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落山不久,但餘暉和溫度還在。隻是和白天相比,周圍的景色稍微暗了一些。


    工人們開始陸陸續續地換班。大家幾乎都在談論著不久之前,在歡迎會上發生的一係列事件,隻不過都是些讚揚和感歎的話語。


    “你聽說了嗎?那個好像叫做‘卡洛勒’的新監督管理員,被那些剛來這兒不久的夥計們叫‘會長’來著。”一位熊希人說道。


    另一位中年工人接過話繼續說道:“可不是嘛。而且據說——那十多個混混一下子就被那幾十號人給圍住了,他們也叫那小子‘會長’——你說,他們會不會認識啊?”


    “別瞎說。這樣其實也好——要是換做以前,以社長的性格來辦的話,這事指不定得處理到現在呢。”


    “欸?那不是老李嗎?好像去找那個‘卡洛勒’去了。”


    “走走走,別管這麽多了,我們管我們自己的事去……”


    老李按照之前和卡洛勒所約定的時間,來到了卡洛勒的房間。與此同時,他還帶來了一些牛奶,按照他的意思是用來醒酒的。


    據老李說,安東去參加一檔兒童益智節目的錄製了,要到後天才能迴來,而那節目則要等到下周一開播。


    那也是卡洛勒所期待的節目。他很想以另一個視角來了解,目前與自己所“合作”的白隻重工的其他信息。


    老李還未站一會兒,門就被再次打開了。


    芙卡寧娜走了進來:“埃弗裏克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那個家夥估計得睡到明天中午。”


    “芙卡寧娜也來了啊。要一起走嗎?”


    “去空洞裏的施工點參觀嗎?可以。”


    “好吧,那我們——”


    “咚咚咚”幾聲敲門聲響起。


    “誰啊?”卡洛勒有些不耐煩。


    門外,較為平和的聲音傳來:“是我,格莉絲。打擾到你了嗎?”


    “啊,喜歡的人來了。”芙卡寧娜說道。


    卡洛勒感到臉部有些發燙:“你、你別亂說。”


    “那你怎麽一聽到她的聲音就臉紅了?”


    “咳咳——進來吧,格莉絲。”


    門又被打開了。


    格莉絲看見屋內的大家,臉色變得有些驚訝:“大家都在啊?欸,老李也在?我想——我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沒有格莉絲小姐。”老李撓著自己的腦袋,尷尬地笑道,“我來是想帶他們去工地上轉轉,提前適應下工作環境啥的。”


    “去工地上?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正好我要去看看我的孩子們在空洞裏待得如何。現在還看得見——要不要一起?”格莉絲邀請道。


    “我沒問題。”芙卡寧娜說道。


    “好吧,那我也——”


    還未等卡洛勒說完,格莉絲就激動地跑出門去:“那就這麽說定啦!我先迴去收拾一下,一會兒咱們在大門那集合吧!”


    “那……我就先去給你們拿安全帽了。”老李便離開了。


    卡洛勒看向了桌上的ghost,走過去將他合上。


    “你要帶上他?”芙卡寧娜問道。


    “這叫‘以防萬一’。我可不想因為各種各樣的突發事件,而被困在空洞裏。”


    “而且再說了,要是有以骸……”


    “說白了,其實是你害怕。”


    “我害怕?你在開玩笑嗎?我會害怕?”卡洛勒爭辯道。


    芙卡寧娜翻了個白眼:“那麽是誰上次進空洞當叛軍間諜的時候大喊大叫的?”


    “我那是在……活躍氣氛!”


    “嗬,誰信呢。走吧,不然你喜歡的人就要等急了。”


    “格莉絲才不會著急呢!哦不,不對!我是說我喜歡的人才不是她呢!”


    “那是誰?”


    “還、還沒有找到!不過關你什麽事?”


    “嗬嗬,我不好評價。”


    ……


    他們如約地來到了黑雁工地的大門出口處。看得出來,老李已經在那裏等候多時了。


    老李將兩個顏色不同的安全帽遞了過來:“你們的安全帽。芙卡寧娜,你的是藍色的,而你的則是紅色的。至於填表單子嘛——先去了之後再填吧。”


    “為什麽顏色不同?”卡洛勒問道。


    “因為安全帽的顏色代表著工地上不同的身份和所負責的任務。【黃色】代表普通工人或其他施工人員;【藍色】代表技術工人或特殊工種人員;【紅色】代表安全檢查人員、技術人員、管理人員或上級領導及外賓,而【白色】則代表的是工程監督或整個工程項目的領導管理……”


    “那為什麽不給我紅色?”芙卡寧娜有些反感。


    “因為每次拿新的安全帽都要申請和填表,很麻煩。所以就直接先給你藍色的。”


    卡洛勒和芙卡寧娜剛把安全帽戴上,沉悶的震地聲便突然從身後的不遠處傳來。


    “快閃開——!”卡洛勒在不久前看見的那台較為智能的四腳機器,從身後不知道什麽地方竄出,而格莉絲就坐在上麵,正朝他們揮舞著雙手。


    好在智能機械在離卡洛勒隻有幾米的地方停住了。


    格莉絲腦袋後仰了一下,示意他們上來:“上來吧,我們馬上出發了。”


    “啊?坐到這台機器上?”


    “是我的其中一個‘孩子’喲。正好我要把它弄到空洞裏去做些測試。”


    “這——欸,你什麽時候上去的?!”卡洛勒還在猶豫,而芙卡寧娜卻早已爬了上去,老李也緊跟其後。


    “動動腳而已,這又不是很難。快上來吧,它又不咬人。”


    卡洛勒朝智能機械走去,臉部有些發紅發燙:“我、我才不會輸給一個女人……”


    “需要幫忙嗎?”看著卡洛勒抓住智能機械側麵的凸起部分而向上費力攀爬的樣子,格莉絲伸出了右手,想要拉他一把。


    “不用,我……能行……”隨著使勁地翻一下身,卡洛勒終於爬上了智能機械的背部。整個人躺在了散發著熱量的以太防護性鐵皮表麵上。


    “要我說,你該減減肥了,卡洛勒。”芙卡寧娜嘲笑道。


    “減肥?你又在和我開什麽不得了的玩笑?!”卡洛勒為自己辯護道,想要極力地找迴自己的麵子。


    “別看我有一米七七,但是我的體重隻有一百三十多斤!”


    芙卡寧娜沒好氣地迴複道:“說起來你很驕傲一樣……”


    “嗬哈,在這些方麵,你可真是和小不點有些像呢。”格莉絲緩解氣氛道。


    “‘小不點’?誰啊?你弟弟?”


    “準確來說是珂蕾妲【妹妹】喲。”格莉絲笑道,“她也像你一樣,有時候可是十分地固執呢。”


    一想到格莉絲和珂蕾坦這倆人的姓氏,卡洛勒就有些疑惑:“啊?但是你倆也不是同姓啊。”


    “哈哈,我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了。不過——她的事就說來話長了,如果有機會時間夠多的話,我再詳細一五一十地講給你聽吧。”


    接著,格莉絲摸了摸智能機械的“表麵皮膚”,隨即笑了笑:“準備好了嗎?那麽戴好安全帽,我們出發了!”


    “等等,我們應該怎麽去——”卡洛勒話音未落,格莉絲就似乎按下了什麽東西。


    “檢測到一條臨時空洞隧道正在打開。”這時,ghost發言道。


    隨著“轟隆”一聲,一條空洞通道在他們的眼前開啟。智能機械載著他們一下子衝入其中。


    卡洛勒感覺整個人好像是快要散架了一樣。為了自己感到好受一點,他閉上了眼睛。


    緊接著,其他智能機械正在工作時的轟鳴聲傳來,還夾伴著一些金屬碰撞時發出的清脆打擊聲。


    “啊,我們到了。”格莉絲的聲音傳來,“欸?你怎麽把眼睛閉上了?睜開眼睛吧。”


    “我沒——臥槽?!”卡洛勒睜開了眼睛,映入眼前的則是幾台不遠處正在拚命工作的智能機械。


    “我去上工去了。”說著,老李便跳下了智能機械,急匆匆地離開走遠了。


    “介紹一下,那邊那三台正在工作的都是智能工程重工機械,分別是掘進機、抓物機和打樁機。”


    “打樁機?【打樁】?”


    “喂喂,卡洛勒,你的腦袋裏都在裝些什麽啊?”芙卡寧娜跳下了機器,說道。


    卡洛勒感到有些丟臉。他大叫起來:“你也別這麽當著其他人的麵說出來啊!!!”


    “額——哈哈,其實——剛開始聽見‘打樁機’這個名字的時候,我也有點非分之想……”


    格莉絲看了看在不遠處工作的那三個她的孩子:“你們到處參觀熟悉一下吧,我先帶著這個小家夥去測試一下。嘿嘿——我們走吧,親愛的!”


    “等等,我還沒下去——”隨著機器的再次全速啟動,卡洛勒一個沒站穩,從智能機械的背上摔下。不過還好,ghost被他緊緊地抱在了懷裏,而沒有磕著碰著。


    “真是一個機械狂……”卡洛勒揉了揉自己摔疼的腰,從地上爬起。


    “喲,剛剛還和人家如此曖昧,怎麽——現在人家丟下你不管,你倒還罵起別人來了?”芙卡寧娜的語氣變得有些陰陽怪氣的。


    “你懂什麽?我哪裏和她曖昧了?等等,你不會吃醋了吧?”


    “誰會他媽吃你這種人的醋啊?!”芙卡寧娜臉一紅,扭頭離開了。


    “真奇怪,突然發這麽大的脾氣。”卡洛勒看了看不遠處的那幾台智能機械,一個大膽的想法油然而生。


    他來到了一處角落,確保周圍沒有其他人發現,他打開了ghost:“ghost,你能入侵那些智能機械的內部核心係統嗎?”


    “當然。隻不過,ghost為什麽要這麽做?檢測到該操作會違反《新艾利都治安條例》第二十八條。”


    “你難道不想知道那些機械設備為什麽這麽智能嗎?說不定他們比你還要智能。”


    “抗議,ghost才是新艾利都最智能的天才造物,任何東西都無法和ghost相提並論,甚至媲美。”


    “那就證明你比他們更厲害。等等,你該不會連控製他們一小會兒都控製不了吧?”


    “愚蠢的人類主人,ghost接受您的挑戰。”


    “正在搜索附近的智能工程重工機械。”


    “正在入侵相關數據。”


    片刻後,四周響起了喧鬧聲與唿喊聲。


    “快閃開!”


    “智能工程重工機械不受控製了!”


    “那邊是空洞深處!別讓他們去那邊!”


    “格莉絲!快攔住他們!”


    “我知道了!我正在追!”


    卡洛勒伸頭看去,卻發現幾台智能機械已紛紛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全速地朝空洞深處跑去。


    格莉絲手疾眼快地將自己正坐著的那台智能機械按停,隨後拿出了一個指令器,在上麵輸入著什麽,想讓其他三台機器停下。


    然而,無論她做出什麽,那三台智能機械就是不停下,反而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很快,三台智能機械消失在了工地盡頭的拐角處。


    老李的唿喊聲傳來,其聲音聽起來有些急切:“格莉絲,快停下!那邊就是我們沒有去過的空洞深處了!”


    “不行!我絕對不能讓我的孩子們冒這麽大的風險獨自深入到空洞裏麵去!”


    “ghost,怎麽控製他們?”卡洛勒有些害怕。他本是好奇,不想讓自己一下子惹出這麽大的麻煩。


    “警告,入侵數據尚未上傳完成,無法控製。”


    越來越多的恐懼湧上了卡洛勒的胸口:“那那些機器為什麽……?”


    “智能機械的防火牆似乎突然更新。其核心意識中似乎收到了某種指令,讓他們前往一個地方。”


    “指令?什麽指令?”


    “該指令似乎由某種特殊的形式加密包裝而成。由於指令傳輸過快,ghost也難以將其解析出。”


    “快閃開!!!”一陣驚唿聲響起。


    “那些建材!”


    “抓物機扔東西了!”


    “小心不要被那些石塊砸到!”


    “什麽東西?”卡洛勒再次伸出腦袋去看,卻發現不知何時,抓物機抓取了一旁散落的一些巨石塊,用力地扔向了半空中。


    接著,是一段魔性的叫喊聲:“我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們沒有資格阻止我去見他!”


    “抓物機說話了?他想要見誰?等等——!”卡洛勒瞥到了在半空中的一些不得了的要命東西。


    一塊巨石唿嘯著砸中了堆放在二樓的磚石,磚石群的一塊塊石料遮住了“半邊”太陽的光,朝著卡洛勒的臉墜落而下。


    “啊啊啊啊啊——!”一塊石料砸中了卡洛勒的腦袋。隨之而來的則是昏沉沉的感覺,卡洛勒整個人癱倒下去,眼前陷入了許久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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