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金川軍陣營中,堆放糧草的倉庫內。


    進忠咬著一根木棍,任由張廣泗將隨身攜帶的烈酒噴到腹部的傷口處。


    是的他還活著!


    張廣泗在握住貫穿進忠腹部的樹枝後,猛地往外一拽。


    一大股鮮血伴隨著膿液,順著傷口噴湧而出。


    張廣泗拔除樹枝後,先是將傷口處的腐爛肉剔除,然後掏出自己用來保命的傷藥一分為二,一半喂進了了進忠的嘴裏,另一半為進忠敷在了傷口上。


    邊敷還邊說話來轉移他的注意力,“蘇統領,要不是你救過我一命,我都舍不得拿這個藥給你。”


    進忠此時疼的已經滿頭是汗,但他還是努力的扯出一個虛弱的笑,“這麽小氣?”


    張廣泗撇嘴,“你懂什麽?這藥可是我花了全部身家重金求來的,你不要小看它,這可是能活死人生白骨的。”


    進忠靠在背後的草垛上,任由他將自己捆紮好,“這麽貴重呢?待我迴去賠你便是。”


    “可拉倒吧,我差你這點錢?”張廣泗生怕進忠昏迷過去,繼續尋找話題。


    由於他並不是京官,所以根本不認識進忠,於是他問道:


    “看你年紀也不小了,在老家娶親了沒?要是沒有,我幫你介紹一個。”


    “不用了,爺我有媳婦兒了。”


    張廣泗詫異道:“你都成親了,怎麽沒聽你提過?”


    進忠強忍疼痛,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之前我犯了點小錯,生怕她為此惱了我。算算日子,這幾天她應該就能原諒我了。


    再有她年紀還小,是我未婚妻,如果我能活著迴去,等她到年紀再成親。”


    進忠在心裏暗自加了一句,希望路政那小子把事情辦的漂亮。


    他在信裏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也確實是那麽想的。


    他實在是不想欺騙婉婉,隱藏自己的為人。


    可信裏卻有兩點做了隱瞞,一點是重生,他之所以不說,隻不過是因為今生婉婉過的太好了,他不想讓婉婉知道前輩子受過的苦。


    如果她知道了上輩子金玉妍對她的所作所為,絕對會崩潰的。


    第二點便是接近如懿,因為他發現凡事與如懿對著幹的全都不得善果,所以他今生要試一試,營造出一個似是而非的氛圍,使如懿相信自己對她有情。


    看看能不能破了關於這女人的邪門之處。


    這邊張廣泗聞言,更是一頭霧水,“你未婚妻還不滿15啊?那你先找個通房唄,這多正常。”


    進忠聽他讓自己找通房,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找個屁的通房,連這點忠誠都辦不到,還娶他娘的什麽媳婦,跟隻會發情的動物有什麽區別?


    還有我媳婦兒今年已經15了,再有一年,我們就可以成親了。”


    在軍營與一大幫糙漢子待了這幾十天,進忠也學會了爆粗口。


    張廣泗被進忠訓的愣眉愣眼的,嘶——他說的好有道理,讓我無言以對。


    他眨巴眨巴眼,不過這蘇戰就目前看來,倒是個少見的正直之人。


    隻不過這樣的人,走到哪裏都最容易遭人暗算。


    看來以後自己這個救命恩人,少不得讓自己操心了。


    等張廣泗將進忠的傷處理好,二人這才並排坐在一起,稍作休息。


    進忠看著坐在身旁,因為蹲時間久了,腳麻到齜牙咧嘴的人。


    不由得覺得好笑,沒想到這個征戰沙場已久的大將軍,竟然這般接地氣。


    說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其實也不準確,隻是那時他與傅恆剛來金川,對此地並不熟悉,對莎羅奔也是不甚了解。


    隻有將被賜死的張廣泗救下,這才能以最快的速度了解金川軍。


    更何況之前他被金川軍包圍時,也是張廣泗救了他,幾經輾轉,才藏到這裏。


    這麽說來,他們誰也不欠誰,可偏偏他竟然將他用來保命的傷藥,給自己用了。


    這下,他進忠反倒欠人家人情了。


    其實他之所以受這麽重的傷,完全是能預料到的。


    他們這次炸火炮的計劃,便是用進忠這個遊擊軍第二大指揮將領來吸引火力,讓莎羅奔暴露火炮的位置。


    趁他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進忠身上,傅恆在帶人繞到其背後搗毀火炮。


    可縱使做了萬全的準備,他們還是低估了火炮的威力。


    往日裏都是看著火炮擊打敵人,這次火炮打在自己身上才知道其傷害力。


    進忠由於離火炮最近,雖然沒被炮彈擊中,但整個人還是被掀飛,竟重重的摔在一根豎直向上的樹枝上。


    一個寸勁下去,樹枝竟然沒斷,就那麽直直的貫穿進忠的腹部。


    也算進忠幸運,那根樹枝頭部不尖,在穿過他身體時並沒有碰傷髒腑。


    不然現在別說傷藥,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也救不了他。


    不過經過這麽一夜的奔波,進忠的傷口已經化膿發炎。


    即使已經處理好傷口,他還是突然發起高燒。


    進忠隻感覺渾身一陣冷一陣熱,之前被樹枝貫穿時的那種瀕死感又席卷了迴來。


    “咳咳……婉婉、婉婉黃絲帶...”


    張廣泗見進忠開始發燒,急得額頭直冒汗,他現在連水都沒有也沒辦法幫進忠降溫。


    隻能在嘴裏胡亂地應和著,“啊啊啊,對,不晚不晚,廣泗在呢。”


    要不撒泡尿浸濕布條給他敷敷?


    那他醒了不得殺了自己啊?


    啊對了!酒能降溫。


    不過張廣泗的酒已經用光了,於是他開始在進忠身上翻找。


    正當他翻找到進忠的褲腰帶時,卻被人一把狠狠的攥住。


    張廣泗抬頭望去,發現進忠正用一種極為血腥的目光看向他,“你在做什麽?”


    張廣泗低頭看一眼自己放在褲腰帶上的手,再看一眼進忠光溜溜的上身。


    嘖,嘶——怎麽看怎麽讓人誤會自己趁人之危呀!


    完全理解錯進忠意思的張廣泗,尷尬到恨不得用腳趾摳出一套四進的院子。


    他連忙放開手支支吾吾的解釋,“蘇統領,您別誤會,我不是故意解你腰帶的。


    卑職,卑職有媳婦兒,卑職喜歡的是女人。


    您長的是好看,哎,不對,就算你長的再好看,也不對……”


    進忠被他越說越亂的話弄到無語。


    “停,直說,你到底要做什麽?”


    張廣泗聽到他的問話,這才捋清該怎麽說。


    “嗨,我這不是被你嚇的嗎,我是在找你身上預備的酒,這才摸摸你褲腰,可沒想著解啊。”


    “給你。”進忠鬆了一口氣,痛快的解下掖在側腰的酒壺。


    張廣泗接過酒壺,有些怕進忠不信自己摸他隻是為了找酒,還想著再解釋解釋。


    可此時進忠早已虛弱的閉上眼睛,靠在一邊休息,甚至都沒過問他要酒幹什麽。


    張廣泗見狀,隻能作罷。


    他在自己的衣擺處撕了一大塊布料,然後倒上酒,為進忠擦拭額頭與後背。


    進忠冷不防被涼酒觸碰,皺了一下眉,然後就明白了他是在救自己,便任由他擦拭。


    待一壺高度酒被擦拭幹淨後,進忠果然也退下燒來。


    時間悄然來到後半夜。


    隨著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音,然後是一陣輕微的地動。


    已經退燒的進忠,猛地睜開眼睛,仔細聽著外麵的喧嘩。


    依稀還能聽到炸膛了、快救火等聲音。


    進忠與張廣泗便知道,傅恆成了,他已經按照計劃將散火藥,趁著所有人都追捕進忠時,塞進了火炮筒。


    隻要火炮再次發射,就一定會炸膛,到時火炮自然便會損壞。


    聽剛剛的聲響,估計是莎羅奔怕火炮被他們損壞,然後自作聰明的將其搬運迴老巢。


    可沒想到,正是因為搬動火炮時,炮膛裏散火藥的摩擦,使其發生了爆炸。


    進忠利落的翻身站起,不顧身上大大小小的傷,以最快的速度將衣服穿戴整齊。


    然後轉頭對張廣泗說道:


    “燒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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