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正對著電梯的辦公室大門緊閉,上佳的隔音效果,讓屋裏麵的聲音一絲一毫也傳不出來。


    什麽聲音都聽不到,可是急壞了今天早上九點鍾剛剛上任的清潔工。


    手裏拿著一塊已經被使用成了灰色的抹布,崔玨第二十五次擦拭著科長辦公室,潔淨光亮的大門,一雙耳朵豎的如同哈士奇的狼耳,期盼可以聽到裏麵任何的一絲聲音。


    “喂!”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用力的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啊……”


    原本就鬼鬼祟祟偷聽地膽戰心驚的人,被實打實嚇了一大跳,差點兒跌坐在地上。


    一臉驚懼地迴過頭,就看到五樓法醫部的美女法醫趙琪,一臉幸災樂禍地瞅著自己,原本一張俏麗的小臉,此刻怎麽看怎麽惡魔。


    “你要嚇死我呀!”捂著通通跳的心口,他壓低聲音道。


    狠狠地鄙視目光白了他一眼,趙琪道:“你這鬼頭鬼腦的在老大辦公室門口偷聽,你就不怕他出來又剃你的頭。”


    “嘁!”崔玨不屑地撇撇嘴,眼睛示意自己身旁的拖把水桶,“難道我現在這個頭剃的還不幹淨?”


    “是嗎?”趙琪圓溜溜的大眼睛俏皮地一轉,道:“可是我怎麽聽說,有人一大早把本來休假休息的閔行挖了出來,已經被頭兒安排了去檔案室抄資料了?”


    一說到這個,崔玨就心裏暗恨的咬牙,本來盤算好的,要在門口和閔行匯合串好口供,天衣無縫地讓閔行幫自己度過這次難關,可是沒想到卻眼睜睜看著閔行上了電梯,讓自己連串供都來不及,明明很清楚那個木頭臉,碰到頭兒是一句話都不敢說的,溫順的一比那啥,自己也是笨,怎麽沒想到一開始就交代清楚。


    不過……


    他轉念一想到今天早上結結實實那一撞,想到那雙清澈的眼睛,心裏不禁如同春迴大地一般舒暢,眼睛又不受控製的眯了起來,揚起的嘴角泄露了他全部的情緒,一股心思又全部轉到了那張緊閉的大門之後。


    “你……”看著他一副花癡的樣子,趙琪不禁嫌惡地後退了一步,“你看你那惡心兮兮的表情,你不會是春心萌動了吧?快說快說,到底哪個無知少女要蒙受滅頂之災了?”


    “我去你的!”崔玨瞪了她一眼,“什麽滅頂之災,我是什麽呀?洪水猛獸嗎?”


    趙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雖然沒說話,但那副嫌棄的眼神卻分明透露出‘你以為你不是嗎?’的神情,讓人隻覺得一口老血隻想噴口而出。


    崔玨被氣的不輕,正打算開口反駁,卻沒想到身後的門卻在此刻打開,嚴忱緩步走了出來。


    “老大!”趙琪迎上去,將自己手裏的文件夾遞過去,“這是之前那個案件法醫部的全部資料,我已經整理過了。”


    嚴忱接過來仔細地看了幾頁,確認沒有什麽遺漏和需要修改的地方,才點了點頭:“做得很好。”


    “謝謝誇獎!”趙琪愉悅地揚起唇角,被上司的讚揚讓她俏麗眼眸中,溢滿了自信和驕傲,鬼靈精地朝著一旁在嚴忱出現瞬間,立刻變身勤勞清潔工的崔玨眨了眨,得意無比,瞬間把那個正在‘勞改’期間的人氣得不輕。


    順著趙琪的目光,嚴忱也注意到一旁正拿著抹布,擦著一個裝飾花瓶的崔玨,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剛才那小子還在忙著和趙琪鬥嘴呢。


    這小子,鬼機靈的勁兒用在查案上,大概就要成屢破奇案的神探了。


    心裏無奈的歎了口氣,他迴過頭看向自己身後一派儒家風範的年輕學者。


    “歡迎劉博士加入刑事罪案調查科,咱們這裏部門比較多,同事之間相處一直很和睦,配合也很默契,我一會兒還要到分局去開個會,不如我找個同事帶你先了解一下咱們這裏的情況,等到明天在正式上班。”說著,他將目光放在了眼前的兩個人身上。


    俏麗活潑的趙琪眼底到沒有看到美男子的興奮,態度很是誠懇客氣,不過一看她笑得燦爛的臉龐,就知道此刻這丫頭心裏有多不情願跑這趟腿;


    另一邊,故作勤勞清潔工的人看似對這邊的對話漠不關心,一雙耳朵卻豎的筆直,還時不時抖動抖動,就好像聽到了狗食袋子打開的‘咯吱’聲的大型哈士奇,一雙眼睛閃閃發亮,滿滿都是‘選我選我選我’的小星星。


    聯想到適才這個人,將劉鵬帶上來時候的樣子和言談舉止,嚴忱深邃的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老大。”


    突然,一旁的刑警大辦公室疾步走出一個人,神情慌張的道:“海城大學發生命案,省廳讓咱們派人過去看看。”


    一般的刑事案件公安廳是絕對不會驚動罪案調查科的,能夠資格讓這裏派人過去,就足可見這個案子不同尋常。


    嚴忱對待工作從來沒有絲毫懈怠,他看了一眼側麵大辦公室裏現有的人員,昨天剛剛結束一個案子,大多的人都因為連日不眠不休的勞累,而今天在家補覺休息,能出外勤的人,除了一大早被搬來幫忙閔行,也隻有自己身後那個還在辛勤勞動的被罰人員。


    可是閔行也累了很多天,更何況現在還在林樾的監管之下,他可不想這個時候去招惹餘怒未消的那個人。


    那麽,剩下的就隻有……


    嚴忱無奈,轉身肅然對崔玨道:“今天就先饒過你,你收拾一下,出外勤。”


    “是。”


    要說崔玨此人,除了不要和他提動筆杆子的事情,對於出勤忙工作,他還是十分熱衷的,比起在大樓裏打掃衛生,能夠出去查案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刑滿釋放’的大喜事了。


    生怕晚一下嚴忱就會改變主意,他忙收起一旁的打掃工具,拿起自己的外套一邊檢查了配槍和警徽,一邊向電梯走去。


    “等一下!”一旁原本一直沉默的劉鵬突然出聲喊住了他。


    他迴過頭,就看到那人轉而對嚴忱道:“科長,雖然是第一天,但我今天也算正式上班了,我看崔警官一個人去也怕人手不夠,不如讓我也去幫忙吧!”


    嚴忱看了看崔玨,又看了看劉鵬眼底的堅定和認真,最後點了點頭,“那好,那就麻煩劉博士和崔玨一起出一趟外勤。”說著,他將早就準備好的刑事罪案調查科的警徽遞了過去。


    “嗯!”劉鵬點了點頭,接過警徽,將自己的手提包交到一旁的趙琪手裏,朝著崔玨走了過去。


    “走吧!”衝著怔愣的人一招手,他首先邁步朝電梯而去。


    崔玨愣了愣,眼中一瞬間隻剩下那人清秀儒雅的臉上,洋溢的自信的神采,傻傻地咧嘴一笑,他忙疾步跟上,趕在電梯門關閉的一刻擠了進去。


    等到電梯門在眼前關閉,趙琪迴過頭一臉不信任的衝嚴忱道:“老大,你真的確定要讓這個家夥過去嗎?”


    就衝他現在的狀態,跟著過去也不知道到底是去看案發現場還是那個俊美博士了!


    沒迴答趙琪的問題,嚴忱隻是詭異地留下一個莫測高深的微笑,轉身迴了自己的辦公室。


    *


    因為本科大部分的專業都已經搬遷至大學城,平日裏海城大學並不算得上是很熱鬧的地方,反而因為校園內古樸的建築和遮天蔽日的大樹,讓人有種安靜閑逸之感。


    而今天,這份安靜卻被徹底的打破,警笛的嗡鳴,圍在操場四周觀望的人群,紛紛的議論之聲,在這素日裏平靜的古老校園掀起了一波波熱鬧的聲浪。


    崔玨和劉鵬趕到的時候,市局的刑警隊已經在操場周圍置好了警戒線,好奇地探頭探腦的人們圍在四周不住地議論著。


    “不好意思,請接過一下!”有意的護著身旁臉色看起來還略有些蒼白的劉鵬,崔玨推擠開人群,向裏走去。


    “不要靠近,這裏警察辦案,所有人都隻能在警戒線外。”一個穿製服的警察攔在了兩人麵前。


    崔玨撩起外套下擺,露出腰間的警徽,“海城刑事罪案調查科!”


    看清銀亮警徽上的幾個大字,年輕的小警察忙抬起警戒線給兩人讓出一條路,引著他們直接穿過中間的草坪,向操場西麵的主席台過去,同時簡單的做了解說。


    “我們趕到的時候現在幾乎已經被破壞的差不多了,因為這裏是周圍居民晨練最喜歡的場所,來的人太多,一大早還都是一些喜歡早起的中老年人,一看到屍體就嚇懵了。暈倒的救人的在血跡附近走來走去,很多的腳印都混亂了,而且在我們到之前還有很多人因為害怕早就走了,很多的證據都不完整。”


    崔玨邊聽邊思索,聽他說到這裏,便問道:“通知刑事罪案調查科,就隻是因為取證不足?”


    並不是他身居特殊職務便拿喬,隻是之前省廳也發布過明文規定,隻有‘特殊’類重大案件才能直接通知刑事罪案調查科接手,今天這個看似隻是普通的兇殺案,到底‘特殊’性在哪裏?


    小警察聽他這樣問,也並沒有生氣,好脾氣地搖了搖頭,“並不是的,隻是……”


    到這裏,他沒再說下去,看神情似乎也在為難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言,才能更準確的形容這次的案件。


    看他這樣,崔玨轉而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主席台,那裏已經圍了六七個辦案的刑警,一旁還有身穿白色醫生袍的法醫,蹲在地上圍著一個擔架上紅色的屍體研究著什麽。


    見到他們靠近,辦案刑警中明顯是頭頭的一個人停下正在詢問證人,迎著他們走過來。


    “市局刑警隊重案組組長,祝铖。”說著,他伸出手和兩人握了握。


    “海城刑事罪案調查科,崔玨。”


    “劉鵬!”


    三人互相介紹並握手之後,便立刻把注意力放到了一旁的屍體上,都是專業的刑警,很清楚這樣的兇案現場,最不需要的就是虛偽的客套。


    崔玨走向正在對屍體做簡單檢查分析的法醫,半蹲下身,問道:“情況怎麽樣?”


    帶頭的法醫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也算是市局法醫組數一數二的權威,好幾次刑警隊重案組破獲的大案,都是因為接受了他的建議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破獲。


    可就是這樣的一位資深法醫,今天麵對著眼前的屍體,卻對崔玨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屍體,太……太奇怪了!”


    崔玨不解,“怎麽迴事兒?”


    法醫引著他看向屍體,指了指女死者的上半身,“她的身上被被前前後後用了起碼三四種兇器紮了十幾刀,而且胸口還被挖開,心髒被人拿了出來。但……”


    法醫頓了一下,深蹙起眉頭,帶著疑惑不解的口吻繼續道:“但最奇怪的是,死者真正致死的原因,是被吊死在主席台最下層的欄杆上窒息而死的。”


    “已經被勒死了,卻還又用其它的兇器紮了她很多刀?”崔玨問道。


    “嗯。”法醫點點頭,指了指死者的胸口,“你仔細看,這十幾刀,有一些在紮入的時候死者還沒有完全斷氣,而有一些,紮入的時候死者早就死了,血液早就幹枯,一刀紮進去,甚至都沒有血流出來。”


    法醫隻負責將自己驗證到的事實敘述出來,分析案件並不在他們的職責範圍內,因此這位法醫隻是點到即止,剩下的就留給專業的辦案人員去揣測。


    “是呀,都已經死透了,為什麽還要紮那麽多刀呢?”


    將一係列的分析都認真的聽完,崔玨不解地眯起眼睛,下意識地移動視線掃視四周的環境,來融入自己的思維力,讓自己更好的判斷案件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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