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琻聞言,愣了一瞬,迴眸看他,眼中似乎帶著一點懷疑。


    沈玉堂怕他覺得自己是在說空話,又補充了兩句:“我說真的,他煉的東西我都能看懂,隻不過現在修為不夠,還控製不好。”


    司琻還是定定地看著他,不過眼神由詫異變得溫和,緩緩盈上了笑意。


    “煉丹也好,煉器也罷,看來都是要經過一些磋磨。我就等你的丹爐,來終結我這受苦的日子了。”


    沈玉堂不禁笑出聲來:“苦日子?咱們南天門的丹爐也不至於那麽難用。”


    二人將丹藥裝在了沈鑫為他們事先準備好的瓷瓶裏。


    才收拾好,就有人來喚他們:“兩位公子,沈老爺叫你們去廳裏用飯呢。”


    沈玉堂和司琻還不知道沈鑫要用這些丹藥來做什麽,畢竟還沒有成功煉製出能讓靈根變異的效果。


    現在被叫,正好跟著去了。


    踏進大廳時,沈鑫玉微微姚麗三人都在。


    正圍坐在桌邊,隻不過氛圍有些不對,平日裏總是說說笑笑的姚麗都安靜地坐著。


    怎麽覺著,氣氛有點凝重呢?


    沈玉堂側頭看看司琻,見大師兄依舊一臉淡然,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還是玉微微先發現他們的到來,微笑著招唿他們落座。


    挺和藹可親的。


    但是現在沈玉堂確認了,笑眯眯的,他娘在憋著火。


    都坐下後又是一片沉寂,飯桌上沒人動筷。


    很快沈玉堂就受不了了。


    “怎麽了你們?娘?麗姨?三金?有事?”


    玉微微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麽,但是最後歎了一口氣,還是什麽都沒說。


    這可把沈玉堂憋壞了,抓心撓肝的。


    “不是?怎麽個事兒?飯不吃了?”


    這時沈鑫拿起了筷子:“吃,邊吃邊說吧。反正都是過去的事了,咱們就是說道說道。”


    他有意緩和氣氛,姚麗也接了腔,拿起了筷子,隻有玉微微還在歎氣。


    沈玉堂看他娘這樣他也吃不下,正不知道該怎麽辦時,沈鑫又開口了。


    “行了,都不磨磨唧唧了,首先我起個頭,先說一件事兒。”


    沈鑫給司琻夾了一筷子菜。


    “我是沈玉堂父親,小子你看出來了吧?”


    司琻薄唇緊抿,頓了一瞬,緩緩點了點頭:“是有猜測,不過晚輩並無心知道答案。沈玉堂是我師弟,我隻需要知道這一點就可以了。”


    沈鑫有點驚奇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忽而笑出了聲:“你小子倒是挺豁達。”


    “行了,那沒外人,咱們就說正事兒吧。”沈鑫解釋完,像是被司琻感染了,整個人都鬆弛了很多。


    隻有沈玉堂一臉茫然,想問問司琻是什麽時候看出來的,但是現在場合又不合適,隻能把問題咽了下去。


    “玉堂,”玉微微終於說話了,就是聲音似乎有些沙啞。


    沈玉堂應聲抬眸,就見他母親眼中滿是傷情。


    “我們今天中午從你大師兄那裏了解到了一點你過去的情況。”還是姚麗先接過來了話。“我們覺得你有一些心理建設需要做,你可以明白嗎?”


    沈玉堂遲疑地點了點頭。


    什麽叫心理建設?


    “你進宗門不久後,和人打架了是不是?”玉微微問他。


    沈玉堂聞言身體一僵,幾乎是是條件反射低下了頭,僵硬地說了一句是。


    “解釋。”玉微微道,“說你動手的原因。”


    沈玉堂空咽一口,定了定神道:“不管什麽原因,我動手了,我斷了他一條胳膊,折了一條腿。是我不對。”


    這是沈玉堂挨了師尊一杖之後,得到的標準答案。


    他本以為母親也是想要聽到這樣的話,沒想到,他母親迴應他的竟然是抽泣。


    沈玉堂詫異抬頭,就見沈鑫和姚麗都在一旁安慰。


    他偏頭看看司琻,見他沒看自己,倒是垂著眼睛死死的盯著桌麵。


    沈玉堂忽然有些無措。


    “你娘沒事兒,就是憋著氣呢。”沈鑫先安慰他。


    “老沈你說,我信任他,把我好好的兒子交到他手裏,他不分青紅皂白給我兒一棍子?”玉微微臉上還掛著淚,紅著眼睛跟沈鑫斥道。“這就是讓他教的?跟我都不敢解釋!”


    沈鑫也很是為難,隻能低聲勸道:“也是我不好,不該想著什麽隱瞞身份的讓孩子從低做起……還想了那麽爛的一個身份。”


    沈玉堂突然想起了什麽,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大師兄:“你跟我爹娘說了。”


    司琻轉過眸子看他,眸色沉沉。


    沈玉堂先別開了眼。


    他隻跟大師兄說過。


    那一場架。


    他預謀了整整四年。


    初入宗門時他不過11歲。


    那年,隻有他被掌門收入座下。


    他安穩的日子隻過了半年,那年冬季,他才從大師兄的新弟子房中搬出來,就開始頻頻丟失東西。


    他知道這其中有古怪,也知道是誰在做這些齷齪事。


    但是他沒有聲張,剛進師門,他隻想破財消災。


    沒想到他淡然的態度竟然觸怒了對方。


    “你在挑釁我?”男孩兒團了一個雪球砸在了他的臉上。“覺得我窮是不是?”


    沈玉堂不知是被砸的還是凍得,臉色通紅。


    “你想拿多少,我給你便是。”他以為自己服軟,對方就會出了氣。


    沒想到對方更加生氣。


    “就你他瑪德有錢?還顯擺上了是不是?”男孩兒的手也凍得通紅,但是卻沒有停手的意思,一路拿著雪球把沈玉堂逼到了的牆角。


    “誰他媽稀罕你那俗氣的玩意兒!誰稀罕!誰稀罕!”


    沈玉堂不敢再迴應,怕更加惹怒他,就抱著頭被他砸。


    然而他自己卻愣了一會,忽然情緒崩潰,一屁股坐在雪地裏大哭起來。


    “誰稀罕你那兩個子兒!!”


    “……你那惡心人的爹娘!!!裝什麽好人!”


    “你這種病秧子都能進內門,為什麽我不能!為什麽?!都是因為你們……”撿起手邊的東西就往他身上砸。


    沈玉堂蹲在牆角不吭聲。


    這個男孩,是他們來往南天門路上遇見的人。


    兩個孩子年紀相仿,又同時去拜訪師門,兩家人自然同行。


    沈玉堂本來還很高興會有同齡人。


    然而同行不過兩天,都已經走到山腳下了,忽然天降大雪。


    兩個孩子都受了寒,高熱不退。


    他們隻能折返。在一處凡間的鎮子上,找了個醫館落腳。


    由於風雪忽來,受寒發熱的人非常多,醫館坐地起價,男孩兒父母身上的盤纏隻夠他醫治一天。


    他們本打算隻治一天,如果治不好,就冒險上山,或許能遇到仙人搭救。


    是沈玉堂父母出了錢,讓他治了三天,撐到了痊愈。


    而在他痊愈的前一天,沈玉堂已經上山,並且成為了內門弟子。


    拿到了這唯一一個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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