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走迴廢棄的建築工地裏,卻見裏麵空空蕩蕩的。


    一個混子喃喃自語道:“狼狗說要解決私事,解決哪裏去了。”


    “估計解決他奶奶被窩裏去了,還好人沒跑。”


    接到電話的混子瞪了他一眼,趕忙走到中間。


    隻見“鄭曉”垂著腦袋,麻袋又套迴在了頭上。


    “不是,剛才他是穿這一身嗎?”


    “別放那羅圈屁了,趕緊救人。擦,狼狗也真是的,又把他捂上幹嘛。”


    他一把扯掉麻袋。


    看見裏麵的人愣住了。


    哪裏是光頭沒眉毛的鄭曉,隻見狼狗斜斜的坐在椅子上,嘴裏露出半截煙頭……


    鄭曉擼起袖子,煙疤之上,是磕的鐵青的手肘。


    從二樓跳下來,真不算是個好主意。


    這裏是城郊,害怕再被抓迴去,鄭曉一頭鑽進了附近的山裏。


    夜幕降臨,比獅子先來的,是一輛吉普車。


    車上下來一個身材筆直的男人。


    男人穿著一身立領西裝,手腕上是名貴手表。


    混子老大一旁陪笑。


    “我哥呢,你們沒把他怎麽樣吧?”


    “我讓小弟看著,好著呢。”


    看著這破敗的環境,男人眉頭微皺。


    “你知道的,我哥隻是不想迴去,不代表不能迴去。”


    “我當然知道。”


    混子老大搓著手,迎著男人往裏進。


    可進到廢棄的大樓中,看著站在一排欲言又止的小弟,混子老大頓感不妙。


    “我不是讓你們好生招待著嗎?怎麽還綁著!”


    混子老大趕忙走到凳子邊上,扯開套在頭上的麻袋。


    看清裏麵的人,男人眉毛輕挑。


    “你確定?”


    混子老大也懵了。


    對著小弟們大聲質問道:“不是,人呢?”


    昏迷了幾個小時,狼狗被混子老大的聲音吵醒了。


    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看著混子老大氣急敗壞的樣子,他以為是因為自己把人弄丟了,剛要開口,誰知混子老大使勁一拽,把他從凳子上拽了下來。


    又一腳踢在了他的後背上。


    “我讓你們看著的人呢?你還跟我玩上角色扮演了!”


    男人一撇嘴巴。


    “人沒就沒了,如果你讓我發現你們對我有所隱瞞,或者已經對他動手……”


    混子老大趕忙表態道:“以後他就是我們的爺,我們看見他繞道走!”


    小年還是到了。


    春花從倉房裏拿出來前些天買好的肉,趕忙又把房門鎖上了。


    雖然有了李生給的“身份”,可保不齊錢鐵生那個瘋子還會過來搶小丫。


    小丫拿著收音機,坐在春花旁邊。


    聽著裏麵的兒歌,也不敢咿咿呀呀的跟著唱了。


    叔叔把她抓走的那一幕還觸目驚心。


    迴來的這幾日,她們兩人也是過得惶惶不安。


    春花摸著小丫的腦袋,愧疚之色一閃而過。


    如果家裏有個男人,是不是錢鐵生就不敢來了。


    看著春花眼裏流露出些許悲傷,小丫把收音機放到一邊,趕忙說道:“姨姨不難過,你剁餡兒,教我怎麽揉麵吧!”


    “你不是說要把那娘們的同夥給我抓過來!那娘們失蹤幾天了,她同夥呢?”


    獅子低垂著腦袋,眉頭微皺。


    “昨天晚去了一步,被別人接走了。”


    “誰啊,你不說隻有一個人?”


    趙明被氣笑了。


    說實在的,除了鄭曉,他挺看好獅子的。


    沒想到獅子是這麽沒用的一個人。


    “我問是誰接走的,我哥們不肯說。”


    “不是條子的人吧?嗬嗬,都死吧,咱們這群人都跟著去死吧!”


    看著趙明氣急敗壞的樣子,獅子不敢吭聲。


    “對了,你往我小舅子那裏送狗糧了?”


    “處理了一條不聽話的狗。”


    “獅子,你越界了。”


    隻是嘴角一扯,把頭歪到一邊。


    如果跟趙明說,那是條子派來的呢……


    獅子當然不用說,因為身邊還有一頭趙明的狼。


    看趙明的反應,那頭狼也沒把這件事情抖落出去。


    “出去,上山裏麵多挖幾個坑。”


    “趙哥要處理誰?”


    “等到上麵查下來,咱們一起蹦進去!”


    看著獅子灰頭土臉的出來,二牛在一旁問道:“趙哥又罵你了?”


    獅子瞪了二牛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托你的福。”


    獅子拍了拍二牛肩膀,朝前走去。


    “哥,咱們現在幹嘛。”


    獅子抬起一隻胳膊。


    “走,把哥幾個都叫著,過小年!”


    院子裏,鞭炮在地上乒乓作響。


    耀祖捂著耳朵,躲在牆角。


    那響聲引來小孩圍觀,鄰居低語。


    棋牌室裏,牛五摘下厚厚的毛線帽,伸手在爐子上烤。


    “趕緊出!”


    眼角膜沒換成,收了錢的醫生還跑的不知蹤影,錢鐵生心煩氣躁。


    牛五歪頭說道:“老錢,你還有心思在這打牌,你家婆娘瘋了,在院子裏放鞭炮呢。”


    “擦,要不是提前把鞭炮買迴來,老子也不能傾家蕩產!”


    錢鐵生一邊嘟囔著,一邊繼續摸著麻將牌。


    “你真不用迴去看看?”


    “看什麽看,老子要大殺四方!”


    打了一天牌,早就餓得饑腸轆轆。


    錢鐵生摸了摸口袋,分逼沒剩,還倒欠棋牌室老板五百塊錢。


    看著牌友一個個都迴家了,錢鐵生拽起桌子上的耳包,也朝著家裏走去。


    空氣裏彌漫著洋蔥炒肉的味道。


    錢鐵生抽著鼻子,走迴院子裏。


    白白的雪裏摻雜著鞭炮的碎屑和繃起來的沙石,粘了一腳。


    開門一看,屋子裏冷冷清清。


    媳婦正坐在椅子上生著悶氣。


    耀祖趕忙跑過來,抱住錢鐵生的大腿。


    眨著眼睛說道:“爸,我餓。”


    “滾一邊兒去,看見你眼睛我就心煩。”


    玩了一天牌,不光輸了個精光,還欠了外債。錢鐵生有氣沒處撒,直接撒在了耀祖身上。


    耀祖癟起了嘴巴,大哭著跑到了母親懷裏。


    錢鐵生媳婦沒抱他,而是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聲音低沉的說道:“咱們離婚吧。”


    “離就離,奶奶個熊。你看家裏過成了什麽樣子,今天是小年,我的肉呢,我的餃子呢!”


    錢鐵生使勁把耳包朝地上摔去。


    錢鐵生媳婦一聽,也來了脾氣,大聲嚷嚷道:“你就知道窩裏橫!有種你去把那個醫生揪出來,把咱們的錢要迴來!”


    錢鐵生脖子一梗。


    “那是我死鬼哥哥嫂子用命換來的錢,跟你有雞毛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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