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跟在諾蘭身後來到黑市內部,鼻尖信息素的味道越來越濃。


    忽然,他腳下踩到了什麽。


    軟的,隱約有點溫熱,似乎是個人,還活著。


    阿瑟低頭看下去,是個雌蟲。


    “看來不止我們察覺到了他的信息素。”諾蘭說著,直接跨過地上被迷得神魂顛倒的雌蟲,往裏走去。


    他來到了兩棟居民樓之間。


    這兩棟樓在設計的時候就出了點問題,大門遙遙相對著,一左一右包抄中間的道路,走在路上感覺格外不舒服。


    道路的盡頭是一堵牆,牆沒有直接跟居民樓貼在一起,而是留了一道縫隙,縫隙上麵被瓦片覆蓋,光照不到裏麵。


    諾蘭停在右側縫隙的入口處。


    這裏的信息素最為濃鬱。


    到這裏信息素的性質就變了,如果說剛才的味道讓阿瑟有生理性不適的話,現在的阿瑟隻感覺到心疼,還被催生了保護欲。


    這隻雄蟲受傷了,沒有反抗能力,他應該保護他。


    “他……”


    “在這裏麵。”諾蘭平靜地說,抬腳往縫隙裏走去。


    那縫隙實在是太過狹窄,哪怕側著身子,阿瑟都擠不進去,所以他隻能在外麵看著諾蘭進去,猶豫幾番,阿瑟才開口:“諾蘭……”


    “不會有危險,放心。”仿佛早就預料到了阿瑟的擔憂,諾蘭平靜地開口,寬慰道。


    這話是用來寬慰阿瑟的,裏麵的雄蟲卻絲毫沒有被寬慰到,反而往裏縮了縮,後背抵在牆上。


    退無可退。


    安那雙漂亮的眼睛被絕望的陰霾覆蓋。


    他受傷了,還是個雄蟲,渾身都散發著信息素,在魚龍混雜的黑市裏根本跑不了多遠。


    無奈之下他隻能找到這個地方藏身。


    誰知道饒是如此,也還是被人找到了……


    他該怎麽辦,小奧利弗又該怎麽辦?


    狹窄的縫隙透不進光,頭頂也被殘破的瓦片覆蓋,安睜大眼睛,隻能看到一道纖細的影子進了縫隙,朝自己走來。


    他又往後退了兩步,努力克製著自己蜷縮起來的欲望:“不要過來……”


    諾蘭沒有說話,而是在距離他還有大半米的距離時停下腳步。


    頭頂的瓦片有一道裂縫,陽光從那道裂縫傾瀉而下,在兩片黑暗中間劃出一道明亮的分界線,涇渭分明。


    諾蘭伸出手,白皙的掌心朝上,裏麵躺著一枚白色的徽章,徽章正麵用黑色線條勾勒出一個標誌——那是懷特家族的徽章。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徽章被諾蘭的手托著,剛好停在那道灑滿陽光的縫隙處,光為徽章鍍上一層金邊,看上去刺目耀眼。


    是懷特家族的人。


    他們來援助他了。


    這個認知讓安瞬間鬆了口氣,隨著心理的放鬆,身上傷口的疼痛如同被壓抑已久的浪潮,鋪天蓋地的湧來。


    安支撐不住,軟軟地往前倒了下去。


    被早有準備的諾蘭接住。


    安本來想撐著,至少不要在他的援助者麵前這樣軟弱無力地暈過去,但臉頰接觸到諾蘭胸口的瞬間,他聞到了一股玫瑰花香。


    那味道很熟悉,陳舊馥鬱,帶著點不太熟悉的冷冽,但依舊溫和寬厚地包裹著他的神經,讓他想起小時候為數不多的,跟雄父相處的時光。


    於是安控製不住地在諾蘭懷裏閉上眼睛,任這個無論年紀還是身形都跟自己差不多的小雄子單手把自己抱起來,帶出這道轉身都嫌艱難的狹窄縫隙。


    阿瑟在外麵等候了沒幾分鍾,就見到諾蘭以一個抱幼崽的姿勢,把蟲皇親手下了詔獄的當朝二殿下抱了出來。


    阿瑟:“……”


    二殿下還靠在諾蘭身上昏迷不醒,蜷縮著身子貼著諾蘭頸側,雙手還環住了諾蘭脖頸,一副純純的幼崽對父親的依賴姿態。


    阿瑟:“…………?”


    他什麽聲音都沒聽見啊,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諾蘭果然是個神秘的雄子。


    阿瑟肅然起敬。


    “我來吧,閣下?”阿瑟識趣地什麽都沒問,他伸手想要接過安,被諾蘭躲了過去。


    諾蘭聲音淡淡:“他身上有信息素,別靠太近。”


    阿瑟聞言,沒再堅持,應了一聲就跟在諾蘭身後離開了這個地方。


    不過,這個黑市為什麽沒有人呢?


    按理說,主星上的黑市應該比其他行星更加混亂才是,他們在主星係邊緣的交通要塞上都能被黑市的雌蟲追著跑,怎麽到了這裏,除了路上被信息素影響到躺屍的那個雌蟲,誰都沒見過?


    迴去的時候阿瑟還稍留意了一下,那個躺屍的雌蟲也不見了。


    整個黑市現在如同無人的空城,到處都透露著詭異和陰謀的味道。


    阿瑟忍不住悄悄戒備了起來。


    還沒等出這一片居民區,一股被窺伺的感覺湧上高級軍雌的腦海,他警覺地抬起頭,抬頭看向居民樓上那一個個黑漆漆的窗戶。


    至少有十個窗戶前站著雌蟲,正低頭看著他們這兩個意外的不速之客。


    阿瑟看不見他們的眼神,分辨不出他們是否懷著惡意,但他依舊覺得毛骨悚然。


    “別看,快走。”似乎察覺到了阿瑟的情緒,諾蘭出聲催促,“你被信息素影響了。”


    聽到這話,阿瑟猛地迴過神,再抬頭看去,居民樓的窗戶裏哪有雌蟲在看他們?


    雄蟲的信息素就是這麽可怕,甚至影響到他產生了幻覺。


    阿瑟垂下眼屏住唿吸,急忙跟上,不敢再左顧右盼。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離開之後,另有一隊不速之客來到了這裏。


    他們身形高大,身上穿著筆挺的黑色製服,軍靴踏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們腰間別著槍和匕首,臉上戴著麵罩,而胸前印著帝國皇廷的徽章。


    他們來到那道縫隙前,跟諾蘭剛才相同的位置,停住腳步。


    為首的人有一頭銀白色的長發,束在腦後,藍眸微微眯著。他抬手示意後麵的人停下,打開手腕下的小手電筒往裏照了照。


    沒有人,但是地麵的灰層上留下了幾道新鮮的腳印,盡頭的牆壁上也被蹭上了血液。


    塞西爾拉下自己的麵罩,空氣中殘留的雄蟲信息素還沒有被徹底衝散:“他們沒走遠,分散。你,跟我一起。”


    “是。”


    *


    諾蘭的腳步越來越快,好像後麵追著什麽人似的。


    這讓阿瑟忍不住懷疑,頻頻往後迴頭,是空無一人的。


    “閣下,請等等。”阿瑟開口想要叫住諾蘭。


    諾蘭開口,長時間的快走甚至奔跑沒有讓他的聲音產生一絲漣漪:“等不了,跟上。”


    阿瑟努力跟上:“我們要去哪裏?”


    諾蘭沒有說話,他在這個迷宮似的地方穿梭,來到了一處麵前堵死的小巷前。


    他抱著安往前走,阿瑟環顧四周也沒發現什麽可以離開的地方,以為諾蘭是要越過牆去另一邊,連鞘翅都快展開了。


    誰知道諾蘭腳下卻忽然一拐,來到了牆邊,抬腳一踹——


    那“牆”立刻打開一道縫隙,露出了裏麵的空間。


    阿瑟嗅覺靈敏,還沒等靠近就被裏麵傳來的味道熏得皺起眉頭來,捂住鼻子:“這裏是……”


    “進來。”諾蘭麵無表情,帶著阿瑟進去。


    雖然他偽裝得很好,但稍帶點鼻音的聲音告訴阿瑟,他屏住了唿吸。


    也就是說,諾蘭知道裏麵有味道,但沒告訴阿瑟。


    蔫兒壞這個雄蟲。


    但沒辦法,命令還是要聽的。


    阿瑟跟著諾蘭進去,一進去就看見一個小小的雄蟲幼崽,正在裏麵最角落的地方蜷縮著,旁邊是一堆衣服,衣服的旁邊是個水桶。


    水桶旁有一癱不明……物體,那似乎就是臭味的來源。


    聽到聲音,那個雄蟲幼崽立刻起身,眼神平靜,似乎是在等他們。


    諾蘭開口:“開門。”


    那聲音冰冷又帶著命令的味道,沒有一點詫異和客氣。


    雄蟲幼崽抬起頭來,阿瑟稍驚了一下:“奧利弗殿下?”


    幼崽沒有理會阿瑟,而是看向諾蘭——準確地說,是看向諾蘭懷裏昏迷的安。


    奧利弗是個啞巴,說不出話,諾蘭是個瞎子,他比劃也看不見,兩個人交流存在著巨大的問題。


    阿瑟正要開口當兩人交流的媒介,就聽見諾蘭忽然開口重複了一遍:“開門。”


    奧利弗起身,來到正對著“門”的牆壁處,抬手敲了幾下,就看見裏麵的“牆”也打開了。


    牆後麵是這棟居民樓的內部,沒什麽好看的。但與此同時,腳下居然也打開了一道一人多寬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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