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張廣泗眼睛一亮,利落的拿出火折子將糧草倉庫點燃。


    然後二人趁著金川軍大亂,隨意敲暈了兩名士兵,換上他們的鎧甲,就那麽大搖大擺的跑出了軍營。


    兩人全憑著一口氣奔迴清軍大營,在見到傅恆的那一刻,進忠知道他真的安全了,剩下來的事隻能聽天由命了,接著便一頭栽倒在地,昏死過去。


    傅恆也的確如進忠預料般的那樣,不假他人之手親自為他擦洗上藥。


    不過為了給進忠留下最後一絲尊嚴,他並沒有解開進忠的褲子。


    第二日,進忠再次醒來時,已是臨近中午。


    身上無論是肩傷還是腹部的傷口都被處理的幹幹淨淨。


    就在他強撐著坐起來時,傅恆撩開門簾端著一碗肉湯鑽了進來。


    一見他醒來,連忙放下肉湯來到他身邊,扶他坐起。


    “你呀,真是胡鬧,你怎麽敢甩開手下將士獨自一人跑去吸引火力,此次若不是張廣泗,你早就身首異處了。”


    進忠隻是笑笑,熟練的轉移話題,“這次多虧了張廣泗,不然依皇上口諭死也不能被人發現我太監的身份。


    早在我被金川軍包圍時,我便劃爛自己的身體自殺了。


    那時我刀都架在身上了,不知被哪竄出來的張廣泗攔下,又拖著我殺出重圍。


    該說,不愧是收複苗疆的功臣嗎?”


    傅恆聞言也在後怕,又有些恨鐵不成鋼。


    “你傻呀,皇上那句話是讓你務必隱瞞身份,但也沒說讓你一被發現就自殺呀。”


    誰知進忠卻用無比堅定的語氣說道:


    “皇上的話就是聖旨,皇上說死也不能叫人發現,我便用生命來保守這個秘密。”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那時自己真的隻是想將肚子上支出來太長的樹枝斬斷。


    畢竟能要他命的人隻有婉婉。


    但好話誰不會說呢?借此在這表表忠心也好。


    傅恆被他對皇上的忠心震撼到了,也不知道他這般忠心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進忠見傅恆神色有些別扭,便再次轉移話題。


    “將軍,現在火炮被毀,是不是就可以舉兵捉拿莎羅奔了?”


    誰知,傅恆卻沉默下來,“恐怕,咱們捉拿不了莎羅奔了,咱們要走了?”


    進忠聞言瞪大眼睛,“這是什麽意思?”


    “我已收到飛鴿傳書,粘杆處的探子從西域傳來一個驚人消息。


    準噶爾的第三任大汗''''噶爾丹策零''''去世,其12歲的次子''''策旺多爾吉.那穆占''''繼承汗位,汗國爆發大規模內亂。


    哈薩克汗國已經趁亂占領了準噶爾的塔什幹和七河等地。


    如果換了是你,你會怎麽做?”


    進忠極為嚴肅的說道:


    “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吞並西域的機會,如果換了是我,我一定會找到機會出兵攻打哈薩克。”


    傅恆滿意的點頭,“沒錯,你千萬不要低估皇上的能力,別看皇上年輕,但他在政治上極為成熟老辣。


    咱們能想到,皇上一定能想到,依照我這麽多年對皇上的了解,他一定會壯士斷腕,放棄這邊即將得勝的機會。


    轉而派咱們去攻打哈薩克。”


    果然,傅恆預料的沒錯,還沒等他們集結將士攻打莎羅奔時,便收到了皇上下的詔書——


    派遣遊擊將軍傅恆、攜總兵蘇戰、副將張廣泗,前往準噶爾協助其擊退哈薩克。


    由嶽鍾琪率十三騎深入''''勒烏圍官寨''''與莎羅奔談判。


    另有密旨,若準噶爾內戰已經平定,便保存兵力,助其擊退哈薩克便返迴。


    若準噶爾內戰未止便一舉收複西域。


    頒布聖旨的人,正是嶽鍾琪。


    嶽鍾琪是一個非常威嚴的老人,由於他也是常年征戰在外,所以並不熟悉生活在宮裏的進忠。


    他隻是在聽說傅恆與蘇戰二人,在金川戰役中頻頻得勝,就十分欣賞這兩個年輕人。


    尤其是在得知進忠這幾日剛滿21歲,他更是欣賞這個戰爭天才。


    他一見到傅恆與進忠,便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拍拍兩個年輕人的後背。


    雖然在嶽鍾琪看來是輕拍,但離著他們十幾米遠的人都聽到,進忠他們的後背被拍到砰砰響。


    “哎呀,真是後生可畏呀,要不是老夫年紀大了,皇上怕老夫一時激動再死在戰場上。


    說什麽老夫也要與你們一同前來征戰沙場。”


    進忠被拍的忍不住咳嗽幾聲,嶽鍾琪見他臉色蒼白,嘴唇上更是沒有一絲血色,不由得擔心問道:


    “哎呀,這是怎麽了?”


    傅恆苦笑道:“還不是因為訥親叛變,偷偷送給莎羅奔的那一門火炮。


    蘇戰一時不察,被火炮崩了兩次。


    第二次更是連腹部都被貫穿了,好在他命大這才能活到現在。”


    嶽鍾琪聞言,瞪大了眼睛,“嗨呀,你們怎麽不早說?早說老夫就不能拍你了,那可是兩炮,這都能挺過來,你這小子不錯!”


    感歎完,他又轉頭罵起訥親,“狗娘養的玩意,要是老夫在這,絕對不會讓他死的那麽痛快,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傅恆看著進忠的臉著實蒼白,心疼的趕緊讓他下去休息。


    待進忠乖乖退下後,他這才擔憂的問起嶽鍾琪。


    “嶽老將軍,雖然這沙羅奔暫時被我們打怕了,但您隻帶十三騎進入勒烏圍,會不會有危險?”


    嶽鍾琪知道他在擔心自己,哈哈一笑,“怕啥?那個小兔崽子,當年老夫攻打青海時,他曾在老夫手下當過差。


    比誰都了解老夫的手段,再加上這次被你們打的這麽慘,連糧草都燒了。


    想必他們已經知道朝廷為了攻下他們,不惜一切代價,此時咱們去詔安,他們還不趕緊痛痛快快的俯首稱臣。


    畢竟他們可不知道你們要轉戰去準噶爾,肯定會生怕投降晚了,你們就滅了他。


    這也是皇上派老夫來的原因。”


    傅恆聽到嶽鍾琪這麽說,這才放下心來。


    由於西域這場戰役時機來的太緊湊,他們也等不得進忠養好傷,便馬不停蹄的前往準噶爾。


    好在張廣泗當年掏空家底買下的神藥夠給力,這才讓進忠在奔襲途中漸漸養好傷勢,沒留下任何病根。


    等他們來到準噶爾時,他的傷也好的七七八八。


    進忠時隔14年再次踏進蒙古境內,忍不住勾起一絲冷笑。


    嗬!準噶爾,我迴來了。


    另一邊,皇城內。


    路政終於眼含熱淚的,收到了進忠報平安的信鴿。


    他在第一時間內找到了魏嬿婉。


    魏嬿婉又哭又笑的緩了半天,鬆開了一直提起的那口氣。


    但知道皇上又將他們派去準噶爾後剛放下的心,又再次提了起來。


    這個皇上,這是要逮住蛤蟆攥出尿來嗎?


    怎麽盡可自己的進忠哥哥霍霍起來沒完?


    真是的!


    不過好在進忠哥哥有消息了,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隨後的幾日,果然又每隔三天,進忠便來一次飛鴿傳書報平安。


    這天她剛從路政那裏迴來,進入廡房,就收到了皇後有請的消息。


    她又整理好心情,連忙前往長春宮。


    剛一進入長春宮,一個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像炮彈一般衝向她。


    “嘿!嬿婉姐姐,你來了。”


    嬿婉無奈的刮了一下小姑娘的鼻子,“璟瑟公主,奴婢說了多少次,咱們關係再好,您也不能叫奴婢為姐姐,不然您會被人笑沒規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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