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上好的白瓷酒盞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林玉竹喊了一聲娘,眼淚刷的落下,她踉踉蹌蹌地衝過去抱住被下人隨意扔在草叢裏的女屍,哭得撕心裂肺:“娘你醒醒,你看看我啊,我是玉竹啊!娘,娘……你怎麽會……”


    林玉竹的手顫抖地撫上屍身脖頸上青紫的勒痕。


    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林玉竹突然覺得寒冷。一顆心慢慢沉下去,就像河渠裏的水,冷。


    林止走到林玉竹身旁蹲下,輕輕抱住林玉竹,一言不發。


    “這是怎麽迴事?”李氏此刻的臉色難看得緊。


    原本死一個不得寵的姨娘並不是什麽大事,壞就壞在這人怎麽剛好就在年宴這天死了,屍身又在眾目睽睽之下躺在竹筏上飄出來。


    “大嫂,柳氏是大房的妾,今日的年宴也是你親自操辦的。究竟是怎麽迴事,也該是我們問您啊。”二房的何氏怎會放過任何一個打擊李氏的機會,話雖刻薄,卻在點子上。


    “姨娘身子一向康健,怎麽突然暴斃。嫡母難道連個交代也不肯給麽?”林止冷聲道。


    李氏自知今日之事不能善了,故作鎮定地吩咐寶娟:“你去把柳姨娘的貼身侍女都帶來,我倒要看看是誰敢在林府興風作浪!”


    林奕安仍舊坐在下首,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李氏尖銳的目光掃過來。究竟是誰在暗中布局?


    何氏、林奕安、林止、林玉竹、林白薇,還是,這個已經死了的柳氏。


    “老爺、夫人,柳姨娘身邊的房媽媽到了。”


    杜長富身後跟著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這人林振文不熟悉,林玉竹和林止卻是認得的。


    房媽媽剛想行禮,林振文便道:“不必行禮了,你直接說柳氏之死究竟是怎麽迴事。”


    提到柳氏,房媽媽渾濁的雙眼就泛起淚花,她撲通一聲跪下,“柳姨娘死得冤枉,還請老爺明察!”


    李氏實在不知柳氏究竟打的什麽算盤,也不知房媽媽會說出什麽,隻得恐嚇道:“你細細說來。若有半分虛言,這林府便容不下你!”


    林振文看了眼張景桓,又看了眼李氏,明顯不耐煩。


    房媽媽道:“柳姨娘重病多時,府上卻無大夫照看。今日年宴,夫人不許她出席,再加之病痛折磨,痛苦不堪,姨娘留下遺書一封,便一條白綾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說罷,便呈上一封書信。


    原來隻是自殺。


    李氏和林振文幾乎是同時送了口氣。


    林振文接過書信,卻看見坐在下方低低啜泣的林奕安。


    夜色朦朧,燈火照映,女孩啜泣的模樣依舊能看到她母親的影子。他忍不住多問一句:“小六,你怎麽了?”


    林奕安拿著手絹輕輕揩了揩淚水,隨即從座位上起來,“安娘隻是看著柳姨娘便想起自己慘死的生母。”


    李氏心裏咯噔一下,差點沒站穩。


    林振文蹙眉:“你娘是病死的,何來慘死一說?”


    “爹爹,我娘在莊子上的確是病了,可是卻不是病死的。我娘是被人害而死!而害死她的人,今日就在這堂上!”林奕安哭得傷心,瘦弱的身子一抖一抖的,仿佛一頭無助的小獸。


    “你說的可是真的!”林振文一下子站起來。


    “若無證據,安娘豈敢胡謅?還請爹爹傳來素容一問便知。”


    李氏鬆了口氣,今晨寶娟便去瞧過,素容一處並無異樣。忙道:“老爺,素容已經贖迴自己的賣身契,早便離開了。眼下恐怕找不到人。”


    林奕安眼中仍舊含著淚水,隻是看向李氏的眼眸中帶著隱隱的狡黠:“夫人,不巧,安娘正好知道素容姑姑身在何處。請爹爹派人隨我的侍女秋分去尋。”


    李氏暗道不好,立刻使了眼色給寶娟。


    “寶娟姐姐,這個時候要去哪兒?”林奕安喊住準備溜走的寶娟。


    林振文自然知道此事大有文章,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可此事事關文淑,自然不能就這麽過去。他當下揮手:“杜長富,把府門封了,你跟著秋分把素容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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