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


    胡惟庸一下來感覺了。


    但表麵上,他卻還是裝得什麽也不知道,笑嗬嗬地又陪著眾人喝了幾輪,然後派人把他們一個個送迴去。


    睡到半夜,


    胡惟庸忽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計劃。


    忙活了十幾天,


    胡惟庸終於拿到了把柄,做好了布局。


    ……


    這天,


    蘇塵正在中書省上班劃水,偷偷翻閱《天工開物》,想著再弄點什麽幹貨出來,讓藍玉獻給老朱。


    正午時分,


    正要迴家吃飯,忽然有人送來了一個案卷。


    “蘇大人,這是蘇州指揮千戶呈上的誹謗案,請蘇大人簽押後,趕緊送到汪相國那裏。”


    哦哦,


    蘇塵看也沒看就簽收了,但忽然眼睛一瞥——


    誹謗?


    怎麽又搞這個?


    他下意識地打開,掃了一眼,上麵寫的是蘇州衙門遷到了張士誠王府舊址,許多江南文人寫詩祝賀。後麵還摘抄了一些詩句。


    完了!


    蘇塵一下想起來——


    高啟案來了!


    雖然這個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年了,他都以為這個世界不會再有了。結果呢,現在被人挖出來。一大波文字獄真的來了!


    與此同時,


    他耳邊傳來刺耳的叮叮聲。


    【叮!】


    【特別預警!檢測到胡惟庸啟動了明初文字獄,已經告發藍玉用詩詞謀反,請宿主盡快處置。】


    臥槽!


    這?


    蘇塵差點跳起來。


    這太狠了吧?


    藍玉怎麽可能會詩詞謀反?


    他會個屁的詩詞啊!


    但係統一提示,他就完全明白了——


    胡惟庸不知怎麽挖掘出了這個事,然後又拿到了藍玉的把柄,要把江南士紳和藍玉集團綁在一起打!


    “特麽的,胡惟庸你是真狠……”


    蘇塵再次感覺到,胡惟庸的危險指數真的是最高級,每一次出手都能把人整得死死的。


    他再次看了一遍這份案卷,確定裏麵沒有提到藍玉,那就說明:胡惟庸可能要等案子起來之後,才對藍玉下手?


    他趕緊命令所有暗樁、血滴子,放下所有的事,全力以赴探查,重點是胡惟庸與其黨羽。


    ……


    但事情進展出乎意料得快,


    次日一大早。老朱就召開朝會了。


    奉天殿上,


    老朱拿著玉如意,一邊撓癢癢,一邊踱來踱去,一副心不在焉的姿態。但誰都看得出來:他已經把所有事情都交給胡惟庸了。


    這時,


    胡惟庸已經念完了蘇州都指揮使蔡本的奏章,然後注意掃視群臣,最後停在了汪廣洋身上。


    “各位,這篇《郡治上梁文》你們都聽到了吧?咱沒什麽學問,也不知道什麽叫‘龍盤虎踞’,什麽叫‘龍虎戰鬥’?也不知道什麽叫‘昔張吳王’?嗬嗬……厲害啊,厲害……如此高才,胡某佩服啊……”


    啊?


    這?


    這明擺著是捕風捉影了啊。


    群臣一看胡惟庸一臉痞子樣,說出來的話又是惡毒無比,個個都嚇得後背發涼。


    這時,


    胡惟庸又念起了詩——


    郡治新還舊觀雄,文梁高舉跨晴空。


    南山久養幹雲氣,東海初生貫日虹。


    欲與龍庭宣化遠,還開燕寢賦詩工。


    大材今作黃堂用,民庶多歸廣庇中。


    哈哈,


    “太壯觀了!王氣充沛!好詩,好詩啊!”


    胡惟庸大讚好詩,一邊得意洋洋地大笑,顯然是暗藏殺機,所有人更是麵無人色。


    大家偷偷看老朱,隻見他踱來踱去,一邊撓著癢癢,像是事不關己一樣,臉上還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這時,


    汪廣洋已經猜到了——


    胡惟庸準備用名士高啟的詩文來掀起大案,打擊江南士紳!


    這要是不擋迴去,退朝後立刻就會被江南打死的。


    “胡大人!這隻不過是一篇尋常文章而已!這位高啟先生,也早已隱居多年,不問世事!寫此文也是數年之前了,不知道胡大人要作何文章?”


    哦?


    嗬嗬,


    胡惟庸笑了笑:


    “那麽,胡某請問汪相國,昔張吳王是什麽意思?這天下人都知道,我大明朝前身即為吳王!但卻是朱吳王!這個高啟,在洪武年間重提張吳王,是何居心?”


    “那不過是文章而已!”


    汪廣洋也差點跳起來。


    謔謔?


    胡惟庸見他硬頂,又加碼了:


    “要是尋常文章,自然無需理會!可這是蘇州府衙的上梁文!蘇州府衙又被你們搬到了哪裏?你們啊……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把蘇州府衙搬到了張士誠王宮的舊址,又寫文讚歎龍盤虎踞!又說什麽張吳王?你還說尋常文章?”


    啊?


    你!


    汪廣洋一下嚇傻了——


    這尼瑪說著說著就說成了“你們”?


    好像我汪廣洋是幕後主使嗎?


    蘇州府衙搬到哪裏,我怎麽知道?


    他偷偷看老朱,見他仍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心裏也瞬間明白——皇上這是放縱胡惟庸這條狗咬人呢!


    想到這裏,


    他頓時萬念俱灰。


    這時,


    劉伯溫幹咳一聲說:


    “胡相國,自來文章容易巧合,這樣牽強附會,實在沒有道理啊……皇上,臣以為,此文雖然不妥,但未經流傳,應該沒什麽大礙……”


    說著,


    他就看著老朱,一臉的懇求之色。


    哦哦,


    老朱點點頭,忽然說:“胡惟庸啊,你怎麽說?不就是篇文章嘛,有那麽嚴重嗎?”


    額,


    “皇上,如果隻是一篇文章,那倒沒什麽,可臣這裏卻收到了許多啊?”


    哦?


    啊?


    所有人又都看向胡惟庸。


    老朱也忽然認真起來,催促說:


    “還有啊?說說,都說說,說出來聽聽……”


    咳咳,


    胡惟庸於是大聲說:


    “城南有嫠婦,夜夜哭征夫……額,這是戶部簽事陳養浩的詩,胡某才疏學淺,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是孟薑女哭長城嗎?但是,臣就納悶了?本朝沒有修長城啊?”


    嘶!


    群臣頓時悚然。


    接著,


    胡惟庸又念了:


    “光天之下,天生聖人,為世作則……這是杭州一個教授寫的。胡某不知道這個則,是不是賊的意思?隻不過,胡某聽杭州百姓說啊,光天之下,就是光頭和尚啊,又說是光頭和尚做賊啊……”


    啊?


    完了!


    劉伯溫、汪廣洋頓時麵無人色!


    這“則”字,的確可以通“賊”!但光天之下、天生聖人,說成是和尚做賊,那不是明擺著諷刺皇上嗎?


    這一刻,


    所有人也都覺得不對了!


    照這樣搞下去,那誰也不用說話寫文了。


    不料,


    老朱這時卻頻頻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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