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哢嚓”一聲脆響,那鋒利的刀刃直直地切入了西瓜之中。隨著這一刀落下,眼前呈現出一片令人驚訝的景象:鮮紅欲滴的果肉中透出絲絲白色,而其間更是夾雜著密密麻麻如繁星般的籽兒。


    林悅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盯著桌上被切開的西瓜,心中的怒火仿佛比外麵那熾熱的炎炎烈日還要旺盛幾分。明明之前說好的是無籽麒麟瓜啊,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自己又一次上當受騙了嗎?想到這裏,她不禁感到一陣懊惱和憤怒。


    再看看旁邊翹首以盼、滿心歡喜等著吃瓜的陳宇,此刻他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就在剛才,當聽到林悅說這個西瓜價格如此實惠的時候,他還一個勁兒地誇讚她真會買東西呢。可現在,當親眼目睹了這所謂的“無籽麒麟瓜”的真實麵目後,陳宇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失望與不滿。不僅如此,他的嘴角甚至還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帶著明顯嘲諷意味的冷笑,似乎在嘲笑林悅這次糟糕的購物選擇。


    林悅心口直冒火,忍不住道:“就在菜市場東門口報亭邊上的西瓜車,你跑一趟,去退錢,要麽讓他們換個好瓜。”她其實更想自己去,奈何半年前出車禍造成的腿關節損傷尚未完全愈合,路走多了便鑽心的疼。尤其是這大熱天氣,搞不好還會發炎。思來想去,不得不指望男人。


    然而,不出意外的,指望不上。一聽要他出馬,陳宇臉上的不滿立刻從瓜轉移到她身上:“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個點菜市場那邊肯定還有不少買菜的鄰居,沒必要為了個瓜去鬧得難堪。”見林悅無動於衷,他繼續苦口婆心:“不是多大的事,心眼放寬點。”嗬,倒成了她小氣。二十塊錢呢,一口甜頭都沒撈著。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敗家的爺們。


    林悅心裏跟明鏡兒似的,知道自己根本指使不了眼前這位“大佛”,看來最終還是得親自出馬才行啊!無奈之下,她隻好咬咬牙,費力地拎起那個足有十來斤重的大西瓜,頂著炎炎烈日艱難地踏上路途。


    一路上,太陽火辣辣地烤著大地,仿佛要把一切都融化掉一般。林悅每走一步都覺得像是拖著千斤重擔,汗水不停地從額頭滑落,浸濕了她的衣衫。但她不敢停歇,心中隻有一個念頭——盡快趕到西瓜攤解決問題。


    經過漫長而艱辛的跋涉,終於,一步一挪的林悅來到了西瓜攤旁邊。然而,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那位賣瓜的老板娘竟然翻臉不認賬了!無論林悅怎麽解釋、怎麽理論,對方就是咬死不承認之前說過的話。


    刹那間,林悅心中壓抑已久的怒火如火山般噴湧而出!她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無理取鬧和出爾反爾,二話不說,抄起手中已經對半切開的西瓜,狠狠地朝著老板娘的車子砸去!隻聽“砰”的一聲巨響,汁水四濺,西瓜瓤散落一地。


    這下可不得了啦!原本還氣勢洶洶的老板娘見狀,頓時像被點燃的火藥桶一樣爆發了起來。兩個年齡相仿的中年婦人,就這麽不顧一切地廝打在了一起。她們互相揪頭發、扯衣服,嘴裏還不停地叫罵著,場麵一度混亂不堪……


    林悅其實很能打的,年輕時跟婆家人練出來的技術,因此絲毫不怯場。然而跟整日搬瓜的老板娘相比,仍遜色不少,再加上車禍舊傷遺留,她很快落了下風,頭皮被扯得生疼。看熱鬧的人圍了裏三層外三層,有起哄的,也有口頭勸架的。


    最後是一個同小區的女鄰居路過,瞧見林悅受了傷,趕緊上前幫忙。眼見剽悍的老板娘要以一敵二,原本一直在車邊抽煙看戲的老板迅速湊上來,將自家婆娘護在身後,賠上笑臉跟林悅道歉。他態度擺得很低,話裏話外卻向眾人暗示,皆因林悅自己貪圖便宜,買了他們低價處理的貨物,一轉身又來砸場子。正所謂一分錢一分貨,不能因為他們做小本生意就可勁欺負啊。夫妻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配合得天衣無縫,倒顯得林悅是個貪得無厭的小人。


    林悅氣得臉色鐵青,卻是一言不發,眼底著魔似的泛紅,死死盯著人群不遠處一個落荒而逃的背影。那是她朝夕相處的枕邊人,化成灰她都不會認錯,何況是一個背影。他走得那麽匆忙,跟逃命似的,顯然是害怕自己被發現。殊不知,她早就發現了。在她被人扯著頭皮欺負時,她疼得直瞪眼,然後看見了藏在人群裏看熱鬧的他。他抱著胳膊,神情跟其他看戲的陌生人沒有任何區別。哪怕親眼目睹她受傷,他仍波瀾不驚地圍觀,心安理得地置身事外。連一個不怎麽熟的鄰居都比不上。


    那一刻,林悅的心泛起絲絲冷氣。如果陳宇嫌熱沒出門,她絕不會心寒,因為她早已習慣他的懶惰。可他明明出門了,卻隻是冷眼旁觀她的困境,她忽然覺得身在六月,心似寒冬。當那同樣在看戲的瓜販眼見老婆可能落下風後的反應,則讓林悅整個人都被抽去了魂。同樣是丈夫,看看人家的男人。同樣是夫妻,看看人家的默契。不像她,總是獨自麵對生活的風雨,在孤軍奮戰中變成瘋子。


    隻見她宛如行屍走肉般,目光空洞無神,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呆呆地站在那裏,一言不發。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反倒令賣瓜的夫婦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他們心中暗自思忖著,莫不是剛才那一推,真把這人給打出什麽好歹來了?萬一要是惹上了官司,那可真是得不償失啊!想到此處,夫婦二人趕忙手腳麻利地挑選出一個貨真價實的上等麒麟瓜,小心翼翼地裝進袋子裏,滿臉堆笑地遞到林悅麵前,試圖以此來平息這場風波。


    然而,此時的林悅臉上依舊沒有絲毫表情,就像是戴了一張冰冷的麵具。她默默地接過賣瓜夫婦遞過來的賠禮,然後轉身毫不猶豫地遞給了剛剛出手相助的鄰居。做完這些之後,她便拖著那條受傷的腿,一瘸一拐地朝著附近的藥房走去。


    進入藥房後,她熟練地從貨架上拿起一瓶碘伏和一包棉簽,付完錢後,又步履蹣跚地走出了藥房。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地麵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林悅尋了一棵大樹,在其樹蔭下緩緩坐了下來。


    由於天氣炎熱,再加上剛剛經曆了一場激烈的衝突,此刻她身上早已被汗水浸濕。那些原本隻是輕微擦傷的傷口,因為汗水的浸漬而變得火辣辣地疼痛起來。但是,相比起身體上的傷痛,她內心深處的裂痕所帶來的痛楚才更為刻骨銘心。


    其實,這條心靈的裂縫已經存在很久很久了,隻是她一直在自我欺騙,始終不願意去正視它。如今看來,過去的自己活得簡直如同一個天大的笑話。


    家庭中的冷戰與覺醒


    林悅迴到家時,陳宇正在看電視,佯裝驚訝地問候了她額頭的傷口。她冷冷橫了一眼,沒有迴答。他訕訕一笑,心虛地沒再追問,也沒提西瓜的事。論裝聾作啞,再沒人比他擅長。


    到了午飯點,林悅做了自己最愛吃的臊子麵。她一直愛吃麵食,但是爺倆都愛吃飯,導致她極少做麵條。哪怕兒子上大學了,家裏就剩夫妻倆,她也是煮飯的時候多,因為習慣性照顧對方的口味。可是,誰照顧過她的口味呢。家鄉的臊子麵真好吃,林悅挖了一大塊辣子拌在其中,吃得兩眼通紅渾然忘我,仿佛聽不見男人喋喋不休的抱怨。


    終於吃飽喝足,她才懶洋洋地抬起眼皮,覷了眼一臉不滿的男人:“我又沒把廚房門鎖起來,你想吃什麽自己去做唄。”陳宇臉色僵住,惱羞成怒道:“吃炸藥了你,不可理喻!”


    這樣“不可理喻”的時刻,在接下來幾個月,經過他單方麵的抗爭無效後,逐漸令他習以為常。畢竟,吃了二十年現成的後,他已經退化成一個懶癌入骨的巨嬰。有的吃總比餓著好。林悅笑出淚花,原來,他並不是像嘴裏說的那樣“吃麵條沒力氣”。他隻是享受慣了她的遷就。


    既然口味都能夠改變,那麽人的行為習慣按理來說應該也是能夠被調整和糾正的吧!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後,林悅便決定采取行動來改變一下目前的狀況。從那一天起,她做飯的時候就僅僅隻準備自己一個人的分量,如果陳宇想要吃飯,那就得乖乖地去把碗給洗幹淨才行。


    一開始聽到這個要求時,陳宇可不幹了,他大聲嚷嚷著說:“哎呀,洗碗多累啊!”然而林悅可不吃這一套,立刻反問道:“難道我就不累嗎?咱們倆可都是上了整整一天班的人呐,誰又能比誰更輕鬆呢?”


    見林悅不為所動,陳宇竟然還使出了威脅的手段,叫囂道:“哼!要是不給我煮飯的話,那我就到外麵去吃!”本以為林悅會因為心疼錢而馬上妥協,畢竟一直以來她都是非常節省的。但沒想到這次她隻是微微一笑,雲淡風輕地迴應道:“隨便你咯,反正出去花錢吃飯的又不是我。而且兒子可是跟著你姓的呀,等以後他要結婚買房子啥的,自然還是得找你這個當爹的要錢嘍!”說完這番話後,林悅便轉身繼續忙自己手頭的事情去了,留下陳宇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


    陳宇就是個普通職員,收入沒有高到能夠任性妄為。折騰幾天後,隻能拉下臉來鑽進廚房洗碗。再對上林悅,他故意不給好臉色,妄圖逼她迴到從前賢惠的模樣。殊不知,她早已不在乎他的臉色。她宛如被打通任督六脈,一切按照自己的喜好來。若說有什麽在意的,這個家仿佛也就兒子仍能得到她的幾分偏愛。


    他終於惶恐起來,隻是尚未想好要不要低頭求和,老家打來電話,他的老母親摔跤了。傷筋動骨一百天,老人這一摔,半條命都沒了,雖然僥幸沒癱沒死,卻要在床上躺到不知何年何月。養老,成為迫在眉睫的問題。


    夫妻倆趕到醫院時,陳宇的哥哥和兩個妹妹全在病房,正為誰伺候的事吵得不可開交。看到他們來,眼睛瞬間亮了。林悅忍不住在心裏冷笑,這場景,她熟啊。自打她嫁進門,便如過五關斬六將似的,人都麻木了。好處總是沒人想到她,有麻煩了全知道找她。


    她懷孕時沒吃過婆婆煮的一口飯,月子是娘家媽照顧的,孩子是自己加上小區裏的鍾點工阿姨生拖硬拽養大的。在她需要的時候,她的婆婆永遠要先顧著另一個兒子和兩個女兒。生病或是遇到困難了,卻又第一時間想起她。而她的男人,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她沒法子,隻能自己出頭。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姑娘,硬是被生活磨成了一枚潑婦。她數不清自己跟婆家人吵了多少次。丈夫不管事,她再不爭,隻能被欺負。


    從前她隻怨自己找了個老實巴交的男人,不像別家男人能扛事。現在忽然意識到,男人大概不是老實,隻是想在後麵撿現成的。惡事她擔著,好人他來做。他裝得無辜懦弱,放任她去吵。吵贏了,落下惡名的是她;吵輸了,被迫幹活的還是她。反正他隱身其中,誰也怪不到他頭上。她一個人衝鋒陷陣,孤寡無援,是以這些年力氣出了,名聲也丟了。婆家人都不喜歡她,對她的丈夫倒是好臉色,覺得他孝順懂事好說話,隻是娶了個惡婆娘。


    既然這樣,那就讓他們看看他究竟有多孝順懂事吧。


    婆婆的養老風波


    像往常一樣,兄妹三人和他們的老母親一致將責任推到陳宇身上,理由是他兒子上大學了,家裏有空房,也有人力伺候。陳宇嘴上說著心疼母親責無旁貸,眼睛卻不停地瞟向林悅。他在等她發飆,將這事拒之門外,然後他再無奈地歎氣,一切盡在不言中。


    然而這一次,他的眼皮都快瞟得抽筋了,對麵愣是不接茬。他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問她:“我覺得沒問題,你覺得呢?”林悅微微一笑:“隨你啊,你媽你做主,我還能攔著你這個好兒子盡孝不成。”陳宇瞬間瞪大的眼睛裏閃過慌亂,又不得不在手足們的注視下強裝鎮定,繼續扮演大孝子。


    他安慰自己,等人接迴家了,同在一個屋簷下,林悅不可能視而不見。沒想到,林悅真的能做到視而不見。其實,林悅隻是將婆婆昔日的態度原封不動地還迴去。當年,她那麽苦,最艱難的時候哭著求老人搭把手,婆婆直接掛電話。小區裏的陌生老太太都知道憐惜她,親婆婆不僅比不上陌生人,甚至還在老家四處說她壞話。林悅覺得自己至少比對方好一些,她可沒說過一句壞話,更沒攔著男人盡孝。


    遺憾的是,老人不懂事,養出來的兒子也不是好東西。將老母親接迴家一星期不到,陳宇就怨聲迭起。以前,即使林悅跟他的兄弟姐妹吵輸了,他也不擔心。因為伺候人的活都是她在做,他不過是在旁邊說說好話,嘴上孝順而已。現在林悅怎麽都使喚不動,他隻能被迫親自上陣,這才發現,伺候病人,尤其是愛折騰的老人,實在是個要命的活。一星期不到,他瘦了十斤,氣都喘不上了。


    痛苦如潮水般洶湧而至,一波又一波地衝擊著他那顆早已疲憊不堪的心。此時此刻,哪裏還有半分精力去顧及那所謂的虛名呢?他滿心憤怒與不甘,連罵帶咒地將自己的手足兄弟們召集到了一塊兒。


    眾人剛一聚齊,他便如同火山爆發一般,吵得臉紅脖子粗,聲音震耳欲聾。他瞪圓了雙眼,額頭上青筋暴起,雙手在空中揮舞著,據理力爭地要求大家共同分攤養老的責任。


    然而,當其他人提出他自身條件更為優越,理應承擔更多贍養義務的時候,他更是怒不可遏。隻見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開始一樁樁、一件件地細數父母多年以來對他的種種不公平待遇。那些過往的點點滴滴,被他清晰無比地講述出來,仿佛每一個細節都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甚至比林悅記得還要清楚。


    就在這一刻,原本那個對外界充耳不聞、視而不見的人突然之間變得耳聰目明起來,簡直就像是發生了一場醫學奇跡!


    林悅冷眼旁觀幾人在老婆婆床前吵得麵目猙獰,心口並沒有痛快多少,隻覺得好冷好冷。她的枕邊人,原來並不是真瞎真老實,對於她的痛苦,他一直都清楚明了,隻是選擇了隔岸觀火。因為痛不在他身上。無論是那日被西瓜販子扯著打,還是婚後受的種種委屈,他都能心安理得地旁觀。直至,火燒到他自己身上。


    從這一天起,陳宇突然就從有口皆碑的大孝子變成了專注維護小家利益的好丈夫。有人說他本性如此,有人說是被老婆逼的,也有人說久病床前無孝子。無論外麵紛紛擾擾,林悅總歸愜意自如。因為無需再當惡人出頭,生活自然歲月靜好起來。她開始更多地關注自己的生活,每天下班後會去公園散步,周末會和朋友一起逛街購物,還報名參加了一個繪畫班。她的臉上漸漸有了笑容,整個人也變得更加自信和從容。而陳宇,也在慢慢改變自己,努力承擔起更多的家庭責任,試圖挽迴曾經差點失去的婚姻和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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