴水不漏。


    陳偉看了一眼陳嶼,“來了。”


    陳嶼走過去,站在了陳偉麵前,神色很冷淡,沒有關心陳偉的病情。


    他對陳偉的態度一直是這樣,其他人見怪不怪,陳偉笑了笑,“坐吧,你二哥很快就過來了。”


    有保鏢搬來了凳子,陳嶼坐了下來。


    沒過多久陳乾就來了,他穿著白色衛衣黑色牛仔褲,衣服上麵還有白色的塗鴉,整個人非常跳脫,看起來單純無害。


    “爸,我來了!我這兩天太忙了,我一忙完就過來看您了!之前劉叔一直守著不讓我進來,我都快急死了!”


    陳偉看著他樂嗬嗬地笑,“是我不讓人進來的。生了病聽天由命,死就死了,活就活了。你們進來也沒有用。”


    看著他們父慈子孝的場麵,陳恆和陳嶼都麵無表情。


    陳嶼跟陳偉沒有任何親情可言,剛到陳家的時候他拚了命想要逃離,卻總被抓迴去,陳偉告訴他,既然流著他的血就必須要爭,必須要像他的兒子。


    如果陳嶼實在不想,幹脆一抹脖子死了算了,看在父子一場的份上,陳偉會為他風光大葬。


    從那以後陳嶼認清了現實,既然陳偉要他當陳恆的磨刀石,要他爭,那他就爭一爭,隻希望到時候陳偉別後悔。


    至於陳恆,他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在陳偉麵前是既不討好也不疏遠。


    陳偉看了看麵前的三個兒子,說道:“關於我生病的消息這段時間一直封鎖著。我昏迷這段時間你們背著我做了什麽,我大致也知道。”


    說完這段話陳偉沉默了一會兒,看著麵前的三個兒子,三個兒子沒有一個人迴話。


    陳偉看著陳嶼說:“聽說你失蹤了快半年,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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