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莫大人誇獎。”


    莫葕沉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看著少年,語氣清越,“不用謝,世子請吧。”


    少年歎了一口氣,順了一串葡萄提在手上,丟下一張銀票後,這才道:“走吧。”


    黑夜裏,長街上,少年的馬術精進不少。


    已經能單手握著韁繩,另一隻手拿著葡萄,做出仰頭騎馬吃葡萄舉動的境界了。


    馬蹄聲在夜晚極為刺耳。


    莫葕沉目光一直落在少年身上,眸中有著明顯興味。


    記得半月多前見他還是一副‘別挨我很懼怕’的模樣,現在居然又灑脫又隨性,似乎世間萬般俗世皆不能纏他身一般。


    更喜歡了……


    大理寺燈火通明。


    明顯是有人打過招唿。


    莫葕沉叫了個下屬過來,把手中事務一股腦兒交與他後,自己領著人去了那間審訊室。


    再次踏進這間屋子,少年卻是閑庭信步一般,神態放鬆。


    捏葡萄的指節上有點兒粘膩,少年手指動了動,看著比自己高出很多的修長背影,開口詢問道:“有沒有水,我想洗手。”


    莫葕沉停住腳步,看了少年垂下的寬袖一眼,點頭,腳步轉了個方向,帶去了一處水缸前。


    少年洗了手,抬眸就撞見莫葕沉打量的目光。


    見她發現,漂亮的桃花眸彎了彎,對她露出一個笑來。


    目光毫不掩飾,更加直勾勾的盯著她。


    “莫大人再看一眼,我可就要收費了。”


    莫葕沉似乎被她的話逗笑了一般,輕笑出聲,嗓音低沉磁性,十分動聽。


    伸手從腰間解下錢袋拋過來,口中道:“不知幾百兩能買一次與世子同床共枕的機會。”


    少年在錢袋要砸下來的時候,退了一步,臉上露出髒東西莫挨我的表情,嫌棄道:“莫大人這麽隨便?多少錢一晚?”


    莫葕沉哈哈笑了兩聲,是真的有點驚喜了,“如果是你的話,不要錢。”


    少年抬眸看他,語氣淡淡的道:“我嫌髒。”


    莫葕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少年什麽意思,居然也不生氣,抬腳往方才那間屋子走去。


    少年自然跟上。


    莫葕沉故意等在門邊,少年猶豫了猶豫下,收迴邁出去的腳。


    站在門外不動了。


    “世子爺怕了?”仙鶴紅袍官員問。


    少年老實點了點頭,抬眸看他,目光不閃不避,“畢竟莫大人看起來就不像個好人。”


    “我不像個好人?”莫葕沉不知心裏是什麽情緒,當即笑出了聲,點頭認同道:“的確,我確實不是個好人,所以世子爺不敢與我同屋。”


    他話裏帶點兒激將法,但是又沒有太多激將的成分,少年不進反退,再次退了兩步,離紅袍官員更遠了一點。


    “如果莫大人一直這樣不審案件相關,那請恕我不能奉陪。”


    說完,少年轉身就想走。


    卻被人一把拽住纖細手腕,猛的拉進屋裏。


    嘭的一聲,門被人從裏麵鎖上。


    少年被紅袍官員抵在牆上,動彈不得。


    莫葕沉垂眸看著少年一張白玉般的容顏,語氣又低又緩,“世子爺不是不怕我嗎?怎麽臨門一腳卻怕成這樣。”


    少年抬眸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嘲諷道:“畢竟莫大人脖子上少了條鏈子,誰單獨和莫大人關一個屋都要多想一下吧。畢竟,萬一莫大人狂犬病發作了亂咬人呢。你說是吧?莫大人。”


    聽見少年話語,莫葕沉臉上笑意愈發濃了些。


    這麽些年,有多久沒有人敢當麵罵他了?


    記不起了。


    久到聽見少年罵他,他心裏就升起一股隱秘的快意。


    “嗬……”他輕笑一聲,低頭拉近與少年的距離,低聲道:“世子爺似乎不怕我?”


    兩人距離極近,額頭幾乎都要抵著額頭了,唿吸各自交參在一起,兩人誰都沒有退縮,彼此盯著對方的眼睛。


    “怕,為何要怕你?”少年嘴角露出一抹肆意的笑容,伸手抵在紅袍官員的胸膛之上,大力一推,卻沒推開,紅袍官員巍然不動,如一座大山一般把少年困在他與牆壁之間。


    “莫大人還能無緣無故給我安上一項莫須有的罪名不成?”頓了頓,少年無所謂道:“就算大人手眼通天,我安定侯府也不是吃素的。”


    莫葕沉卻是有點兒沒注意少年說了什麽,目光落在豔色上,唿吸漸漸急促起來。


    少年說完,屋中靜默。


    聽著越來越不對勁兒的唿吸聲,少年身體一僵,經曆過大楚那些事後,她清楚這種唿吸和表情意味著什麽。


    少年彎腰低頭,靈活從紅袍官員與牆的包圍圈下鑽了出來。


    她算是看出來了,什麽審問案情是假,想要接近她是真。


    伸手剛摸到門閂要打開時,一隻手按住她的手,另一邊瘦削的肩膀被人握住,稍一使力,她被人翻了個麵,壓在了門板上。


    少年一時無言。


    紅袍官員微微壓低了身,盯著少年的眼眸笑問,“世子爺不是不怕嗎?跑什麽?怕我吃了你?”


    少年不答。


    紅袍官員伸手抬起少年下頜,使那張裯昳有度的絕世容顏暴露在自己麵前,拇指緩緩摩挲少年細嫩軟肉,“安定侯府不是吃素的,下官又不能怎麽了世子,世子爺怎麽迴迴都想跑呢。”


    少年長吸一口氣,道:“莫大人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找幾個美人過來泄火。”


    “美人?”紅袍官員輕喃出聲,“這天下還能有人比世子更美嗎?”


    說完,他猝不及防壓下來,動作狠厲。


    卻被少年搶先一步捂住嘴,溫熱落在手背。


    紅袍官員盯著少年漂亮的雙眸,居然就著這個姿勢吻了她的手。


    少年雙瞳搖晃。


    莫葕沉趁著少年晃神瞬間,一把扣住少年手腕,推至頭頂,單手牢牢禁錮。


    少年驚唿一聲,試著掙紮了一下, 發現沒有什麽用後就歇了力氣。


    莫葕沉單手挑起少年下頜,毫無阻擋的落下溫熱,一雙桃花眸睜開,不錯過少年每一個細微神情。


    “唔……”


    嗚咽,吞咽,勾纏。


    似乎較著什麽勁兒一般,久久沒有分開。


    結束時兩人都有些喘。


    紅袍官員盯著少年,眼裏是毫不掩飾的欲望,“世子果然不愧是風月場所的常客,不知有多少姑娘被世子爺騙去了芳心。”


    少年雙手高舉,整個人像被人強行打開蚌殼的蚌般,透著股愛咋滴就咋滴的擺爛心情:“多了去了,本世子可是閱人無數……唔……”


    話未完,就被人堵在口中。


    這一次的吻又兇又急,紅袍官員的手也開始不老實。


    少年眼眸瞬間大睜,不顧力量懸殊掙紮了起來。


    突然,紅袍官員停了下來。


    唇邊勾起一抹笑,臉上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透徹表情。


    低啞開口:“閱人無數?多了去了?就憑世子這女子身份?嗬……”


    莫葕沉說不清現在心中是什麽想法,但摸出少年女子身份時,心裏那股煩悶一下被全部衝散。取而代之的情緒太複雜,他懶得去管。


    人就在他麵前,哪裏有時間。


    他的指撫摸著少年略微紅腫的唇瓣,語氣低啞依舊,“世子平日裏去那些風月場所逢場作戲會與女子親熱嗎。”


    “會,我會叫十個八個的一起親。”


    莫葕沉:……


    “能放開我了嗎,莫大人。”


    紅袍官員白皙的指節微微壓住一點少年下唇瓣,隱隱有點兒其他意思。


    少年偏頭躲開,語氣惡劣,“莫大人要是發春了自己找人去,別在我這兒放肆。”


    紅袍官員壓下身,溫熱吐息灑在白皙肌膚上,在少年脖頸上重重吮吸一口。


    少年不由悶哼出聲。


    紅袍官員湊近她耳邊,啞聲道:“世子,好聽。”


    少年如玉般無瑕的一張容顏瞬間布滿紅霞,惱羞成怒抬腳就踹他下三路。


    卻被紅袍官員輕易伸手握住腳踝製住。


    要說方才少年隻是被打開了蚌殼,任人魚肉的話,那現在就是送到了某人嘴邊,隻需要紅袍官員張口,那她就隻有被吞吃入腹的命運。


    “莫葕沉,放手!”


    少年明顯是惱了,臉上神色淡淡的,卻一點兒沒有威力,紅袍官員看了反而更合心意了。


    日子如流水,他知道該怎麽細水長流,反正也不急於這一時,索性就放開了手。


    少年剛一得到自由,伸手就甩了紅袍官員一巴掌。


    因為力氣小,就算她使了狠勁兒,紅袍官員俊美異常的臉上也隻是有點紅,並沒有指印。


    紅袍官員卻配合著少年的力道,被打的頭偏向一邊,見少年打完,垂眸看了眼少年的手。


    然後把另一邊臉湊過去,溫聲道:“消氣了嗎,沒消氣可以再打。”


    少年真是當即就氣笑了。


    難得有人這麽要求。


    抬手又甩了他兩耳光。


    紅袍官員被扇了巴掌,一點兒也不生氣。


    反而極為關心她的手有沒有扇痛。


    少年一時無言。


    這個莫葕沉,真的不是有什麽大病嗎?


    “莫大人,我沒時間陪你在這兒玩扇人耳光的遊戲,你要是想可以找其他人去,在下可不奉陪。”


    說完,少年試著轉身。


    這一次通暢無阻走了出去。


    無人阻攔。


    紅袍官員站在原地看著少年背影遠離,臉上微微有些熱意,是被少年打的。


    他沒有什麽喜歡挨打的喜好,不過是怕少年被他的行為氣出病來,以後不想見他,做出的利益讓步而已。


    如果少年真被他今晚行為惹的不想見他,那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如果再來一次讓他選擇,他還是會這樣做。


    已經做過的事情,他從不會後悔。


    相對於莫葕沉的好心情。


    故青白就頗為鬱悶了。


    迴到侯府又是沐浴又是刷牙,隻覺得晦氣。


    時間還早,已經很久沒有睡過覺的她帶著那口悶氣睡了過去。


    沒有換身體,是真的沉沉睡去。


    不過還沒躺一會兒天就亮了。


    墨染打了水進來,輕聲把她叫醒。


    剛醒來的故青白,隻覺得渾身神清氣爽。


    身上有股說不出輕鬆。


    以前三個身體來迴換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三具身體有些不對勁兒,似乎背了十斤重的鐵,有些不可控的沉重。


    她有些懶懶的揉了下眼睛。


    睜開眼後又揉了一下。


    放開手後,似發生了什麽一般,猛的僵住身體。


    她這反常的行為引起了墨染的注意,問了一句:“世子?”


    故青白看向墨染模糊的身影,有些不確定的再次揉了下眼睛。


    還是很模糊。


    就像現代的近視迴來了一樣……


    她突然把左手放在自己麵前晃了晃。


    卿宴身體的左手是白淨無瑕的,美玉一般。


    怎麽會……


    她站了起來,向著梳妝鏡走去。


    墨染見她神色不對,過來想問發生什麽事了。


    卻被少年抬手壓下。


    梳妝鏡前。


    因為模糊不清的原因,少年微微靠近了些鏡子,才能看清鏡中人的樣子。


    昏黃的銅鏡中,那人眉目如畫,一雙點漆似的眸子顧盼生輝,眼尾一顆紅豔淚痣墜著,一張臉如玉般無瑕,唇不點而朱。


    一身中衣因為睡覺鬆動了些許,鬆鬆垮垮套在身上。身姿如修竹峻鬆,氣質如謫仙下凡。


    卻因為半眯的眸,多了幾分清冷感。


    這不就是她自己的身體嗎!


    近視八百度,眼尾有紅痣。


    !!!????


    無數念頭從心底升起,卻都被她一一按下。


    最後隻留下一個,浮起來後怎麽也不下去。


    她迴不去了……


    雖然沒有任何依據,但潛意識裏她知道,就是迴不去了。


    “世子,怎麽了?”


    少年揉了下眼睛,閉了閉眼後笑著道:“沒事。”


    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卿宴的生日。


    聽墨染說,便宜老爹今年要給她大辦,請了許多賓客來觀禮。


    墨染從侍女手中接過紅色吉服給少年穿上,行動間眼眸低垂著,不敢看少年容顏一眼。


    把所有發絲束成一個髻後,這才停手。


    少年站起身,紅色吉服衣擺逶迤而下,襯的少年人如冠玉,貌若秋華。


    真真是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束發禮不比登基,宗祠裏德高望重的族長為她主持束發之禮。


    少年一一照做,神情溫和帶笑,一舉一動之間展現無盡風華。


    站在最角落處,一高一矮兩人目光如炬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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