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堂沒敢再抬眸,但是耳朵裏卻鑽進了一聲歎息。


    歎息?


    沈玉堂戰戰兢兢的,要是平時還好,主要是他今日才做了“虧心事”——宋曉天在山門口徘徊又給了自己一袋骨粉。


    怎麽想他也知道這不會是正經“勾當”。


    緊張得腦子亂成一團,草木皆兵,忍不住去琢磨這聲歎息是什麽意思。


    “玉堂……”


    李淳澤一開口,他就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弟子在。”


    李淳澤似乎也被他的反應嚇到了,頓了一下才擺擺手示意他坐下,繼續說:“前日易筋堂堂主與為師閑談,他說你曾去討要靈石,可有此事?”


    沈玉堂第一反應是愣了一下,而後長籲一口氣。


    害,他還以為什麽事兒呢。


    原來是有人告狀。


    不過這堂主心眼子也忒小了點兒,他才要了四千,就告到師尊這來了。


    “迴師尊,弟子不過是去討債,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沈玉堂坦然道,“雖然弟子並不缺這四千,但是二師兄長期有借無還,身為他的同門,弟子覺得丟臉。”


    沈玉堂說完偷偷看了一眼李淳澤的臉色,就見他鳳眸微睜,有些空洞地盯著一處,眉頭卻漸漸擰了起來。


    “你二師兄確實不拘小節,但是你不該在堂中落他臉麵。”


    這話沈玉堂沈玉堂不否認,陸流飛大大咧咧不思前因,不計後果的性子不是一兩天養成的,但是後半句他不愛聽。


    “師尊為何這般說,既然二師兄已然公開少堂主的身份,那借錢和還錢的便是同一人,玉堂二師兄是他,易筋堂少堂主也是他,他如今即便身處師門,卻依舊住在易筋堂的院落,那我便隻好以少堂主之名待他,敢問師尊,弟子所做究竟有何不妥?”


    更何況,他已經夠給他臉了,他都沒在大堂上直接清算,真心給他算清楚了,沒個十幾萬怎麽拿的下?


    真那樣陸流飛他爹是不是得直接氣撅過去?


    沈玉堂是個強驢脾氣,一急起來就毛了點了,忘了情了,直接抬頭迴視師尊深邃的藍眸也不怕了。


    他大義凜然,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架勢。片刻,倒是叫李淳澤先讓了步。


    他率先移開了視線,溫和地說:“是為師言辭不妥。叫你覺得委屈了。且坐下吧,喝口茶。”


    沈玉堂這才注意到自己激動得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站起來了,拳頭還攥得緊緊,好像要幹架似的。


    反應過來人就慫了。


    想開口跟師尊解釋一下,說幾句軟和話,但是看對方一臉不在意的樣子,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隻能聽話裝乖,坐下來喝了口熱茶。


    “不讓他迴弟子房也是為師的意思。”


    李淳澤語氣比剛才還要平和,安撫沈玉堂似的:“他的行事作風……狂放,是優點也是缺點,連家和師門都不能劃清界限……從你上次告發他們二人就能看出,許小白好歹知錯,陸流飛卻意識不到自己有兩個身份。”


    “你這次去他們堂中,於這方麵來說做的不錯,能讓他認識到自己的定位,但是,壞就壞在,陸中天並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


    沈玉堂一愣,心說陸中天看著是挺護犢子的,但是也不至於跟他兒子的師弟動真格吧?


    然而李淳澤下一句話就打碎了他的猜想:“不然,他也會因為你們這些小輩的事特意來找我了。”


    特意?


    沈玉堂懵了,他以為告他一狀隻是順嘴的事,特意來一趟……大可不必了吧。


    沈玉堂漸漸垂下了頭,抿緊了唇。


    “他咬定你不敬兄長,要跟為師討個說法,你可還有什麽要解釋的?”


    沈玉堂好想說,非要這麽論的話,那二師兄不也沒關愛師弟嗎?


    要不是自己提前知道了後麵的發展。真按書中那般任勞任怨地敬愛他,最後依舊是落不得一點好。


    那他憑什麽苦了自己?


    但是他不能這麽說,因為書中的那些事,現在的陸流飛還沒有做。


    理智告訴他,不該把未來的罪惡,加在現在的人身上。


    而且書,本身就真假難驗。


    自己真正該做的,應止步於規避風險。


    僅此而已。


    他二話沒說,起身向前一步,一撩袍子,衝著高位的方向跪,朗聲道:“弟子知錯,不該意氣用事,還請師尊責罰。”


    他腰杆挺直,跪也要跪得板正。


    這件事他處理的確實不完美,因為他當時那般舉動,更多是為了出氣。


    李淳澤卻輕輕一抬手,沈玉堂隻覺膝蓋被一陣風托住,明明膝彎已經泄力了,但沒有跪下去。


    “沒說要罰你,你們小輩間的事,為師無意插手,但是涉及宗門,提醒你一句,該把握好分寸。”


    “惹你二師兄是小,他初入宗門,為師沒少罰他,這孩子心眼小脾氣大,但是忘性也大。但陸中天不同,為師此次不會罰你,因是你二師兄有錯在先,但是要教你記好,易筋堂堂主,極其記仇。”


    沈玉堂才站定,就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師尊少有這般溫和說話的時候,他小心著向台上瞅,隻見這位白發仙人正垂眸擺弄著手裏的物件,遠看著,像是一個香爐,嫋嫋白煙,時不時從師尊的指尖纏繞而出。


    李淳澤沒有看他,即便聽著是在安撫他的時候,臉上依舊同往常一樣,蒙著厚厚的冰霜。


    沈玉堂什麽也看不出來,收迴視線垂了頭,恭敬表示自己知曉,日後會多加注意。


    其實本來他把靈石討迴來,氣就已經消了大半,現在知道他爹竟然這般破防,他心裏別提多暢快,至於陸中天記仇的事,他也很快想好了初步對策,大不了跟他爹知會一聲。


    不過於師門和諧以及宗門間的發展而言,他確實沒多考慮,所以剛才才會跪得那麽幹脆。


    倒是師尊,一向鐵麵,今日竟然拒絕了他的主動領罰。


    實在奇怪。


    隻是容不得他細想,李淳澤就提起了其他話題,偏偏這些,他最感興趣。


    “雙耳琳琅,為師幫你加了條靈鏈,雖無法認主,但是隻要靈鏈不斷,你便能知道它在何處。”


    沈玉堂聞言眼睛都亮了。


    靈鏈,顧名思義就是靈流鑄成的鏈條,需要強大的靈力支撐和對靈流的絕對把控,才能讓靈流成型,而一旦成型,刀槍不入,水火不溶,更重要的是,隻有靈鏈兩端的所有者,才能看見這根鏈條,其餘人看不見摸不著,別說摧毀了,這根本就是無敵的存在。可用於人與人、人與物之間的鏈接,鑄造時靈力越強,二者能感應的距離越遠。


    初學者,靈鏈能撐一丈的距離就是天賦極佳,但是這麽近,都肉眼可見了,實在沒什麽意義。


    所以這種給東西拴繩上套的法術,隻有步入淩字境才能修習,畢竟能力不夠,學這個也是浪費時間。


    而沈玉堂本身時間就緊,形形色色的煉器術他都修習不完,這種法術,他根本沒有時間鑽研。


    他立馬伸手接過飄向自己的法器,師尊這個鏈條,無疑是給他解決了最大的難題。興奮道:“多謝師尊!”


    “另外。”


    李淳澤說著話,忽然頓住了。


    “師尊還有囑咐?”沈玉堂等了一會兒不見後文,出聲問道。


    “這儲物戒你也一並帶去。”


    “這不是大師兄的?”


    “不錯,儲物戒已經認主,為師無權操作,你將戒指連同這本書,一同交於你大師兄手上,他隻需按著上麵的加工煉製,此戒不僅會空間加大,亦可裝載活物。”


    沈玉堂驚喜地眼睛快要放光,能裝活物,那是個什麽概念。


    戴上這個戒指,危急關頭豈不是相當於有了跟閻王爺搶人的能力?


    這在之前他想都不敢想。


    但是沈玉堂轉念一想,又有些奇怪。


    這麽重要的事,師尊為何不把大師兄叫來當麵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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