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又起。


    漫天零碎雪花被狂風肆意拋灑,裹挾著細小沙石,如密集的暗器般狠狠打在顧寒的臉上。


    顧寒卻感知不到太多痛苦,他身體上的麻木一旦開始蔓延,就連寒冷有時候都感覺不到。


    他身體在狂風中緊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手緊緊環在胸前,目光在川流不息的車流中急切地搜尋著。


    掃過每一輛車都帶來一絲希望,又瞬間化為更深的失望。


    身後,王昊的催促聲再一次響起。


    “救援車上人都到齊了,快點,遲一分鍾就有可能少救一個人的命啊!”


    顧寒卻迴頭做了個稍等的表情,目光再次投入車流中。


    他的病情好像加重了。


    顧寒竟然在恍惚中看見了簡舟月的那輛保時捷就停在路口。


    簡舟月坐在車裏手裏捧著一份文件,一如既往的細心謹慎。


    可輕輕一晃頭,那隻是一輛白色的小鵬,車裏坐著的也隻是個陌生男人。


    顧寒一遍又一遍地確認,這裏是機場西路,他已經從頭到尾走了一遍又一遍。


    可簡舟月的身影連帶著那輛保時捷卻如同被狂風卷走的雪花,消失得無影無蹤。


    風,依舊唿嘯著。


    顧寒站在那裏,身影在風雪中漸漸模糊,卻又無比清晰地刻在了這片蒼茫的天地間。


    八點十分,顧寒咬牙轉身踏上救援車,他又一次無法挽迴的對簡舟月失約了。


    他不能讓救援車因為自己再等的更久。


    顧寒一直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不相信太多上天注定之類的言辭學說,可偏偏就是在遇見簡舟月之後,有太多明明不想虧欠的無可奈何。


    可能這就是墨菲定律中說的。


    如果事情有變壞的可能,那麽不管這個可能有多小,它總會發生。


    還好像更悲哀的是。


    顧寒就是簡舟月人生裏“壞掉”的那個可能性。


    救援車緩緩啟動。


    綠色的車身孤獨而又堅毅地闖過白色的世界,帶走的不隻有顧寒的身體,還有顧寒的心。


    為什麽這個世界上總沒有兩全其美?


    他不知道下次見麵該如何麵對簡舟月。


    “簡舟月說的沒錯,我就是個撒謊精。”


    突然想起些什麽,顧寒轉頭看向坐在自己旁邊的林鹿笙,


    “你是怎麽知道我在機場的?”


    卡車的轟鳴聲仿佛還在耳畔迴響,顧寒坐在車上,心緒卻如這顛簸的路途般起伏不定。


    “你有簡舟月的聯係方式對不對?把手機給我,我有事要跟她說。”


    顧寒的話語急切而嚴肅,從未有過這樣的神情展現在林鹿笙麵前。


    林鹿笙的眸子裏,原本的明媚被寒霜凝固,委屈與凝重交織。


    “原來……真的是在等她?”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心中的失落如這漫天的風雪般冰冷。


    “怪不得,你這麽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的人,還是硬生生的讓救援車等了十分鍾。”


    林鹿笙緊緊攥著車門頂上的抓手,瘦弱的身體隨著車的晃動劇烈顛簸,臉上卻是倔強無比。


    “你要把我們家的老房子賣給她?你要說的是這個嗎?”


    她的質問如利箭般射向顧寒。


    顧寒對上她的目光,卻在那一刻怯懦地錯開,望向車窗之外。


    “你……已經知道了?”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愧疚。


    “我從頭到尾就知道!”


    林鹿笙壓抑著情緒,冷臉看著顧寒。


    “所以你打算騙我到什麽時候?還是找個什麽借口把我隨便糊弄過去?你答應簡舟月的就是重要,答應我的呢,顧寒?”


    “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10年了顧寒。”


    “你知道是 10年是多少天嗎?”


    “10年是3650天,87,600個小時,你認識簡舟月舟月有超過72個小時嗎?”


    “我不明白顧寒我真的不明白!這87,600個小時裏,不管是恨還是愛,我的世界裏隻有你一個人!”


    “我除了你一無所有!”


    “這十年裏,我就像一顆圍繞著你旋轉的行星,無論你怎麽走,我都始終在你的軌道上。”


    “你呢?你連一句真話都不敢跟我說嗎?”


    每一句質問都如巨石般壓在顧寒身上,他的頭更低了,仿佛整個人都蜷縮在座椅上,無力承受這沉重的負擔。


    身體的麻木感像一頭巨獸,一點點的吞噬掉顧寒四肢上的所有感覺。


    “鹿笙,我不想讓你在得到希望之後又失望,我是想告訴你那座房子的真相,可我不知道怎麽開口。”


    “把手機給我,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跟簡舟月說一聲。”


    顧寒無力跟林鹿笙解釋太多,在和林鹿笙的這段關係裏,病得更嚴重的人是顧寒。


    他沒辦法做到客觀又公正。


    如果注定要這麽相互糾纏下去,那麽至少,這隻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兒。


    “這合同對她來說很重要,我答應過她。”


    林鹿笙輕哼了一聲,臉色依舊冷著,閉著眼睛似乎是不想讓眼淚流下來。


    “不可能!”


    “現在擺在你麵前的就兩條選擇,要麽你充耳不聞,不管你是裝的無事發生也好,真的無事發生也好,我們就和從前一模一樣。”


    “要麽,今天你就打這個電話,從此之後我們老死不相往來,我林鹿笙說到做到!”


    “你選吧!”


    “選!”


    人就像寒冬裏的刺蝟,互相靠得太近,會覺得刺痛;彼此離得太遠,卻又會感覺寒冷。


    顧寒在經曆照顧兩邊的過程中,終究是難以把握那個恰到好處的距離,結果把事情搞得稀巴爛。


    他隻剩一顆心,赤裸裸的,血淋淋的被擱淺。


    ……


    “你們這車停的真夠隱蔽的,可真讓我一頓好找!”


    王昊手裏端著三個盒飯,一小瓶用保溫杯接好的熱水,送進柳知魚那輛坦克700的車窗。


    “顧寒坐援建的車去山區了,我替他給你們送來。”


    左右看了眼四下無人,王昊一臉舔狗樣湊近車窗。


    “不過你們要不想吃或者吃不慣的話,稍微忍一忍就行,告訴你們一個隻有工作人員才知道的內部消息。”


    “路馬上就通了,最多還有一個半小時就能安全有序的離開。”


    柳知魚倒是對這些不是太感興趣,點頭禮貌的笑一笑,歪著腦袋往王昊身後的方向看了一眼。


    確認不是顧寒的惡作劇倒是有些唏噓。


    “他還真去山區了,山區裏到底有誰啊?”


    “謝謝你啊,改天請你吃飯。”


    王昊嘿嘿一笑,拍了拍胸膛,示意都是自己應該做的。


    “不過我晚上也沒吃,改日不如擇日,擇日不如撞日……知魚姐!”


    柳知魚又禮貌笑笑,有些難為情。


    拒絕吧,王昊今天在機場真的幫了自己挺多忙,不拒絕吧,感覺和王昊也沒有什麽好值得吃一頓飯的。


    要是顧寒那個厚臉皮的要一起蹭飯柳知魚倒是勉強還能接受,畢竟那個不要臉的說話做事兒還是挺有意思,待著的時候不會無趣,他也不會顧及柳知魚的明星身份。


    可王昊看著就一臉癡漢樣,下一秒就好像要流口水了。


    柳知魚僵硬笑笑:“那個……改日,改日一起。”


    “那行!”王昊絲毫沒察覺出柳知魚的拒絕之意,掏出自己手機來。


    “咱留個聯係方式唄,要不然下次吃飯怎麽聯係啊?”


    一句話說的柳知魚虛汗都流出來了。


    這小子是真聽不懂,還是裝聽不懂?


    前排駕駛位上伸過來一隻手,手裏的手機滴了一聲,顯示加好友成功。


    “好耶!下次一定約你哈!記得通過我吼!”


    柳知魚的經紀人一臉嬌羞,還故作嬌嫩的迴頭瞥了一眼王昊。


    他好久沒有見過這麽標致的熊了,圓臉,小絡腮胡戴圓眼鏡,白白胖胖,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穿白襪。


    “緣分真是妙不可言的吼!”


    王昊怎麽感覺心裏莫名滲得慌,一個男人吐雞毛舌頭啊?


    算了,不管那麽多,管他加上的是誰,反正加上了就行。


    他正要再寒暄兩句,一道刺眼的車光從路的鏡頭照到這輛坦克700上。


    車上下來一道清冷的身影。


    “你好,幫我叫一下顧寒。”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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