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趕出了坎江村之後,喬燕整個人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如今碰到宋濂和褚楚,也完全是機緣巧合。


    她看出了宋濂的眼神不單純。


    可他們都是男知青。


    也是因為這樣,喬燕方才會覺得惡心。


    但同時,她心中也越發的怨恨褚楚。


    若不是褚楚害了自己,幾次三番打攪自己跟宋濂相處,現在與宋濂在一起的,應該是自己才對。


    畢竟,宋濂對同為男人的褚楚都……


    那麽自己主動,她身為女人 ,應當更是萬無一失。


    喬燕心底的怨恨, 從來沒有因為離開坎江村而減少,反而愈演愈烈。


    她眸光仿佛淬了毒,這時候看著兩人靠在一起,一絲詭異的念頭,又忽然浮現。


    她心思浮動:宋濂跟男人都可以,自己雖然殘疾了,可好歹身體是女人的……


    自己,或許還有機會的。


    喬燕眼底閃過陰鷙的竊喜。


    …


    宋濂確定好沒有買漏什麽之後,就帶著褚楚坐上了迴程的牛車。


    到知青院時,天色已經昏黃。


    宋濂先把東西都給鎖了起來,然後麻溜的去替褚楚燒熱水。


    至於晚飯,迴來之前,他帶著褚楚又去國營飯店吃了一頓。


    所以現在隻需要洗漱就好。


    燒好水之後,宋濂借口先迴了屋子。


    他知道褚楚要避著人洗澡。


    隻是沒待幾分鍾,他就聽到院子裏,傳來隔壁女知青的驚叫聲。


    她們好像是在驅趕什麽。


    這些都是留下沒走的女同誌。


    宋濂迅速走了出去,與此同時,聲音再次傳入他耳中。


    “就知道使喚我來拿東西,不就是打死一隻老鼠嗎?大驚小怪的,還非要我去雜物間拿火鉗夾走!”


    宋濂剛走出去,就看到一個女知青嘟嘟噥噥的朝旁邊雜物間走去。


    宋濂臉色微變,迅速走了過去。


    那女知青也再次發出聲音。


    “咦,怎麽推不開了?我記得應該是沒鎖起來的啊?”


    “有人在裏麵嗎?”


    那女知青頓時砰砰的拍了幾下門。


    正當她要撞門的時候,一隻手從旁邊出現擋下了她的動作。


    宋濂快速走了過來,這會兒開口道:“裏麵應該是有東西堵住了,我來想辦法看看怎麽打開,你是要找火鉗嗎,我好像在灶台那邊看到了。”


    女知青臉色微紅的退後了幾步,“宋,宋知青。”


    待聽清他的話後,女知青頓時臉色一喜,“可能是今天做飯的人忘記放進雜物間裏麵了,那這門就交給你了,我還得去拿火鉗呢!”


    宋濂點了點頭,那女知青立刻走開了。


    宋濂看著人離開,再次迴過頭來,看向麵前關起來的門。


    “咚!”


    門裏麵忽然傳來一道東西掉地上的聲音。


    宋濂驀地鬆了口氣,他抬手輕輕敲了下門板,“褚楚?”


    好幾秒後,裏麵才傳來一聲含糊的‘嗯’聲。


    宋濂站在門口,留意著四周,他背對著門道:“你在洗澡?沒事了,你繼續洗吧,我在這裏替你守著,沒有其他人會過來的。”


    雜物間裏麵的人沒有再迴應他,仿佛他之前聽到的聲音隻是錯覺。


    但宋濂就站在門口,隱隱約約間,能聽到裏麵的水聲。


    他的思緒一下子就被帶偏了,腦海中浮現出了一些畫麵。


    那些畫麵令他感覺臉熱不已。


    但他趕緊定了定神。


    片刻後,浮動的心緒散去後,卻隻剩沉凝。


    昨晚他在發現褚楚躲在雜物間洗澡後,就想過,那裏麵很逼仄,得束手束腳的。


    現在又碰到有人過來這種情況。


    若沒有自己在,她要怎麽應付?


    畢竟,哪個男知青會躲起來,鎖門偷偷洗澡的?


    再嚴重一點,要是別人把門撞開了,發現了她的秘密,那後果更難預料。


    而且……她以後怕是每個月都有幾天不方便。


    這麽一想,宋濂想把褚楚拐出去住的決心更加的迫切了。


    宋濂心裏歎了口氣。


    幾分鍾後,門嘎吱一聲打開,淡淡的水氣撲麵而來。


    宋濂轉頭,看見褚楚拿著水盆走了出來。


    她迅速的抬頭看了宋濂一眼:“謝謝……”


    宋濂看著她有些受驚的模樣,擔憂的同時,聲音也低緩了很多:“沒事了,不會有人發現你的異常。”


    褚楚眼眸掀起,情緒仿佛有點複雜,她看了宋濂幾秒,緩緩開口:“對不起啊,以前我誤會你會覺得我是個怪胎,對你的態度也不太好……”


    “現在我才明白,你不是那樣的人……跟你當兄弟的決定,我也沒做錯。”


    宋濂雖然心底哭笑不得,麵上卻不動聲色。


    “你明白就好,快進屋睡吧。”


    很快,兩人迴了屋子。


    滅掉蠟燭之後,周圍隻剩唿吸聲。


    宋濂沒有立刻睡著。


    當然,他也聽出了褚楚也還沒睡。


    大概幾分鍾之後,他再一次看見,褚楚將被子往上拉的動作。


    她似乎是想將腦袋也給蓋起來。


    宋濂眉頭微皺。


    他忽地出聲:“是冷嗎?”


    屋子內安靜,褚楚的動作頓了頓。


    半晌後,悶悶的聲音響起:“是有點,可能……可能是這幾天身體異常的原因。”


    宋濂的視線落在她那邊。


    隨即,忽然伸手,抓住了褚楚的胳膊。


    “嗯?”褚楚仿佛愣了一下。


    宋濂這時候卻已經發覺到她手上的冰涼了。


    明明是酷暑,她卻反而畏冷。


    宋濂知道她幾天身體可能會比較脆弱一些。


    所以此刻皺眉過後,直接道:“過來,我抱著你睡。”


    “啊?”


    驚詫的疑惑聲倏地響起。


    “我身上熱。”宋濂繼續道。


    褚楚卻好像是剛剛反應過來,她立即搖頭:“不用,不用。”


    宋濂見狀,已經十分明白,對待褚楚時,隻能自己主動。


    所以,就當褚楚以為他已經打消念頭,下意識鬆了口氣的時候。


    忽然,她的被子被掀開一角。


    緊接著,一道如同火爐般的寬闊身影,擠了進來。


    宋濂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就抬手將她攬在懷裏。


    周圍寂靜幾秒後,很快,褚楚有些失神的聲音便響起:“你幹什麽……”


    邊說,她抬手準備把人推開。


    宋濂卻幹脆將她冰涼的小手,也放到了懷裏,他低頭,鼻尖差點與褚楚相撞。


    “你不過去,我隻好過來了。”


    “你……”


    褚楚語氣無語又無奈,她作勢掙紮了幾下。


    宋濂趕緊將她按住,“別動,再蹭下去,會很奇怪……”


    他壓住身體的異樣,低咳了幾聲。


    褚楚仿佛也忽然明白他是什麽意思,身體微震的同時,抬手捶了他一下。


    “你有病嗎……”


    她的聲音低,雖說是罵人的話,但聽上去比過去針鋒相對時的語氣緩了太多。


    宋濂失笑著低下頭,“兄弟間摟抱,不是正常的嗎。”


    “你安分一點,便沒事了。”


    “哼。”褚楚好似沒話說了,將頭別在他肩膀處後,就不動了。


    宋濂抱著她,心裏卻完全被填滿。


    夜色中,他眼底的喜歡不再收斂。


    仗著褚楚看不見,他明目張膽的盯著她的輪廓。


    “快睡。”仿佛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褚楚拍了下他的胳膊。


    宋濂安靜了半晌,最後卻又低頭,在將她抱緊了幾分後,忍不住有些衝動的俯身道:“我們……搬出去住吧,行不行?”


    說完,他緊緊的盯著褚楚。


    褚楚卻好似有些不理解,“為什麽?還有,我們?我們兩個人搬?”


    “對。”宋濂迫不急的的迴應。


    “你現在的情況,太不方便了,得虧是其他知青都不在,否則的話——”宋濂欲言又止。


    褚楚口中的拒絕重新咽了迴去。


    宋濂感覺到她好像沉默了下來。


    許久,褚楚都沒有說話。


    宋濂低聲道:“你先考慮幾天,不急。”


    話雖如此,宋濂心底卻是焦急的。


    但他知道,褚楚並不習慣跟他單獨一塊住,所以猶豫。


    接下來的時間,隻能再度拉近關係,才有可能促成。


    “好了,先睡吧,你這幾天要保持足夠的休息。”


    褚楚應了一聲。


    宋濂拍了拍她的後背,感覺到她的唿吸很快均勻下來。


    大概是來特殊日子,所以她倦意來得也快,入睡也迅速。


    宋濂收斂起自己心底的思緒後,也漸漸地閉上了眼睛。


    一夜悄然而過。


    翌日,陸陸續續有知青返迴。


    不多時,知青院又恢複了過去的熱鬧。


    隻是他們發覺宋濂跟褚楚的關係不但完全修複了,仿佛還更好了幾分。


    等到休假結束,又開始上工時,宋濂不知道與生產隊隊長說了些什麽。


    最後褚楚的任務全部分給了他。


    知青們疑惑。


    他們暗想褚楚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畢竟那臉色似乎是比過去差一點。


    所以,宋濂是因為這個,把褚知青的活都給幹了?


    接下來幾天,也跟這差不多。


    對此,倒是沒什麽人不滿。


    宋濂能幹兩個人的活計,那是他的本事。


    要是能讓他替自己幹,那自己也很樂意。


    所以換位思考後,他們隻剩對褚楚的羨慕。


    不過,褚楚並不是說以後都不幹活了,那是不現實的。


    大概四天左右,褚楚就恢複了正常。


    宋濂雖沒繼續包攬全部的活,但也是在盡快忙完自己的事情之後,就迅速去幫褚楚。


    白日裏,他照常替褚楚分擔幹活量。


    下工後,就抓緊給褚楚補充營養。


    晚上時,借著屋子裏黑,天天找機會摟著褚楚睡。


    一段時間下來,其他知青也發覺了宋濂黏褚楚,黏得越來越緊。


    兩人相處態度也很明顯,宋濂是主動的那方,主動到隻要褚楚皺下眉頭,都會猜測是不是不高興了,然後加倍的送吃的用的,還說話逗褚楚開心。


    要是發現褚楚愛吃,不管價錢多少,都會讓人繼續從縣裏買來。


    其他知青心想,這哪裏是哥們啊,這簡直就像供著個祖宗呢。


    “還真是不打不相識啊。”


    “他們兩個的關係反而越來越好了。”


    有老知青腹誹了幾聲。


    這時候,宋濂肩頭搭著手帕走了進來。


    他擦幹淨頭發後,就躺了下去。


    其他知青將偷偷打量的眼神收了迴來後,也熄滅了屋裏的燈,然後躺下。


    宋濂輕手輕腳的上了鋪之後,挨著已經睡著的褚楚貼了過去。


    在他將手臂環上褚楚的腰時,大概是睡得並不沉,褚楚很輕的囈語一聲後,漸漸醒了。


    “好擠……”


    她用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了一句後,惺忪的抬手拍了拍宋濂的手臂,“你快迴去。”


    宋濂卻低頭蹭了蹭她,狹長的眼眸一斂,故作傷心的道:“之前你身上涼,用得上我的時候,還能一起貼貼。”


    “現在好了,不要用了,就嫌棄我。”


    褚楚:“……”


    她翻了個身,似乎想說話,宋濂卻趁機立刻環住她。


    下一秒,褚楚的唿吸全部掃在他的脖頸上。


    宋濂的唿吸重了幾分。


    這時候的褚楚,也仿佛更加不自在了。


    她伸手在他身前抵住:“咳……這幾天,你的東西……太膈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不要說其他人聽不見,宋濂也差點聽不見。


    宋濂這才知道為什麽今晚不讓自己抱了。


    他心想:自己這還是使勁忍著,才沒完全起。


    天天抱著她柔軟的身子,又不能做什麽,他的火氣自然很大。


    心裏雖這麽想,但宋濂口中卻低語道:“都是男人,怕什麽。”


    “你……”褚楚沉默了好一陣,最後好似泄氣了,“算了……”


    宋濂卻笑,他伏在褚楚耳邊:“習慣就好。”


    褚楚無語到踢了他的腿一下。


    宋濂卻幹脆趁機將她完全撈到懷裏。


    簡單打鬧過後,困意襲來,兩人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


    生產隊隊長通知宋濂去一趟自己家裏。


    宋濂去了之後,才知曉是廖嬸兒弄到布了。


    “宋知青,你上次說想讓我幫你做成衣,你的肩圍腰圍還有具體身高是多少?”


    宋濂笑著道:“不是給我自己做,是給——”


    “褚楚做。”


    廖嬸兒疑惑:“褚知青。”


    “對。”宋濂迅速的說出了褚楚的尺寸。


    廖嬸兒雖然不解這麽費勁巴拉的弄來布料,結果卻是給旁人用。


    但這時也沒多問什麽。


    她記下褚楚的尺寸後,笑著道:“過兩日我小兒子辦喜事,宋知青,你帶著褚知青一塊來吧,他能順利結婚,多虧了你給的工業票。”


    宋濂自然同意。


    說話間,生產隊隊長也洗完了臉,走了進來,他也聽到了宋濂他們的對話。


    這個時候,笑著道:“還有一個事,也是跟你有關的,你不是跟我打聽哪家人靠譜嗎?”


    宋濂點頭。


    生產隊隊長很快跟他推薦了一戶人家。


    “你要是確定好了,我就跟老謝家的說去。”


    宋濂麵色平靜:“隊長,我迴去考慮考慮。”


    考慮一下怎麽把褚楚給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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