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你說六嬸他們現在是不是也在吃餃子啊?”


    寧君哲嗅著碗裏香噴噴的餃子,聲音綿軟問。


    步竫舟靠坐在床頭,手臂圈著他,小心翼翼用筷子夾了一個餃子,低頭吹了吹,才喂到他嘴邊。


    “根據以往在蔚景過新年的經驗來看,應該是的。


    不過六嬸應該還會做些別的東西,否則流叔該鬧了。”


    聞言,寧君哲驚奇問:“流叔鬧什麽?”


    步竫舟想起很久遠的一樁事,情不自禁笑了笑。


    “初到蔚景時,平日裏要打仗禦敵,流叔總害怕吃太飽,不但犯困還影響作戰。


    到了新年就不一樣了。


    新年兩國停戰,全軍將士都能踏踏實實吃上飽飯。


    流叔為了將沒吃到的補迴來,總會纏著六嬸做好多好吃的。


    久而久之,這也就成了城守府過新年時的習俗了。”


    相處這麽久,寧君哲隻知道流叔小小囂張加傲嬌,卻不知道還有這麽孩子氣的一麵。


    他想到之前在家過年時,父母也會百般包容自己的小脾氣,應允各種要求。


    而今卻不得見,一時之間突然有點傷感,不由自主便脫口而出:“有人疼著寵著真好。”


    步竫舟垂眸看了寧君哲一眼,已經喂到對方嘴邊的新一個餃子,不著痕跡拐個彎兒,進了他的嘴巴裏。


    他斂了笑容,神色淡淡地咀嚼吞咽後,才慢條斯理地問:“你還想讓誰疼你寵你?”


    正等待被繼續投喂的某人一怔,窩在他懷裏無奈地咯咯直笑。


    “堂堂王爺能為屬下洗手作羹湯,已經是屬下莫大的福分了,屬下可不敢貪得無厭。”


    說完,看了眼碗裏白胖胖的餃子,開始由衷誇彩虹屁。


    “王爺,你什麽時候學會包餃子的?


    我看這些餃子個個飽滿美觀,手法很專業嘛!


    煮得也很好,熟而不爛,入口綿軟,簡直太棒了!”


    “是嗎?”


    步竫舟雲淡風輕地反問,語氣漫不經心。


    阿哲口中所謂的飽滿,完全是因為餡兒放多了的緣故。


    至於美觀……


    千奇百怪的形狀,似乎也剛好能和阿哲一向獨特的眼光相契合。


    排除阿哲溜須拍馬的嫌疑,他也覺得自己做的餃子其實非常不錯。


    步竫舟的唇角重新勾起淺淺的笑意,再度喂了一個餃子給寧君哲。


    寧君哲張嘴吃掉,樂得眉眼彎彎。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感覺王爺越來越好哄了。


    “王爺,我想他們了,也想六嬸做的飯了。”


    “待過幾日,積雪化了,路好走些,我們就出發迴京都。”


    “當真?”


    寧君哲頓時兩眼放光。


    “嗯。”


    男人低沉帶著磁性的聲音響在頭頂,胸膛隨著說話聲一震一震的,特別有趣。


    “程雙的周歲宴在二月十六,我們可以慢慢趕路,提前幾日到京就行。


    弈川那邊我也去了信,他會安排好時間,帶著大家一起迴來。


    待祭拜完沈著和小雪,我們便可隨他們一起去蔚景看看。


    不過你若想在京都多待些時日,我便陪你多留幾日。


    屆時我們自行前往亦是一樣的,隻是不比人多熱鬧。”


    聽見步竫舟周詳的安排,寧君哲心裏暖暖的。


    他反手去摸男人的臉,腦袋順勢往男人的衣襟裏拱了拱,儼然一副討好的姿態。


    “原來我睡的這一天,王爺已經把事情都考慮妥當了。”


    “王爺,你真好。”


    對於某人自然而然的撒嬌,步竫舟很是受用,清冷的鳳眸中柔情萬丈。


    “好好吃飯,吃完了若是還困,再繼續睡。”


    步竫舟伸手拿下寧君哲的手掌,又將他的腦袋推離了自己幾分。


    他抬起頭疑惑不解地望向男人,在捕捉到男人眼底似有若無的情絲後,老老實實退離了男人的懷抱。


    而後自發接過碗筷,一邊幹飯一邊懊悔地想。


    他怎麽忘了,王爺剛剛及冠,正是血氣方剛,毫無自製力的年紀。


    昨夜他還那樣挑逗王爺,被吃幹抹淨也是一點不冤枉。


    為了他的菊花著想,他以後還是適當和王爺保持一些距離吧。


    否則天天這樣,誰受得了啊……


    步竫舟見寧君哲突然乖覺安靜的模樣,明白阿哲這是知道他有了反應,主動避開。


    是以心照不宣地伸出手摸了摸阿哲的腦袋,口吻欣慰。


    “不錯,走了兩次鬼門關,變聰明很多。”


    頓了頓,又有些感慨地補充道:“還是傻一點好。”


    寧君哲輕哼一聲,微紅著臉並不搭理他。


    大雪初霽後三日,冰雪消融。


    步竫舟雇了輛上等馬車,帶著寧君哲搖搖晃晃往京都去。


    來時寧君哲身體欠佳,時日無多,沿途的風景和城郭都沒好好看過。


    現在倒是彌補了當時的遺憾,一路邊吃邊玩,走走停停,愜意十足。


    馬車裏鋪設有虎皮地衣,燃燒著暖爐。


    步竫舟害怕寧君哲不夠暖和,又特意加了個手爐。


    整個鬆木車廂內溫暖如春,即使是偶爾趁著大好夜色行路,也不會冷。


    他們雖然不過才離京幾月,卻也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步竫舟本就清冷少話,寧君哲也變得安靜許多。


    馬車停在明王府門前時,車夫這才反應過來氣質矜貴的步竫舟是誰,匆忙行禮。


    步竫舟連忙抬手攙扶起車夫,又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交到馬夫手裏。


    馬夫忙推拒:“王爺,這賞錢太多了!都快趕上雇車的好幾倍了!我不能收。”


    “收下吧!”寧君哲笑道,“一路上還勞你給我們介紹各地的風土人情,辛苦啦!”


    馬夫喜悅地笑著收下後,到底還是對步竫舟恭敬行了一禮,才駕著馬車離去。


    明王府內一塵不染,一點也不像是長久無人居住的樣子。


    王府一般人是不能隨意進出的,更何況是主人不在的情況下。


    看來是陛下想到沈著的衣冠塚在此處,步竫舟免不了有迴京都的時候。


    是以特意命人定期來此打掃。


    寧君哲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滿足地咧嘴笑。


    “王爺,還好陛下想得周到,不然等我們迴來,還得專門雇人打掃好了才能入住。”


    步竫舟提著剛泡好的茶出來,正要說話,卻見一個人影兒猛撲過來,將他抱了滿懷。


    “王爺!你什麽時候到的?流叔想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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