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禦安撫了片刻,顧卿晚心情好了很多,見外頭天色大亮了,她才推了推秦禦,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何時走啊?”


    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從有了身孕,她的情緒有些不穩定,特別容易多愁善感。


    秦禦聞言卻眉毛微挑,道:“好啊,過河拆橋呀,這就急著趕人了?你可說了,我幫了你,你就答應我一件事兒的。”


    方才眼見徐玉冰她們就要衝進來,秦禦卻還站著不肯躲,顧卿晚確實是這麽說過。她也並非不認賬的人,點頭道:“你要讓我做什麽?”


    秦禦卻低下頭來,在顧卿晚的耳邊道:“不著急,我迴去得好好想想再說。”


    他言罷,又在顧卿晚的臉頰邊兒落下一吻,這才站起身來,道:“那我走了,晚上再來陪你。”


    顧卿晚忙擺手道:“不用不用,要是被發現了就不好了,左右也就這十多日,你便不能忍忍嗎?”


    秦禦一邊兒穿著衣裳,一邊兒卻頭也不抬的道:“我忍什麽?我是怕夫人這十多日思夫心切,再說了,糖包也會想爹爹的。行了,我走了。”


    言罷,他也不給顧卿晚再勸阻的機會,推開窗戶便閃身跳了出去。


    他剛離開,老夫人那邊便喚顧卿晚過去用膳,早膳豐盛而營養,顧卿晚和老夫人一起用了膳,徐國公和徐玉冰幾個都不曾露麵。待用了膳,顧卿晚陪著老夫人在花廳中說話時,徐國公才帶著徐玉冰二人進來。


    想來徐國公已經將蕭氏的事兒,告知了二人,兩人臉色都慘白一片,雙眼紅腫,顯得可憐兮兮的。徐國公令丫鬟放了蒲團,兩人默默跪下,給老夫人磕了頭。


    老夫人看著二人卻也是心疼,歎了一聲令丫鬟扶起二人來,招手道:“都來祖母這裏。”


    徐玉冰二人走了過去,被老夫人一邊兒一個的擁進了懷裏,輕輕拍著。


    徐玉冰和徐玉雪頓時便忍不住,抱著老夫人嚎啕大哭起來。顧卿晚聽到徐玉冰哽咽著道:“祖母,對不起,對不起。”


    徐玉雪也哭著道:“祖母還難受嗎?”


    兩人一直垂著頭,明顯是因蕭氏的事兒,羞於麵對老夫人,老夫人將二人從懷裏拉出來,用帕子仔細的給她們擦著眼淚,道:“祖母活了一輩子,什麽事兒是看不開的,早便不難受了。冰姐兒,玉姐兒,你們無需愧疚。蕭氏雖然是你們的母親,但她是她,你們是你們。蕭氏想不開,走了歧路,做錯了事兒,這都和你們無關,你們都還是祖母嫡嫡親的孫女。都還是好孩子,但有一點,你們需得記住。正因為有蕭氏這樣的母親,你們才要更明辨是非。”—


    老夫人言罷,又拉了顧卿晚的手,道:“你們是不是現在就應該給你們表姐道歉賠罪呢?”


    旁邊徐國公也道:“是,這次若非你們表姐,祖母現在還不知道怎樣呢。蕭氏讓你們表姐受了那麽多的苦,她也沒有遷怒於你們,更是治好了祖母,你們怎能不辨是非,還跑去表姐的閨房鬧事呢!”


    徐玉冰和徐玉雪被祖母和父親盯著,咬唇看向坐在老夫人身邊的顧卿晚。兩人眼眶發紅,卻先後給顧卿晚賠了罪。


    “表姐對不起,是我們錯怪你了。”


    “表姐,我們不該那麽說話,也不該闖你的閨房。”


    不過一些小事兒,顧卿晚自然也不會放在心上,瞧著兩人哭的慘兮兮的,便笑了笑,道:“沒事兒,都是自家姐妹,還能沒點磕磕碰碰的。舅舅和妹妹們還沒用膳吧?”


    老夫人也道:“行了,你們表姐寬宏大量,原諒你們了。都去洗把臉,秋雨,再擺一桌早膳,伺候二姑娘和三姑娘用膳吧。”


    這事兒算是掀了過去,顧卿晚也這樣在國公府中住了下來。其後每日在老夫人處遇上徐玉冰姐妹,互相見禮寒暄,也算和諧,隻是到底因為蕭氏的事兒,無法再像從前一樣輕鬆相處。


    因吉日就在二十天後,故此,國公府和禮親王府這些天都在忙碌著走三書六禮,顧卿晚作為新娘,本來應該是最忙的,但因為她情況特殊,有孕在身,故而老夫人吩咐,萬事都不準去驚擾她,她倒成了最閑的那個。


    除了量了個尺寸做嫁衣,旁的都沒她什麽事兒。顧卿晚住進國公府的第三日,陳三夫人帶著陳心穎前來拜訪,陳三夫人和老夫人說話,陳心穎卻抱著個盒子,跟著顧卿晚到了她的繡樓。


    兩人坐下,陳心穎眼眶紅紅的拉著顧卿晚的手一陣抽搭,道:“晚姐姐,你到底是怎麽迴事!我去王府幾次約見,你都不肯見我,我還以為你不要我這個妹妹了!”


    酒樓開張那日,顧卿晚突然離開了,後來宋寧說是王府有事。陳心穎本來就覺得不對勁,連著多次去王府中要約見顧卿晚,每次都見不到她。


    前幾次不是顧卿晚不在王府,就是說她身體不適,後來,便得到消息,說顧卿晚跟著秦禦離京求醫去了。


    陳心穎覺得事情不對勁,極是擔心,總覺得是出了什麽事兒,不然顧卿晚也不會一次次的拒見她。此刻見顧卿晚挺著個大肚子,氣色極好,這才鬆了口氣,卻又忍不住生起氣來,說話間便嘟起了嘴。


    她甩開顧卿晚的手,側了側身,氣鼓鼓的樣子。


    顧卿晚一陣好笑,忙起身坐到了她轉身的一邊兒,拉過她的手,道:“好妹妹,好心穎,是我不好,前些時日確實是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沒在王府中。不過現在我迴來了,我保證,往後心穎妹妹到王府,肯定不會再被拒之門外,心穎妹妹看在我挺著大肚子,實在辛苦的份兒上,原諒我好不好?”


    陳心穎哪裏會真生顧卿晚的氣,知道她必定是出了什麽事兒才不肯相見,萬沒故意的道理。因擔心顧卿晚,她還從沈擇幾個處打聽過,沈擇幾人也不知究竟的。


    既顧卿晚不肯多說,她便也沒再逼問,嗔了顧卿晚一眼,又對著她偌大的肚子新奇不已的問東問西,簡直比她這個做娘的都要熱情幾分。


    顧卿晚不由打趣她道:“這麽喜歡小孩,看來我一會子見了伯母,得提醒下她,趕緊的給妹妹定親才好啊。”


    陳心穎聞言卻臉色一紅,麵露嬌羞之色。她雖愛哭,但也並非多扭捏之人,顧卿晚頓時雙眸一亮,道:“是不是你的親事有眉目了?快說,快說。”


    陳心穎紅著臉點了點頭,道:“這幾日正合八字呢,若是……若是八字相合,就要定下來了。”


    顧卿晚見陳心穎的樣子分明是對這門親事滿意的,想到她先前退親,一波三折的,姻緣不順,心裏也是為她高興,道:“是誰啊?我認識不認識啊。”


    陳心穎一時臉色更紅了,連脖子上都蔓延了一層粉色,聲若蚊蠅的道:“認識的,就是……就是……”


    見她紅著臉,就是了半天可卻羞的吐不出一個名字來,顧卿晚簡直要樂壞,捏著陳新穎粉撲撲的臉蛋道:“心穎妹妹,你這臉皮子怎麽就這麽薄呢,真是可愛。哎呦,你這得有多喜歡未來夫君啊,嘖嘖,到底是何方神聖,將心穎妹妹迷的這麽五迷三道的!”


    聽顧卿晚這麽排揎,陳心穎才猛的抬起頭來,道:“才沒有,郭棟!”


    顧卿晚聞言略怔了下,眨了眨眼,道:“誰?哪個郭棟啊?”


    陳心穎跺了跺腳,氣惱道:“晚姐姐!”


    顧卿晚便又笑了起來,她自然知道是哪個郭棟了,秦禦就那麽幾個好兄弟,顧卿晚對郭棟印象也還不錯。


    雖然有些病弱,但性格瞧著很好。不像沈擇那麽心思沉,也沒陳永硯那麽花心,李東哲那麽鬧騰,安安靜靜的,卻也有主見有心思。


    顧卿晚點頭,道:“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快和我說說,你們倆到底怎麽迴事啊?”


    陳心穎臉上燙的能煎蛋,垂著眼眸道:“還能怎麽迴事,還不是晚姐姐挑頭弄了個酒樓,結果酒樓才開張,晚姐姐和顧嫂嫂都尋不著人了,沈大公子幾個也是,入了夥,剛開張時稀罕的天天往酒樓跑,誰知道沒過一個月也都當了甩手掌櫃,我爹忙不過來,我在家呆著也是無事兒,便跟著我爹常常出入酒樓,他……他人老實,被沈大公子幾個欺負著也去酒樓理事兒,慢慢便熟了。原也沒多想,誰知道上個月將軍夫人突然請了禮部尚書夫人來提親……”


    顧卿晚聞言不覺又是一陣掩唇好笑,道:“什麽叫郭棟老實,被沈擇幾個欺負著去酒樓理事?你可笑死我吧。”


    見陳心穎一臉茫然,顧卿晚伸指點點她的腦袋,道:“白長個聰明樣兒了,郭棟瞧著麽悶不做聲的,可卻覺不是個多老實的,不然也不能和沈擇幾個混在一塊那麽好了。他是這麽跟你說的?”


    見陳心穎點頭,顧卿晚又是一笑,道:“就我所知,郭棟因娘胎裏帶來的毛病,身子一直不大好,沈擇幾個平日裏都照顧著他,幾人好的穿一條褲子,怎麽可能欺負他?知道他身體不好,還都當甩手掌櫃,就指使著郭棟去酒樓勞累?”


    分明是郭棟看上了陳心穎,自己要往酒樓去的。


    陳心穎聞言也明白了過來,臉蛋兒愈發紅了,眸若秋水的模樣,實在甜蜜。


    顧卿晚卻拉著她的手,道:“郭棟什麽都好,就是身子不大好,又是嫡長,將軍府子嗣也不豐,將來你嫁過去,又要做宗婦,還有生子壓力,又要照顧久病的夫君,難免勞累,你可都準備好了?”


    這些利弊,陳三夫人也都和陳心穎講過,陳心穎自然分得清,顧卿晚不是潑冷水,而是真正關心她,重重點了下頭,她道:“我不怕!其實嫁人都是這樣的,誰又能還和在閨閣做嬌客時悠閑舒服呢,沒有這樣的問題,便有那樣的。隻要是他這個人,隻要他能對我好,旁的累點操勞點,我都不怕。”


    顧卿晚見她說這些話時,小臉都能放出光來,不由點頭一笑,道:“那我便提前祝福心穎妹妹了。”


    陳心穎也迴握了顧卿晚的手,道:“我也祝福晚姐姐!我們都會越來越好的!”


    她言罷,又扭身將方才抱進來的紫檀木盒子捧了過來,道:“對了,晚姐姐,這是酒樓開張以來的分紅。我先前送賬本和銀票去王府,一直都見不著晚姐姐,王妃又說,這些還是等我親自交給晚姐姐的好,也不肯收下。晚姐姐馬上就要成親了,我便一塊都帶了過來。”


    顧卿晚接過打開,竟然滿滿一匣子都是大麵額的銀票。她知道酒樓生意一定會好,卻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多,倒是一怔。


    陳心穎道:“一共是八萬七千三百兩銀子,還不帶這個月的。”


    沒想到這才幾個月就迴了本,顧卿晚也是意外。送走了陳心穎,她想了想取了一萬兩銀子出來,便將其它的都裝了起來。


    是日夜,秦禦來時,顧卿晚便坐了起來,秦禦略詫的了,道:“怎麽還沒睡?”


    顧卿晚等他上床躺下,靠進他的懷中方道:“今日心穎妹妹過來看我,她說她和郭棟要定親了,這事兒你知道嗎?”


    秦禦聞言低頭看了顧卿晚一眼,見她眸中含笑,方道:“知道啊,還是我吩咐的沈擇,讓他瞧瞧誰和陳家那姑娘投緣,撮合撮合的。郭棟體弱,棋藝卻好,陳三姑娘也好棋,兩人倒是合適。”


    顧卿晚沒想到這背後竟然還有秦禦的事兒,她一咕嚕爬起來,道:“你吩咐的?”


    秦禦見她反應這麽大,頓時便以為自己又做錯什麽了,有點緊張的咽了咽唾沫,舔了下唇,道:“我是一片好心,想著你就這麽一個好姐妹了……你放心,我可沒下過什麽命令,也不會幹涉兄弟們的親事,郭棟是自己喜歡上陳三姑娘的……”


    誰知他話沒說完,顧卿晚便撲到了他的懷裏去,捧著秦禦的臉便在他唇上重重的啃咬了一口,道:“秦禦,你真好!”


    難得見她這樣熱情高興,秦禦趁著她還沒徹底從他身上爬起來,壓著她的後腰,主動湊了上去,一邊兒磨蹭著她的唇瓣,一邊兒聲音含糊笑著道:“敷衍我呢,好好親!”


    顧卿晚輕聲笑了下,勾著秦禦的唇,探出舌尖來描繪著他薄而有型的唇,兩人唿吸交纏,津液互換,一時吻的難舍難分。


    許久,秦禦才主動推開顧卿晚,扶她躺倒在床上,喘息著道:“別再勾引爺了,真不知你是謝我呢,還是故意收拾我呢。”


    顧卿晚偏頭看了看他渾身緊繃,麵色潮紅的樣子,忍不住埋頭在枕頭裏低聲笑了會兒,有點心疼,又湊到他的耳邊道:“等成親那日,給你驚喜。今兒還有件事要和你說。”


    這樣的情況下,顧卿晚又是曖昧的伏在他耳邊說驚喜,秦禦先是一愣,接著猛然扭頭盯著顧卿晚,似想看透她說的驚喜是什麽,可轉瞬他又想,顧卿晚現在大著個肚子,還兩個月就生了,能有什麽驚喜。


    多半是他誤會了她的意思,身上燥熱燥熱的,一時間也提不起什麽興趣和期待來,便摟過顧卿晚,道:“什麽事兒?”


    顧卿晚也沒留意到秦禦的情緒,從床裏抱出那個紫檀木盒子來,道:“今日心穎妹妹送了酒樓的分紅銀子來,我也用不上,倒是大哥那裏,要用銀子的地方多的是,我想讓你幫我將這些銀票送過去。直接找上大哥,估摸著大哥也不會要,我給大哥寫了一封信,放在裏頭了。你幫我偷偷放在大哥的書案上就成。”


    秦禦聞言看了眼那盒子,倒沒多言,坐起身來,道:“那我現在就去吧。”


    顧家覆滅時,什麽都沒了,顧弦禛又被流放數月,逃出來後要重新經營勢力,勢必要用許多的銀兩,雖然顧卿晚已將寶藏的地圖給了他,但那寶藏不是一時半刻能弄出來的。


    如今顧弦禛假扮沈沉在京城,顧卿晚總有些擔心,旁的忙也幫不上。


    她點頭,又湊上去在秦禦麵頰上親了下,方道:“你小心點,我等你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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