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眼下已是強弩之末,更加不是沈著的對手。


    她來不及思考,側頭看見後院兒牆角處的大柳樹,伸手便要扯柳葉兒。


    柳葉兒不過剛剛捏在手中,腳腕便纏上一根冰冷的繩索,將她往後狠狠一拉。


    繩索上似有尖利的倒刺,猶如野獸鋒利的尖牙狠狠刺入骨肉。


    她從來沒有這麽痛過,摔在地上那一刻就連唿吸也忍不住顫抖。


    一抹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近身。


    兩道淩冽的寒光乍現,她雙手手腕一痛,夾在指尖的柳葉兒無力垂落,匯聚一身的內力也頃刻消散。


    沈著麵無表情將長劍裝入劍鞘,冰冷長鞭盡頭處的流叔,亦從屋瓦上翻身而下。


    蓁蓁舉著不由自主顫抖的雙手,看著被挑斷了手筋的手腕,苦澀一笑。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明王府暗房三麵都是冰涼的牆壁,暗無天日的空間裏,隻有一盞微弱的燭火長明。


    蓁蓁被鐵索綁縛在十字架上,腳腕上的鮮血緩慢流失著,手腕處的血一滴一滴往下垂落。


    流叔拎著那根軟長鞭,一如從前審問寧君哲時,泠洌開口:“你來自玉衡,玉衡是恭王步成驍的秘密組織,沒錯吧?”


    蓁蓁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一言不發。


    流叔又說:“恭王步成驍蓄意謀反,犯的是誅九族的大罪,你不如主動交代了,還能得到一個從輕發落。”


    蓁蓁依舊不言不語。


    流叔審了片刻,顯得暴躁起來。


    一甩長鞭,鞭子上密密麻麻的金鐵倒刺刺入她的手臂,再無情扯出星星點點的血珠子。


    她死死皺著眉頭,悶哼聲不斷,卻始終閉口無言。


    漫漫長夜,流叔間歇性地審了又審,到底沒有從蓁蓁嘴巴裏撬出隻言片語。


    翌日清晨,她被卸去沉重的鐵索,跟著沈著流叔出暗房,又被沈著帶進了宮裏。


    天子剛剛晨起洗漱,偌大的錦和宮內滿是穿得花枝招展的宮婢。


    她跪在殿內,目光毫不避諱直視著眼前人,眼神平靜似一汪死水。


    沈著躬身行禮:“陛下,此人便是圍獵那日隱入圍場的刺客,蓁蓁。”


    陛下垂眸看著腳下之人,輕輕勾唇:“瞧著年歲不大,長得確是令人憐惜之姿。”


    他的語氣耐人尋味,沈著心下暗驚,卻麵上不顯,故作不知,隻靜靜站著。


    “押入司獄處,且讓裴大人好好醒醒神。”


    蓁蓁聞言,毫無波瀾的眼神泛起稍縱即逝的濃烈情緒。


    她再度被沈著押走,跟隨陛下身邊的路公公來到司獄處大門。


    司獄處幽暗無光,四周充斥著深沉的陰冷和濃烈的血腥氣。


    路公公拈著蘭花指掩住口鼻,直接將人帶到一個僻遠的牢房中,用幾根鐵鏈將雙手雙腳和脖頸套起來。


    鐵鏈鏈接著周圍牆壁上的鐵環,蓁蓁整個人被吊起來懸在空中。


    路公公和沈著辦完差後不加停留,轉身離開。


    過了一會兒,一位執刑兵走了進來。


    蓁蓁見了來人,終於開口:“裴荊呢?”


    執刑兵收到路公公的指示,麵不改色道:“裴大人公務繁忙,不能抽身,命我親審,你且慢慢受著吧!”


    聞言,蓁蓁眼中暗藏的期待滅了五六分,有氣無力喃喃問:“他知道是我嗎?”


    執刑兵笑了,理所當然的口吻聽不出絲毫虛假。


    “整個司獄處都是裴荊大人掌管,所有執刑兵都由裴荊大人調配,所有犯人也都一一記錄在冊,由裴荊大人親自過目。


    像你這種膽敢刺殺陛下的要犯,裴荊大人自然是知曉的。”


    “他知曉……”


    蓁蓁眼中的期待頃刻寂滅,不悲不喜地笑起來,對執刑兵淡聲道:“我要見他。”


    執刑兵拿起一旁燒得火紅的烙鐵,一邊逼近,一邊漫不經心道:“裴荊大人豈是你說見就見的。”


    火紅的光越來越近,她不驚不懼,依舊重複著那句話:“我要見他。”


    “既然進了這裏,自然有你見的時候。


    早些時候交代,自然便早些時候得見,你也少吃點兒苦頭。”


    “我要見他。”


    執刑兵見蓁蓁鐵了心隻有這一句話,也不再跟她囉嗦,手裏的烙鐵直接幹脆地便貼上她的鎖骨。


    空氣中傳來皮肉被燒灼的“滋滋”聲響,陰暗的空間裏,糊香味漸漸充盈。


    蓁蓁的太陽穴突突狂跳,修長的脖頸上青筋一條條凸顯,渾身冷汗涔涔。


    她麵目猙獰,依舊一聲不吭,隻有眼淚一行行不受控製地落下來。


    執刑兵見狀,將烙鐵取下扔進火爐裏,又從旁邊的長形案幾上拿起一把鋒利的小刀。


    淚眼模糊中,她隱約猜到對方要幹什麽,無波無瀾的眼神終於變得驚恐萬狀。


    世人都說司獄處吃人不吐骨頭,裏麵的刑罰多種多樣,不斷更新迭代。


    麵對不同程度的刺頭,無論男人女人,總有辦法將其製得服服帖帖。


    執刑兵見蓁蓁總算有了反應,也終於露出心滿意足的冷笑:“看來你聽說過這個刑罰。”


    “不要過來!滾開!”


    蓁蓁搖著頭瘋狂掙紮,沉重的鐵鏈在封閉的空間裏響起令人絕望的哐啷聲。


    執刑兵一把按住她躁動的身體,五根手指牢牢扣住肩膀,莫大的力道令她動彈不得。


    她急紅了眼,看見對方朝自己胸前襲來的大手,冷聲嘶吼:“滾開!滾開!!別碰我!!”


    執刑兵置若罔聞,將蓁蓁胸膛之間的布料用刀利落劃開,五根手指用力往旁邊一撕,一片雪白頓時跳脫出來。


    執刑兵的目光沉沉落在那兩處渾圓上,舔了舔嘴唇,陰惻惻道:“可惜了,很漂亮呢。”


    蓁蓁淚流滿麵,雙目猩紅地冷冷盯著執刑兵,恨不能將眼前人千刀萬剮。


    執刑兵目不轉睛瞧著她羞憤冷厲的麵孔,修長的五根手指轉動著小刀,短暫把玩後,刀刃猝不及防落在渾圓上。


    一片血淋淋的軟肉被剜割下來,她渾身止不住地劇烈顫抖,喉間發出渾濁且斷斷續續的,絕望無助的嘶吼。


    隨著執刑兵一刀一刀落下,蓁蓁終於不堪忍受昏死過去。


    縛碩說的沒錯,沒有什麽刑罰比親手摧毀一個人的尊嚴來得更慘烈。


    她痛悔在被關入司獄處之前,沒有聽縛碩大人的話,進行自我了斷。


    幾日後,執刑兵命兩名獄卒將蓁蓁從牢房中抬了出來。


    她身前一片血色,空空蕩蕩,和男人的胸膛一樣平坦。


    每天從司獄處抬出去的屍體都慘不忍睹,經過的男人並未在意。


    擦身而過時,有什麽東西驀然摔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他低頭去看,腳下斷裂成幾截的玉釵映入眼簾,唯剩一片淡青色的玉葉尚且完整。


    “等等!”


    獄卒應聲停下腳步,垂首立在原處。


    裴荊渾身僵硬地走到屍體旁,顫手拂開遮擋屍體麵門的淩亂長發。


    待看清的一刹那,他隻覺唿吸一滯,瞳孔驟然睜大,眼中滿是不敢置信與驚訝。


    她……


    怎麽會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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