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和秦英帝確實是欺人太甚了,這古代的醫療條件不好,誰不知道生個孩子就是過道鬼門關。每年裏,有多少高門大戶的女眷,是死在了生育這一關上。


    太後和秦英帝偏偏挑了顧卿晚要生產的關頭上,突然就給秦禦賜了個側妃,賜側妃也便罷了,偏偏誰都不選,反倒是選了和顧家有深仇大恨,和顧卿晚有過節的周家女兒周清秋。


    這也便罷了,周清秋從前可是被秦禦毀了臉的,自從那以後,周清秋便沒有再出現在眾人的目光下,蟄伏了這麽久,既參加了選秀,那便說明周清秋的臉已經完好了。


    可她的臉又是怎麽好的?想也知道,太後先前向顧卿晚討藥,那都是為了給周清秋用。顧卿晚推辭了,太後便想法子用手段,得到了那藥。


    好嘛,用顧卿晚的藥,給周清秋治好了臉,緊跟著再將周清秋賜給秦禦當側妃,還是在顧卿晚要分娩的當口?


    這樣欺負人,這樣可恨,這樣不要臉,這樣憋屈的事兒,顧卿晚還真沒受過。


    她聽到聖旨的一瞬間便想明白了這一切,顧卿晚知道,太後和皇帝這是要氣死她,要刺激的她難產,最好掛了。


    她也知道,就算是皇上下了聖旨,秦禦也不可能不反抗,她應該相信秦禦,要淡定,不應該激動的。


    可秦禦不知何時竟然也成了她的一片逆鱗,全然不準旁人染指一丁點,顧卿晚還是在乎了,還是控製不住的激動了。


    在還來不及調整情緒的時候,她腹中劇烈一痛,已是要生了!


    糖包竟似感知了外部的環境,也跟著氣的要命,在顧卿晚腹中天翻地覆的,急於來到這個世界保護母親一般。


    隨著文晴的驚唿尖叫聲,顧卿晚的身子一晃,捂著肚子就要往地上倒。


    丫鬟們忙忙扶著她,那邊秦禦等人,聽到尖叫聲,哪裏還顧得上接什麽旨,秦禦扭頭就瞧見了癱軟在丫鬟懷中的顧卿晚。


    她臉色發白,明顯是受了刺激,動了胎氣,更為可怕的是,一條血線蜿蜒流下,已經染紅了她素白的挑線群。


    那一抹紅,刺激的秦禦頓時異色眼眸也跟著浮起了猩紅血色來,他就像是一頭被侵占了領地,發狂發怒,毫無理智的雄獅,驟然起身,緊跟著身影如魅影,瞬間便到了呆愣的王德全麵前,他抬手便扣住了王德全的脖頸。


    他的手臂緊繃,臂上肌肉鼓起,王德全被他抓住脖頸,直接拎了起來,他渾身的暴戾殺氣,斜飛入鬢的長眉像兩柄銳利的劍,異色眼眸似燒起了火焰,這樣的他,簡直就是來自地獄的魔君。


    隨著他手臂越抬越高,王德全手中的聖旨直接掉到了地上,他扔掉聖旨去掰秦禦卡在脖頸上的手,他害怕的失禁了。


    從太監袍擺滴滴答答的流下惡心的尿液,都落在了那聖旨上。


    王德全的臉越來越紫漲,他雙眼外凸,紅的眼睛像是要在壓力下爆裂開,他覺得自己就要死了,他已經沒力氣去掰秦禦的手。


    王德全的手垂落了下去,身後卻傳來秦逸的沉喝聲。


    “阿禦!你冷靜點,快先送弟妹進產房!”


    秦逸的喊聲像是解除狂魔的符咒,秦禦頓時便迴過了心神來,丟掉手中軟掉的王德全,他轉身就直奔顧卿晚,抱起被圍著的顧卿晚,他發足便往連心院的方向奔。


    顧卿晚知道生孩子很疼,但是她也沒想到會疼成這樣子啊,肚子裏像有隻孫猴子在大鬧天宮,她瞬間渾身都被汗水濕了一層又一層。


    她有些害怕的揪著秦禦的衣襟,道:“秦禦,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不準你再娶妻生子!”


    秦禦幾乎是腳不沾地的往連心院跑,俊麵緊繃,額角青筋都凸了起來,聞言他垂眸看向顧卿晚,見她鬢發都已被打濕,一向紅潤的臉也蒼白的很,他便心慌的厲害,偏顧卿晚還說這等話,他緊咬著牙,幾乎是用憤恨的目光盯著她,一字字道:“你若是敢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是黃泉碧落也要找到了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顧卿晚卻捶打著他,道:“我都去黃泉碧落了,你還怎麽找到我,收拾我?!你這個大騙子,就會哄騙我……”


    她捶了幾下,卻突然又福靈心至,明白了他的意思,拽著他的衣襟,道:“秦禦,你剛剛是說我要有個長短,你會為我殉情的意思嗎?是那個意思嗎?”


    她似疼的有些虛弱,聲音都發飄起來,邊問邊兒喘的,秦禦愈發心急如焚,抱著顧卿晚的手臂又緊了緊,隻覺每一步,每一唿吸間都是煎熬。


    他沉著臉,發出一聲應,“嗯!”


    他提氣奔的愈發快了,顧卿晚卻禁不住抓著他的手臂,連聲問道:“你真的會為我殉情?真的?你不覺得殉情的男人都好沒出息嗎?”


    秦禦簡直是忍無可忍,恨恨瞪向顧卿晚,怒聲道:“閉嘴!你這女人,有力氣就留著好好給爺生孩子!”


    顧卿晚被他吼的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已被秦禦抱著進了連心院。消息已經傳了過來,這會子整個連心院都動了起來。


    因為本來就到了預產期,所有的人和東西都準備的妥妥當當的,除了一開始有些慌亂外,待秦禦將顧卿晚送進布置好的產房,院子裏忙碌的丫鬟婆子們已被徐國公老夫人親自鎮場,開始有條不紊的忙了起來。


    徐國公夫人吩咐好丫鬟們,便快步進了產房,產房中顧卿晚已躺在了產床上,幾個穩婆也已就位,正要給她做檢查。


    秦禦正單膝跪在床頭,用袖子給顧卿晚擦拭著臉上的汗水,旁邊穩婆正催促道:“二爺快出去吧!二爺怎麽能留在這裏呢!”


    秦禦卻似沒聽到,隻盯著顧卿晚,目光一瞬不瞬的,道:“是不是疼的厲害?你若實在疼的難受便咬我兩口?”


    徐國公老夫人扶著丫鬟的手,快步上前,道:“你在這裏添什麽亂,快出去!”


    秦禦聞言扭頭,見是徐國公老夫人,他神情才略緩了些,道:“我不出去,卿卿為我生孩子,我為何不能留在這裏陪著她?”


    徐國公老夫人簡直要被氣個倒仰,何曾見女人生孩子,男人跟在身邊添亂的。


    倒是顧卿晚推了秦禦一把,道:“你出去!出去,我要外祖母陪著,不要你!”


    秦禦被她輕微的動作推了下,自然如同蚍蜉撼樹,但卻覺得心裏受了創傷,他覺得這個時候,顧卿晚最需要的應該是他,然而事實證明,他想的太多了。


    秦禦麵露受傷,依舊單膝跪在那裏沒動,隻握緊了顧卿晚的手,道:“我陪著你,握著你的手,你便有力量,更何況,糖包一向聽我這個做父親的,我和他說著話,讓他快點出來……”


    顧卿晚卻翻了個白眼,她一向是個愛美的,可不想自己生孩子的樣子被秦禦全程看在眼中,她抽出手來,又推了秦禦一下,道:“你快出去,出去,你不出去,我就不生了!”


    她說著竟然掙紮著似要起身,秦禦見她如此,哪裏敢再堅持,忙安撫了顧卿晚兩句,起身一步三迴頭的出去了。


    徐國公老夫人上前坐在了床邊兒,安撫的用帕子給顧卿晚擦拭汗水,見她臉色不好,安慰她道:“你不要慌,本來也已到了時候的,你生糖包,並不是受了驚嚇難產了,而是本就該生了,知道嗎?給外祖母穩住。”


    徐國公的聲音落下,似驗證她的說法一樣,穩婆也檢查過了宮口的情況,道:“宮口剛開兩指,郡王妃不要著急,小郡王的位置很順,一定能順利生產的,郡王妃這是頭胎,沒那麽快呢。郡王妃且先不要用力,省著點力氣,來,先跟著嬤嬤深唿吸。”


    顧卿晚方才臉色不好,慌亂無力,那都是被嚇的。畢竟她這是頭一次生孩子,又總覺得古代生孩子兇險,且這具身體也年紀太小,本來糖包遲遲沒反應,顧卿晚便有點產前焦躁症,再經方才的事兒,顧卿晚難免便有些不好的預感,饒是平日裏再理智冷靜的人,這會子都亂了。


    此刻聽聞一切都好,顧卿晚頓時便找迴了心神,有時候人的心理作用真的很奇怪,舒緩過來的顧卿晚,頓時覺得冷汗也不那麽嘩啦啦往外冒了,肚子好像也沒有那麽疼的難以忍受了。


    她整個人都安靜平複了下來,道:“外祖母別擔心,我身體好著呢,一定能母女平安。”


    外頭,禮親王和禮親王妃等人也已經匆忙的趕了過來,剛到廊下,就見秦禦跟隻無頭蒼蠅一樣,在廊下來來迴迴的走來走去,禮親王妃臉色蒼白,被秦逸扶著上了台階,聲音都帶了點哭腔,道:“卿晚怎麽樣了?”


    秦禦哪裏知道她怎樣了,方才他在裏頭時,顧卿晚雖然痛苦虛弱,但起碼還不停叫喊,他這一出來,裏頭反倒沒動靜也沒聲音了。


    秦禦眼前總閃過顧卿晚素白裙子上沾染的血跡,禮親王妃尋他找安慰,他卻抓住了禮親王妃的手臂,道:“母妃,卿卿她不會有事的吧?”


    禮親王見這母子二人明顯都慌了心神,沉聲道:“慌什麽!不就是生個孩子嘛,本王看老二家的那麽彪悍,行!”


    秦逸聞言唇角抽了抽,道:“丫鬟出來了!”


    果然,房門被從裏麵打開,文晴急匆匆的跑了出來,秦禦頓時上前一步,道:“怎麽樣?”


    文晴卻道:“快,端吃的進去,郡王妃餓了!多端點!”


    秦禦,“……”


    禮親王,“……”


    禮親王妃,“……”


    禮親王世子,“……”


    好吧,他承認,父王沒有說錯,他這個弟妹是挺彪悍的,這畫風轉的太快,他這個大伯都有點恍惚了。


    那邊秦禦也是反應了半天,接著便如釋重負的露出個傻笑來,衝禮親王妃道:“卿卿要吃東西,能吃東西了,那是不是說明,她沒什麽事兒?是不是啊,母妃?”


    禮親王妃也是笑著點頭,捶了兩下大腿,道:“哎呦,可把母妃給嚇著了,方才這腿都是軟的。得了,母妃進去看看,你媳婦一準是沒大事兒的。”


    她說著拍了下秦禦的手臂,邁步便進了產房,方才她竟是沒勇氣往裏進。秦禦本能的跟上,被秦逸勾著肩膀又拉了迴去。


    “別添亂。”


    屋中,禮親王妃進去時,顧卿晚正躺著被徐國公老夫人親自喂雞蛋吃,徐國公老夫人道:“別看這煮雞蛋尋常,這時候卻比那燕窩海參要頂用的多,聽外祖母的,多吃幾個,一會子好使勁!這頭胎啊,有那要生一兩日呢,吃不下東西可不成。”


    禮親王妃聞言忙上前,道:“哎呦,我的親家老太太啊,咱們家卿晚一準生的快,哪裏用一兩日,說不得一個時辰就生了。”


    徐國公老夫人也是一拍腦門,道:“對,對,你瞧外祖母也是急糊塗了,每個人的身體情況都不一樣,就說前工部尚書的媳婦,也是頭胎,誰知道這穩婆沒到位呢,小公子自己個兒落地了。”


    她聲音剛落,穩婆便道:“宮口開了,開了,郡王妃來跟著用力啊!”


    這倒將禮親王妃和徐國公老夫人又給嚇了一跳,徐國公老夫人忙站起身來,道:“這就要生了?晚晚,外祖母在這兒呢,你可別怕。”


    “外祖母,母妃,你們別擔心,我……我還能忍!”


    “郡王妃別說話了,憋著勁,來,一二三,用力!”


    穩婆的聲音很鎮定,顧卿晚雖然疼的想死的心都有了,但也咬著牙,一直在用足了力氣配合。她能感覺到糖包也等不及了,糖包也正在和她一起努力,想要盡快的和她見麵。


    母子連心的感覺,令顧卿晚渾身充滿了力量,她也迫不及待的想見見她的小糖包。


    外頭,禮親王見秦禦神情不定,他覺得自己到了展現父愛的時候,走過去拍了兩下秦禦的肩膀,很有經驗,很語重心長的道:“不要著急,你著急也沒有用。父王跟你說,這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快不了的,當年你們母妃生你大哥時,從天黑生到翌日早上金光萬丈之時,你大哥才落了地。生你時候,都說二胎要快的多,結果你小子調皮,淨折騰你母妃,比你大哥還慢。父王幾個孩子,就你們四弟生的快,那也用了三個時……”


    “哇哇~”


    禮親王正一副過來人的模樣,語重心長的試圖勸說秦禦,屋裏卻傳來了嬰兒嘹亮的啼哭聲,分明有禮親王妃的聲音傳了出來。


    “生了!生了!”


    禮親王,“……”


    秦禦有些發懵的看著禮親王,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秦禦的眼神從呆愣,到狂喜,再到質疑,最後衝禮親王撇了撇嘴,似鄙夷似炫耀的道:“父王,顯然你的女人們都太弱了!”


    他言罷,大步流星便往屋裏走去,禮親王卻禁不住在他身後跳腳大罵,道:“臭小子,你母妃也是老子的女人!不就生了個孩子,看把你給能的!”


    秦禦卻已頭都不迴的衝進了屋裏去,禮親王這才似反應過來一般,哈哈的笑了起來,旋即見秦逸抱胸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笑,他臉上笑意才收斂了下,矜持的咳了兩聲,道:“這怎麽跟做夢一樣,是真生了吧?”


    秦逸點頭,道:“恭喜父王做祖父了。”


    “你這個母妃也真是的,是男孩還是女孩也不趕緊出來說一聲!”


    禮親王挫著手道。


    屋中,秦禦進去就見禮親王妃抱著個繈褓,正和徐國公夫人圍著孩子,笑的合不攏嘴。


    秦禦隻掃了一眼便衝向了床榻,其間穩婆笑著衝他說道:“恭喜二爺,得了個小郡王,母子平安。”


    秦禦卻根本沒怎麽入耳,到了床前見顧卿晚靠在那裏,一張絕麗的麵龐雖然滿是還沒落下去的汗水,但人卻清醒著,一雙水眸晶燦的放著光,唇邊還掛著笑容,秦禦一顆心才算徹底放了下來。


    顧卿晚顯然也沒想到秦禦這麽快便進來了,瞧著他,她癟了癟嘴,道:“秦禦,我生了個兒子!”


    見她眼睛頃刻水汪汪的,就要哭出來一樣,秦禦忙安撫道:“兒子好,兒子好,隻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兒子……什麽?是個兒子?”


    許是糖包早早就起了個姑娘的乳名的關係,顧卿晚總覺得懷的就是個女孩,她已經做好了迎接女兒的準備,誰知道卻偏生出來個兒子。


    自然,顧卿晚不可能會矯情的說生兒子不好,隻是一直以為是女孩的,生出來卻是兒子,莫名就有些發懵,再加上先前過繼的事兒,就更不安了。


    “秦禦,你會保護我們母子的對吧?”


    顧卿晚目光落向那邊繈褓中的孩子身上,聲音幽幽地道。


    秦禦握住了她的手,拉到唇邊親吻了下,道:“別怕,沒事兒的。我秦禦若連妻兒都護不住,便白活了!快睡會兒吧。”


    那廂禮親王妃顯然也聽到了顧卿晚的話,她抱著孩子,看過來,道:“卿晚辛苦了,我禮親王府的嫡孫,誰都甭想碰上一根指頭,放心吧。聽阿禦的,你快休息會兒。”


    顧卿晚其實覺得並不勞累,她從進產房到糖包出生,也就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誰知道閉上眼眸,竟然立馬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秦禦坐在旁邊,拉著顧卿晚的手,一直不曾放開,就那麽一瞬不瞬的瞧著她,陪著她,時而親親她的手,時而又親親額頭的。


    那廂禮親王妃抱著孩子,和徐國公老夫人相視一笑,兩人便抱著孩子出了內室。


    外頭禮親王早就等的著急了,門再度打開,他忙傾身,見果然是禮親王妃抱著孩子來給他看,這才笑著抱怨道:“怎麽這麽慢,快讓我瞧瞧大孫子。”


    丫鬟已通報過顧卿晚母子平安的消息,禮親王妃側了側身子,禮親王便見那孩子小小的一團,縮在大紅繈褓中,烏黑的頭發竟濃密的很,小臉紅紅的,眉眼當真是生的好看,睫毛也長長的,眼睛閉著,臉上還掛著一串晶瑩的淚珠,小小的嘴唇,隻有拇指蓋大小一般,微微嘟著,紅潤的像一顆櫻桃。


    “怎麽這麽好看!”


    禮親王禁不住開口道,這話倒不是他瞎說,也不知道是不是顧卿晚孕期每日都喝玉蓮花蜜的原因,糖包生出來便沒那麽皺巴巴的,生的確實是漂亮精致,好看的緊。


    禮親王妃也沒見過生下來就這麽漂亮的孩子,心裏雖認同禮親王的話,麵上卻嗔怒的瞪了禮親王一眼,道:“說的什麽話!我孫子,好看是一定的!”


    禮親王嗬嗬的笑,道:“來來,讓我抱抱,讓我抱抱。”他說著躍躍欲試的抬起雙手來。


    禮親王妃卻道:“粗手粗腳的,再抱壞了我的大孫子!”


    她言罷,一個扭身抱著孩子便進屋了。


    禮親王,“……”


    秦逸遠遠看了孩子一眼,便笑著轉身下了台階,尋了陳嬤嬤,吩咐道:“封鎖消息,郡王妃順利產子的消息先莫要外傳,再找兩個丫鬟來,輪流的喊,先拖上兩日。”


    王德全是秦英帝的心腹,總管太監,前來宣旨,如今卻死活不知的被送迴了宮,這廂顧卿晚難產的消息,總比已經母子平安對王府更有利。


    輿論上,世人也會非議下秦英帝,同情下王府。


    更何況,若是顧卿晚已順利產子的消息外傳,想必秦英帝也不會放過秦禦。


    現在秦禦忙著照顧媳婦,禮親王和禮親王妃明顯沉浸在當祖父和祖母的喜悅中,都顧不上,這些後續之事兒便隻能秦逸來操心了。


    那廂,王德全連帶著那道被尿淹了的聖旨一塊被送迴了皇宮,卻並非送去了皇上的乾坤宮,反倒是送到了太後的慈安宮中。


    太後正等著消息,聽聞王德全迴來了,她眸光微微一亮。顧卿晚給了她多少難看,太後都記在心中,從女學比試,到嫁給秦禦,再到迷惑的婁閩寧至今不娶,還有讓世人都笑話鎮國公府,笑話她這個太後。


    太後怎麽能夠容忍,顧卿晚好好生下孩子,然後再母憑子貴,蠱惑著秦禦和禮親王一家給顧家報仇雪恨呢!


    前些天選秀便結束了,皇上給宗室子弟,都挑選了合適的女子選配賜婚,是太後將聖旨壓了幾日,專等這些天才宣旨的。


    到時候,就算顧卿晚有個萬一,那也怪不得宮裏頭,左右義親王府和旁的王府,郡王府今日都收到了賜婚的旨意。她顧卿晚難產了,那是她太擅嫉妒,這樣聽到夫君被賜側妃就激動的難產的女人,就算死了,那也沒什麽可惜,值得同情的。


    世人隻會罵顧卿晚不賢惠,取笑她被嫉妒害死了。


    太後可是知道的,顧卿晚從小就是病秧子,一直體弱多病,難產的幾率很大。


    她以為王德全會立馬帶好消息迴來,誰知道王德全卻是被抬進來的,不僅如此,王德全還一身騷味,狼狽的厲害。


    太後禁不住捂著鼻子往後退了兩步,道:“這怎麽迴事?王德全,說話。”


    地上躺著的王德全確實是睜著眼睛,喘著氣兒的,他被小太監們救了迴來,但是可能因為長久缺氧的關係,他沒法站立了,而且神智也有些奇怪。


    他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太後,突然翻了個身,雙手雙腿並用的就爬向了太後,一把抱住太後的腿,道:“娘!親親!”


    太後哪裏想得到他會如此,尖叫一聲,簡直崩潰,王德全卻更加用力,太後慘叫一聲,砰的摔倒在地上,王德全像見到了肥肉一樣,發出古怪的笑聲,撲到了太後的身上,“娘,親親!”


    他說著,衝著太後的臉和脖子便親了上去。


    他一身的尿騷氣兒,還是一張沒胡子,白胖胖的太監臉,臉上甚至還擦著厚厚的脂粉,就那麽壓著太後親,太後隻能不停的尖叫再尖叫。


    一群宮人這才反應過來,忙衝上前去要拖開王德全。


    王德全竟然伸開雙臂,和雙腿,死死抱著太後,將自己捆綁在了太後身上。


    “太後!太後!”


    “快把他弄下來啊!”


    “救駕,就駕啊!”


    大殿中亂成一團,太後也費力的出聲道:“殺了他!給哀家殺了他!”


    她剛喊完,王德全便嘟著嘴,親了上去。


    大殿中看到這麽一幕的太監和宮女們,盡數露出作嘔的神情來,正鬧的不可開交,外頭傳來稟聲,“皇上駕到!”


    很快,秦英帝便一身龍袍,沉著臉走了進來。他是剛剛得知禮親王府出事兒的事兒,前來太後這裏詢問的。


    誰知道剛走進來,便看到他的母後,大秦堂堂的太後,竟然躺在地上被個太監親嘴!


    秦英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著他暴怒,衝上前,抬腳便重重踹在了王德全的身上,王德全吃痛,鬆開了抱著太後的手,改而茫然的抱著自己。


    秦英帝又一腳踹過去,王德全被踹翻了過去,秦英帝怒聲道:“還不將他給朕綁起來!”


    太監們忙一哄而上,秦英帝又瞪著剛剛晃晃悠悠坐起身的太後,就見她鬢發蓬亂,釵環往下掉著,臉上的妝容亂七八糟,嘴竟然還被啃紅了!口脂蹭了半臉。


    秦英帝深吸一口氣,怒聲道:“太後,你到底在做什麽!”


    太後張了張嘴,一句話沒說出來,側身便哇哇的嘔吐了起來。


    秦英帝簡直看不下去,頭疼的難以忍受,他抬手揉著額頭,隻得無力的擺了擺手,道:“都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給太後收拾一下!”


    太後被扶了進去,秦英帝便瞪著被綁住還一直在傻笑的王德全,道:“這到底怎麽迴事!”


    有跟著王德全前往禮親王府的小太監便忙戰戰兢兢的跪下,一五一十的將方才禮親王府發生的事兒說了一遍,皇帝聽的臉色越來越黑,最後聽到顧卿晚流了一地血,秦禦發了狂,沒能捏死王德全,可王德全醒來後卻成了傻子時,秦英帝一個用力,便將羅漢床上的炕桌都揮到了地上,道:“誰讓你們今日去宣旨的!”


    “是哀家!”


    這時候太後收拾好,臉色蒼白的被宮女攙扶著走了出來。


    秦英帝見她到現在都一副不知錯的模樣,簡直氣不打一處來,道:“母後,朕給禮親王世子賜婚,是要籠絡禮親王府,給燕廣王賜側妃,朕已聽了母後的,母後說想挑個適當的時機,再將聖旨頒出去,讓各府都好好高興一下,好更感念朕的君恩,這就是母後找的好時機?母後這是嫌朕的皇位坐的太穩固嗎?!她顧卿晚一個孤女罷了,母後那麽在意她究竟是做什麽!”


    太後臉色頓時被氣的發紅,怒目道:“皇帝這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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