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竫舟眼瞼微抬,將躲在暗處的弈川與流叔的信號盡收眼底。


    殺手來得如此迅速,看來想要取他性命的人,來自京都。


    如今皇室中有資格覬覦皇權的人,除了遠在茌(chi)陽的太子步翌,便隻剩下他的四叔忠王步成風,以及二叔恭王步成驍。


    前者同時身為護國大將軍,手握宮中調度隸屬於陛下的擎衛軍之權,可號令全國軍隊。


    乃是真真正正的位高權重,暗中派刺客截殺他,也不是什麽難事。


    再有五日便是步成風的五十大壽,陛下特許他留住京都王府,待參加完壽宴再迴守地。


    無論這個賊人是誰,五日內,他必須將其查出來,以免生患。


    “弈川。”


    話音落下,一陣細微的樹葉響動後,弈川半跪在步竫舟跟前,靜待吩咐:“王爺。”


    步竫舟將茶飲盡,淡淡道:“將茶具撤走,取紙筆來。”


    寧君哲很有自知之明地上手拎起茶壺茶杯退到一邊。


    躲在屋簷上的流叔騰空下地,一臉興奮地問:“王爺要寫字?”


    步竫舟的外祖父是位馳騁沙場的老將,他的母妃在成為嬪妃之前,亦是位英姿颯爽的女將軍。


    在這樣的環境下,他詩書國策也念得極好,還寫得一手好字。


    弈川很快將筆墨紙硯一一擺好,流叔自發上前研墨,一臉崇拜地看步竫舟蘸墨舐筆。


    此時此刻寧君哲才算明白,為何同為護衛,流叔會比弈川對他的排斥來得強烈。


    行吧,水喝多了現在又要吟風弄月了。


    還是太閑。


    寧君哲放完茶具迴來時,步竫舟已經收筆。


    流叔將那張紙遞給他,前一秒還晴空萬裏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你,把它貼到門外的牆上去。”


    他順手接過來,心道寫的什麽玩意兒,還挺自戀給張貼出去。


    低頭一看,竟然是招募令。


    上麵的話文縐縐的,寧君哲快速瀏覽了一遍,大致意思是說,現在王府裏人手短缺,急需一批投效的怨種打工人。


    午飯過後步竫舟會在院子裏舉辦選拔活動,請有意者前來參加。


    看來這狗男人的人緣實在不太好,府裏加上他總共不過四個人,的確是少得有些可憐。


    多招些人也好,最好招個會做飯的廚子,他實在不想繼續喝白粥吃鹹菜了。


    寧君哲張貼時,街上的行人已經自發圍攏過來,漸漸地開始交頭接耳。


    “冷清了五年的明王府,竟然開始征聘家丁了?”


    “聽說這次明王迴京探病,陛下感念其孝心,特許他留住京都。”


    “如此說來,明王終於算是苦盡甘來了。”


    “可不是嘛!想當初明王十四歲離宮,成為開國以來第一個尚未封王便被摒除於皇權之外的皇子,即便後來治理蔚景有功,半旬前終於封王開府,卻不想隻是空有虛名,賞的宅子陛下都沒讓他看一眼,連夜又命其趕迴了守地。”


    話落,人群中一陣唏噓。


    寧君哲也不由得停住進門的腳步,站在人群外圍繼續聽八卦。


    有人忍不住好奇:“明王當年深受陛下寵愛,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麽惹得陛下如此不快,竟舍得將其外放。”


    說到這兒,立刻有人來了興致,謹慎小心地壓低了音量道:“傳聞賢貴妃驟然失寵……”


    寧君哲正聽得入神,一高一低兩道聲音驀然前後響起。


    流叔:“爾等愚民……!”


    弈川:“王府門前不得喧嘩!”


    寧君哲轉頭一看,弈川一臉嚴肅地盯著眾人,而氣鼓鼓的流叔則被弈川壓製住胳膊,欲言又止。


    之前初到蔚景時沒少受磋磨,入耳的難聽話也不亞於此,但這麽多年過去,流叔還是聽不得一絲一毫詆毀自家王爺的話。


    弈川身量高,略顯粗獷,光是形象就已經很嚇人,而唯愛粉流叔又一副想要拔劍殺人的憤慨模樣。


    前一秒還門庭若市的明王府,頃刻間就隻剩下他們三人大眼瞪小眼。


    寧君哲忍不住在心底咆哮。


    他最討厭聽八卦聽一半了!!


    原以為經早上弈川流叔那麽一嚇,肯定很多人不敢來應聘了,沒想到陸陸續續來的人竟然站了滿滿一院子。


    看來錢財權勢的確可以讓人忘記恐懼。


    院子中間放著一口大缸,裏麵盛滿了水,寧君哲目測得有兩百斤,而選拔的條件就是隻要能把水缸搬到旁邊的樹蔭下,就算過關。


    寧君哲下意識嘀咕:“這到底是選家丁還是選大力士啊。”


    正悠然喝茶的步竫舟聞言,微微抬眼看向人群,向也許也有此疑問的眾人解惑:“王府雜事繁多,沒有力氣和體力恐難以勝任。”


    他的目光所及處,身量最為高挑的男子擼了擼袖子,躍躍欲試,被中間老成持重的男子及時攔下。


    前者當即眉頭一皺,把後者的手拍開,疾言厲色道:“眼下是進入明王府的最佳時機,1810,你攔我作甚?!”


    1810總覺得哪裏不對:“你聽我說1911,1507隱藏得很好,你若擅自進去恐怕會打草驚蛇。”


    “什麽擅自?1507親自貼的招募令,不就是告訴我們府內會合嗎?況且我也深知分寸善偽裝,如何會打草驚蛇?!”


    “……”1810欲言又止,側頭問站在最右邊的,長相偏清俊的男人,“2004,你怎麽看?”


    2004正翹首觀摩凡人舉缸。


    不會武功的普通人全部漲紅了臉不能移動分毫,1810和1911內力深厚自然不在話下。


    可他內力不夠深厚,於是自然而然地答:“不好說。”


    1911輕蔑一笑,大手一揮:“區區明王府,如何進不得!”


    隨後不等1810反應,直接撥開麵前的人群走了上去。


    此時又一個壯士遺憾離場,1911緊跟著上場。


    他先是甩了甩胳膊腿兒,又活動了一下肩頸,而後兩手抓住缸沿,一個氣沉丹田,輕輕鬆鬆提了起來。


    圍觀人群同時發出一聲驚歎。


    1810扶額歎息:這就是你說的知分寸?你倒是裝一裝啊!!


    原本看得百無聊賴的寧君哲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來了!!


    可是……身為刺客難道都不注重智商培養的嗎?!


    表現得這麽明顯是等著一進王府就被抓,然後慷慨赴死嗎?!


    他還指望找出背後的人活命呢!!


    事已至此,寧君哲隻好偷摸地用眼神示意對方:內力用得太多,太假了。


    會錯意的1911:明白!


    他三兩步將水缸挪到大樹底下,末了朝寧君哲揚了揚下巴:有我在,沒意外!


    1810:“……”


    寧君哲:“……”


    這邊2004正看得津津有味,在1911轉過身麵向人群時,大吃一驚:“這個人長得好像1911!”


    1810滿臉黑線:“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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