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堂聽罷寒毛都立起來了,蹬蹬後退兩步。


    青天白日的,這倆人說什麽鬼話?


    “你倆先好好商議一下到底是怎麽個事,我今天,還是先去煉器吧!”


    說完頭也不迴地走了。


    留許小白和林汀,一個門裏,一個門外,遙遙對視許久。


    ……


    煉器對於沈玉堂來說,比煉丹更好上手,可能是和他的靈根屬性有關,不過短短三個時辰,他就初步煉製成一個乾坤袋。


    沈玉堂把它從煉器爐鼎中取出,除了過程中多耗費了自己十顆靈石外,其他一切順利。


    沈玉堂將其放在石板上,拿出事先施好法術的皮革,開始給乾坤袋做最後的修繕。


    “雖然不是特別柔軟,但是整體還不錯。”沈玉堂捧起自己的成品滿意道。


    他製的是一級乾坤袋,整體個頭較大,和他的手掌大小差不多,呈長方形,玄色的蠶絲和各種晶石混合得很均勻,袋子表麵晶晶亮亮的,像黑夜中的繁星。


    他用褐色的皮革做了簡單的束口,顏色不是很搭,算是敗筆之一了,沈玉堂捧在手裏左看右看,最後揣進懷裏,熄了地燈,歇了送給師兄的念頭,起身出去了。


    下次得用黑色皮革。


    一邊想著一邊往院子裏走,然而才轉了一個彎,就正看見一身素衣站在路邊的許小白。


    沈玉堂邁出去的腳又收迴來了。


    上次不是該說的都說了嗎?


    說實話他還是挺不願意看見許小白的,總覺得他們像是在反複提醒自己,正活在書裏。


    雖然他也意識到這隻是遷怒。


    畢竟不管是書,還是以後的許小白,都和現在的許小白本人關係不大,他現在才二十歲,還隻是情意萌生的年紀。


    但是他真的好想悶頭走過去。


    但是不能。


    但是為什麽呢?


    那本書中似乎是不屑於寫這些無甚波瀾的練功日常,他和許小白,和陸流飛,不接觸也是合情合理的,不至於又像上次在仙舟上一樣強行被推迴書中吧?


    何況他可是才下定決心時間和空間和財富為自己打拚。


    沈玉堂最終還是沒選擇悶頭走過去。


    他直接裝沒看見,悶頭向後走了。


    條條大路通他的小院,不過就是繞個遠。


    月明星稀,沈玉堂一路順利,抵達自己的房間,鎖好門窗第一件事就是掏出來書仔細研讀。


    “沒記得我漏掉什麽情節啊。”


    微黃的燭火下,沈玉堂一雙秀眉快擰成疙瘩。


    不過書中他自己也從未跟許小白說過什麽“不用事事跟師兄在一起”這種話。


    他自認為說的中肯,而且把握住了情竇初萌的時機,許小白應該對他疏遠些許,不至於和對大師兄一個標準,起碼和對陸流飛的態度差不多。


    最好更深刻地詮釋一下愛搭不理。


    但是今天晚上他怎麽在堵自己?


    沈玉堂抬頭看著跳動的燭火。


    一個大膽的想法逐漸在他的腦子中萌發。


    但是念頭不過才冒了個芽,就被沈玉堂以太過自戀為由,直接掐了。


    沈玉堂拍拍腦殼:“不至於不至於,總不能現在就對我情根深種了。”


    從許小白入門到現在,滿打滿算也不過五年,其中頭兩年還是大師兄在帶,自己對他再好,也不至於短短三年就深愛上一個陌生人。


    沈玉堂搖頭否認,暗道那未免也太扯了。


    而且大師兄待人一向周到,要深愛也是先愛上大師兄啊。


    “哎……”沈玉堂頭痛撫額,“算了,是福不是禍。”


    ……


    是禍躲不過。


    第二日清晨。


    沈玉堂站在昨晚繞過的彎道處,和一臉憔悴的許小白打了個照麵。


    “沈師兄,討厭我了嗎?”許小白仰頭看他,可憐兮兮地開口。


    沈玉堂看著他泫然欲泣的臉,忽然喉頭發哽。


    苦笑道:“怎麽會……”


    “那師兄為什麽躲我?”許小白向前逼近一步,沈玉堂能清晰地看到他本來清澈的眼底布滿深深淺淺的紅血絲,以及眼下駭人的烏青。


    “小白,你先迴去休息,今日早修我幫你告假好不好?”


    “不好!”


    沈玉堂出門時已經寅時三刻,路上已經有不少趕著上早修的同門,他們二人又站在通往早修堂的必經之路,不少人聽見他們的動靜紛紛側目。


    沈玉堂臉皮薄,打從說第一句話開始臉上就熱得厲害,但是往日裏許小白比他臉皮更薄,沈玉堂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會在這裏崩潰,大吼出聲。


    吼完臉色一白,豆大的淚珠瞬間就掉了下來。


    沈玉堂想都沒想,抬起衣袖,一把擁住他,將人罩在自己懷裏。


    他能感到許小白在抽噎,又眼見著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幹脆一把將人扛起,疾步向許小白的院子走去。


    “師兄,我沒事了,你放我下來吧。”


    許小白倒趴在沈玉堂的背上,沙啞道。


    “消停會,就要到了。”


    許小白打進師門以來,很討喜的一個優點就是聽話,讓他消停,他連唿吸都放輕了。


    隻不過上次說他,倒是難得叛逆了。


    沈玉堂推開他的院門,見院子裏的琉璃盞都開始忽閃。


    許小白他真的,在那傻站了一夜。


    沈玉堂隻覺得一陣氣悶,抬腳踹開了他的房門,把人丟在正對著門的椅子上,轉身就要走人。


    才出了他的房門,又覺得氣不順,擰身迴來,在屋裏踱了好幾圈,也沒想好訓他的話。


    就覺得火氣憋在心口,整個人都難受。


    “師兄,我錯了。”


    還是許小白先開了口。


    沈玉堂看他一眼,重重歎了口氣,想坐下和他談談,又心煩意亂地坐不住。


    “我昨晚看見你走了,故意沒迴來。”


    你小子還怪誠實。沈玉堂臉都憋紅了:“熬一宿戳我眼前,誠心氣我是吧?”


    “我不是想氣你,”許小白焦急辯解道,“我是怕,你為了躲我再起個早,我又堵不到你。”


    “你還挺委屈?說吧,誰給你出的餿主意?”


    許小白低了頭支支吾吾。


    “你說,我不生氣。”


    沈玉堂雖然這麽說,但是他怎麽可能不生氣,而且他之所以這麽氣,是因為心裏已經有了模糊的猜測。


    許小白抬頭牽他衣角,想叫他坐下來說話。


    沈玉堂沒依,直言道:“是不是陸流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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