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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薇薇公眾號成功引流而來的那位美女客戶名叫楊柳思。


    本來客戶的詳細資料是他們的個人隱私,我們身為殯葬人應當不便過問。


    可偏偏這位楊柳思並非平凡之人,她是一位知名畫家,在美術學院的時候,主要學習油畫。


    但最近她在國外舉辦的一場畫展,卻將油畫與國畫進行了一次緊密結合。


    她在新聞發布會上說,她的靈感來自於她的父親。


    難怪楊柳思那天在店裏的時候,特意和我們介紹他的父親是一名鍾愛國畫的畫家。


    當我來到楊柳思家,給他爸爸整理屍體的時候,發現老人生前創作了不少國畫,很多國畫的意境甚至還有幾分大家風範。


    那些畫作仿佛描繪的是一個個栩栩如生的人物,這些人物在畫裏又像是在講述著一個個動人的故事。


    其中一幅畫看上去非常有趣,挺拔的參天大樹上綁著一頭倔驢,大倔驢的旁邊還有一頭小倔驢,兩頭驢的腦袋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就像是在互相賭氣一樣。


    綁著大倔驢的那棵參天大樹是用國畫描繪的,而旁邊的小倔驢卻是用油畫描繪的。


    這幅畫作似乎是意有所指?


    我看了一會兒畫作,把它們輕輕地包裹起來,準備一會兒在葬禮上展出。


    這時候,我脖子上的狼牙項鏈產生了一陣激烈的震蕩。


    戴著老花鏡的老人,站在我的身旁,像是對那些畫作萬分留戀。


    他在床邊發出一陣深沉的歎息,仿佛是對人世還有些許的眷戀。


    我見老人一臉迷茫,主動和他打招唿道:“叔叔,你創作的這些畫,我都很喜歡。隻是現在的人,心都比較浮躁,可能欣賞不來。”


    老人一臉震撼地看著我,激動地說:“你……你能看得到我?”


    我微笑著說:“你有什麽心願可以告訴我,我會盡力幫你完成。”


    老人苦笑著說:“如果我那不成器的女兒能有你一半懂我,我也就死而無憾了。”


    我問:“你們父女之間是有什麽不和嗎?”


    “在她報考美術學院的時候,我就一直希望她能學習國畫,能把咱們國家傳承了幾千年的國畫發揚光大。”


    “可她偏偏要忤逆我的意思,最後學了西方的油畫。我一氣之下,就再也沒有理過她,後來她去國外留學深造,還舉辦了油畫畫展。”


    “這丫頭就是崇洋媚外,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才是精華。她現在舍本逐末,真是我們楊家的恥辱。”


    我說:“那你們父女二人,就沒坐下來好好聊一聊?把話說開了不就好了?”


    老人歎了口氣,說:“也不知道這丫頭的脾氣是不是隨我了,比我還要倔!哪怕我不給她提供學費支持,她在國外靠著勤工儉學,卻把自己給供了出來。前段時間聽她媽說,她在國外還辦了畫展。”


    “哼,我就當從來沒生過這樣的女兒。自己國家的文化不多去宣揚,偏偏要發展國外的文化。”


    “我和她根本談不到一塊兒去,在電話裏說不上幾句話就吵得不可開交。”


    我說:“叔叔,你也真夠倔的。你們父女二人若是能各退一步,也不至於互相之間這麽久都不聯係吧?”


    老人哼了一聲,說:“我就算是死,也不願意再看到她。她那麽崇洋媚外,那就永遠別迴這個家,我不歡迎她迴來。”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那幅兩頭倔驢的畫作,終於明白了其中的寓意。


    這兩頭倔驢表達的恐怕就是他們父女之間互不讓步的關係了。


    “叔叔,你女兒已經迴來了,一會兒她會為你準備一場特殊的葬禮,要為你舉辦一場畫展。聽你女兒說,這是你一直以來的心願。”


    老人冷冰冰地說道:“誰讓她迴來的?我不需要她給我舉辦什麽畫展,讓她滾!”


    “可你的心願不就是希望你的女兒能迴來嘛?”


    我仿佛是說到了老人的痛處,可他還是如同一頭倔驢一樣,脾氣十分暴躁。


    他怒道:“她這樣崇洋媚外的人,就算迴來了又怎麽樣?還不是要給我弄國外的那一套?我不稀罕!”


    “那你真的不希望和你的女兒達成和解嘛?”


    老人搖頭道:“我和她沒什麽好談的,她早就和我這個當父親的不是一路人了。”


    “叔叔,有時候咱們的思想觀念不該這麽保守。你的女兒很優秀,她有自己的想法和理想,你應該為她感到高興才對。你們隻是某些觀念不一致,但也不至於成為仇人吧?”


    老人哼道:“你根本不懂。如果從此以後,沒有人學習國畫,所有人都去學油畫。那今後我們國家的國畫還有什麽傳承可言?一旦出現了文化斷層,對我們整個民族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傷害。”


    “我們擁有著五千年源遠流長的文化,應該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俯瞰世界,憑什麽要去諂媚西方文化來貶低我們自身的文化?”


    “我們應該為我們的文化感到無比的驕傲與自豪才對。”


    聽老人說得慷慨激昂,我聽得也是心潮澎湃。


    老人如此固執的陳舊觀念,讓我不由得想起了我爸。他曾經也無法接受新事物,直到我們之間把話說開後,他也慢慢接受了殯葬店的改變。


    我說:“其實你女兒並非崇洋媚外,她隻是對待新事物有不同的見解罷了。她也不是舍本逐末,而是為了追求屬於她自己的創新。”


    “在你和她冷戰期間,她也並非一直都在鑽研油畫,國畫她也不曾放棄過,而且獲得的成就也不比你低。”


    “她現在是油畫界站在頂端的人,得到了最大的創作自由,並且有能力改變國畫蕭條的局麵。”


    我的話讓老人頓時怔住了,他並沒有聽懂我話裏的意思,直到我把他女兒打算舉辦的畫展新聞給他看。


    他看著女兒在新聞發布會上的發言,眼淚在不停地打轉。


    “這次的畫展,展出的是我全新的作品,是一次新的突破,是油畫與國畫的結合。”


    “我想要把自己國家的文化傳承下去,所以才有了這次新奇的想法。”


    “帶給我靈感的是我的父親,我很感謝他對我的栽培,謝謝!”


    老人看著視頻裏的女兒,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這麽多年來,他對女兒有了太多的誤會,而現在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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