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情緒有顏色,那她此刻的情緒是將各色顏料混合在一起,還未融合成一團黑糊,各色顯現其上卻亂七八糟的樣子。


    她慶幸自己沒有將“不要忘記我”說予蘇賢;她欣喜蘇賢沒有喜歡上她,不會因為自己而心痛;她悲傷自己在分別的時刻,卻沒能好好地和蘇賢道別;她嫉妒其他的人的生活如常,還有機會見到自己的心上人。


    “你決定好了嗎?”散華的語氣不像之前那般冷冷的,透露出一絲憐憫與同情。


    “等師哥出來,我就會施展手段將這裏所有人帶離夢境。可作為容器的你,卻要留於此處關閉【幻想鄉】。自此一別,再見便是難事。”


    顧離雪坐在座位之上,原本因為感應蘇賢而閉上的雙眼緩緩睜開,眼中無悲無喜“嗯。”


    整理好心中的情緒,她早已做好決定。


    作為顧組長,保護百姓是她的責任;作為南蓮人,南蓮是她長大的地方,她要守護它;最重要的是,作為顧離雪,她喜歡著蘇賢。


    白有情手中偉力凝聚,生的力量如聖光般於她手心顯現。她走上前,光芒從她手中飛入顧離雪體內,沒入其中。


    “生生不息,滔滔不絕。護你神魂長久,不於夢中腐朽。若有機緣再度蘇醒。”


    江寧也同樣走至顧離雪身前,手中黯淡藍光煥發。


    “雖然不如白姐姐,但我也想盡我一份力。”


    說著,幽幽藍光連接起二人,顧離雪頓覺心中清靈。顧離雪的心情她最懂得,選擇放棄需要多大的決心,她領悟過。


    她隻是放棄了與蘇賢在一起的奢望,隻要蘇賢幸福就好,能陪在他身邊就已足夠。但顧離雪的放棄,也許是一生都無法再見蘇賢。


    喬詩雅沒有走上前,她閉著雙眼,用手輕撫額頭。忽然,整個夢境出現一瞬間的顫抖,顧離雪瞳孔隨之震動。


    接著喬詩雅緩緩睜開雙眼,原本清澈明亮的雙眸出現些許血絲。她看向顧離雪“我出去之後會請求蕭校長將這裏的情況告知任長生,你…別放棄。”


    幾人的心意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如果她們沒有一個共同的“愛好”的話,她們也許會很聊得來。


    “謝謝。”


    ……


    氣味令人厭惡甚至惡心的教室,不斷有呻吟從中傳來。夢境的主人就在這間日式教室之中。


    教室當中裏麵十幾個青春男女正在大動幹戈,如野獸般沉溺在幹戈之中。他們不論對象是誰,隻是享受幹戈的快樂。


    “。……。”


    “。,。!”


    “。,。。”


    教室中隻剩下一名著裝整齊的男生,他穿著中山裝。就算身側一黃毛與一女子,黃毛站著一邊一邊不斷地用淫欲蠱惑著他加入他們的行列。他仍目不斜視,看著已經板書好的黑板,自顧自地做著筆記。


    “徹也,你還真是正人君子啊,就連香花都加入我們,你還無動於衷嗎?”


    “不要…唔…不要說這些話。”他所說的香花正捂著嘴,忍耐著。


    “我記得你不是暗戀她嗎?隻要你加入我們,就可以…”


    對於黃毛的蠱惑,徹也無動於衷,平淡道“離遠一點,別髒了我的桌子。”


    看見徹也堅持內心的樣子,黃毛笑容更甚,還想開口,卻聽見「砰」的一聲巨響。


    教室門被蘇賢劃開,黃毛和徹也同時看向蘇賢。確認過眼神,遇上對的人。


    蘇賢皺了皺眉頭,隨手一揮,刀光無影,教室內交合的幾人像是被空氣切割一般,化作無數人塊。


    “啊!!!!!”


    幾個還保留意識的人塊用盡全力呐喊,卻無法減輕絲毫的痛苦。場麵已經不是血肉橫飛如此簡單,地上很快就蓋起厚厚血毯。人塊,不,應該說是碎片在地上七零八落。


    一瞬間,血腥味蓋過了原本的惡臭,蘇賢鼻翼動了動,總算是好受一點了。


    黃毛眼神從剛才的逗弄變成恐懼與空洞。身體的本能在告訴他現在危險至極,每一個細胞都在叫他逃跑,但他卻動不了。簡單來說就是嚇軟了。


    沒有了黃毛的支撐,香花倒在地上,一霎那化作血霧,融入環境之中。


    蘇賢很厭惡,甚至仇恨自輕自賤的人,即使是夢境之中,他也受不了這些人汙了他的眼睛。


    若說悲劇是將有價值之物毀給人看,令人領悟道理;喜劇是將無價值之物毀給人看,令其舒暢;那眼前的夢境隻是毀滅美好,純純而惡心人罷了。


    蘇賢打量了黃毛與徹也,又環顧四周。這個夢境的細節做得很好,比其他的真實太多。這也說明了,此處夢境的主人是個超凡者。


    教室之中,隻剩下蘇賢,徹也,黃毛三人。蘇賢提刀將兩人砍成四半,兩人的上半身倒入血泊當中,徹也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黃毛發出慘叫,卻也沒有死亡。


    夢境沒有絲毫動搖,蘇賢繼續上了幾刀,慢慢地將兩者手驚跳端,將他們的顏祝緩緩切成幾瓣……


    這般折磨換來的隻是更猛烈的慘叫,還有保持清醒的二人。


    “居然還不是一般的超凡者。”蘇賢撇撇嘴。可那又如何呢?強大的精神讓蘇賢很是自信。


    在對上眼的瞬間他就明白黃毛與徹也,兩者是一體的,是同一個人扮演的兩個角色。


    蘇賢左手手掌虛空握拳,整個夢境的每一處細節盡收心神。夢境反映了人的內心。不一會兒,憑借的強大的算力,他已經知道徹也的弱點。


    黑刃憑空消失,蘇賢雙手抓起兩個隻剩下頭顱的人,令兩者空洞的眼窩對視。


    “你們倆是同一個人,對不對?”


    如冰山的徹也臉皮細微地抽搐一下,黃毛猙獰的麵容僵住。


    “你叫徹也,一個有點能力的人。看起來比普通人強太多了,可到頭來還不是被勢力給掌控,為別人打工?”


    “你沒有那麽堅定,也沒有那麽墮落;你既不善良,也不窮兇極惡。你就個有點實力又沾沾自喜的普通人罷了。”


    說著,一股巨大的信息流灌入兩者腦袋。那是蘇賢將夢境中眾多普通人經曆的痛苦編織在一起的蹉跎人生。厄運反複,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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