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男人的語氣如此篤定,女性工作人員也不願再多聊這個話題,便轉而說道:


    “好了,現在視察也視察了,你喜歡的番茄也看了,該下班了吧?”


    “還沒完。”


    “怎麽還沒完?”


    女人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男人已經伸手摘下來那三個形狀色澤以及手感近乎完美的番茄中的兩個。


    “來,嚐嚐。”


    男人將一個番茄交到了女同事的手中,看著對方手足無措的表情露出了笑容。


    “沒想到吧?”


    這誰能想到?


    不是,你上一秒還在說這幾個番茄很完美,下一秒就要吃掉?


    短短一瞬間,女人心中便閃過了數句腹誹,最終還是決定坦誠詢問。


    “怎麽……怎麽摘下來了?這麽完美的番茄……”


    女人感覺自己的同事有點瘋癲,硬要說的話就好像一個在奶奶葬禮上看到了美女,為了再見美女一麵於是當天又弄死了爺爺的瘋子。


    “就是因為完美。”


    男人興奮地說道:


    “接下來的兩周內,它們會一點點變大,形狀也會逐漸變得……醜陋、庸俗,總之不是我喜歡的樣子。


    “所以倒不如趁著這最美的時間將其摘下,將美好永遠留在口腔和胃裏。


    “今天和我搭班你也是有緣,就嚐嚐這個吧。”


    這個理由倒是勉強說得過去。


    女人點點頭,看著男人將番茄吃掉,自己也將那圓圓的果實塞進了嘴裏。


    “有點酸。”


    “那是當然的,因為沒熟。”


    兩人的麵部肌肉都有些抽搐,但還是將難得的蔬菜供給全部吃了下去。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在外麵有錢都不一定買得到。


    這些無土栽培的植物和蔬菜是某位議員的產業,最好的那一部分會被供給給議員和高層們,剩下的則是會被賣出去,以新鮮或者蔬菜幹的形式。


    當然,現在這批最好的一部分已經在他們兩個的肚子裏了。


    “為什麽還留了一個?”


    女人看著剩下的最後一個番茄問道。


    “因為我需要種子。”


    男人理所當然地說道:


    “這樣美麗的番茄就應該流傳下去,我相信隻要每一代都選出最圓潤的留作種子,那麽長大後的番茄也會一點點變圓。”


    “有道理有道理,厲害厲害,請問現在我可以下班了嗎?”


    “當然,我也要下班了。”


    女人沒有興趣繼續追問,兩人很快便離開了溫室。


    埃爾再一次從牆壁中浮現出來,他這才注意到每一個植物架上都有對應的植物名稱和編號。


    他來到了男人剛剛留下的番茄位置,看著那鮮紅色的球狀果子流出了口水。


    但埃爾知道事情有輕重緩急,這還不是他該整活的時候。


    現在要是將這個重點關注目標吃掉,等到被發現自己就該老實了。


    思來想去,他選了一株看上去有點病懨懨的番茄。


    這株植物位於另一邊植物架的一角,看上去沒什麽精神,仿佛是在和同類競爭光芒中敗下了陣。


    即便是這樣,它也結出了兩個果實。


    看著被果實壓彎的枝幹,埃爾下意識起了惻隱之心。


    小可憐,讓我來幫幫你吧。


    很快,地下溫室中多了一株直起腰的病懨懨番茄,和一個被酸到麵部表情扭曲的少年。


    小插曲過後,埃爾決定繼續探索。


    地下區域遠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單單是溫室所在的這一層,就有著極為複雜的結構。


    經過兩個小時的探索,埃爾大致摸清了這一層的結構劃分。


    這處地下區域整體上由四個同心圓構成。


    最內側的小圓中是那些技術人員的工作區,即使外界的時間到了晚上,也有一部分白大褂在儀器前留守。


    三個由小到大的圓環分別培育著可食用菌類、蔬菜、樹木和竹子。


    雖然有些東西的存在讓埃爾感到震驚和困惑,但他還是老老實實記下了一切。


    這就是傳說中的地下農場啊……花樣還真多。


    埃爾感覺自己今晚真是開了眼界。


    同時他也對更下層的區域充滿了好奇。


    ---


    與此同時,內城區南部一處下水道口,全副武裝的時謹罵罵咧咧地爬了出來。


    她一把扯下了臉上覆蓋的防毒麵具,看著周圍的夜色,感覺有點想罵人。


    那個少年真是純純的騙子。


    自己沒有行使臨時執法權教訓一頓這樣的小子就不錯了,沒想到對方竟然還騙自己!


    聽說內務部擅長讓人說實話,就該給他抓了送去!


    時謹如此想著,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在提到下水道中可能有居住者時,那個少年沒有任何驚訝的反應。


    而在這樣的隨機問題上,微表情和下意識的反應是沒辦法騙人的。


    時謹忽然發現自己也不是一無所獲,如果說地下真的有人居住,那麽那個少年就一定知道些什麽。


    在這個前提下,對方會欺騙自己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他們是一夥的!


    也就是說,自己幾小時前或許已經距離目的地很近……


    想到這裏,時謹眼中再次出現高光。


    麵具一戴,誰也不愛!


    時謹轉身再次鑽進了下水道。


    而在直線距離隻有五公裏,實際距離卻接近十公裏的一處下水道出口附近,盧克正在給自己的破爛們打包。


    作為貨真價實的流浪漢,在確定要搬走之後他迅速離開了據點。


    帶著目的做事情往往事半功倍,以往被自己忽略的部分地方現在總是能進入盧克的眼中。


    他漸漸發現,如果自己隻是想要活著,似乎並沒有那麽難。


    內城區有極少量的工地和廢墟,這類區域附近總是能隨機刷新出一些適合藏身的地方。


    僅僅出去轉了一圈,盧克就定下了自己要搬的位置,或許隻會在那裏待上兩三天,但作為臨時居所已經足夠,畢竟下水道很快就要被查抄,自己必須迅速離開。


    看著下水道出口處隱約的月光,盧克大致判斷出了此時的時間。


    十一月時天亮已經比較晚,盧克思索了一下,認為自己今晚能夠搬至少兩次。


    趁著夜色,他那泛著幽光的能量臂提起破爛的行李,開始了第一次搬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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