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爾文一抬頭見到好幾個死死盯著自己的雌蟲,各個身上沾血臉上有疤,結實的肌肉能一拳錘死好幾個自己的樣子。


    他頓時也不敢橫了,手腳並用地往後麵爬去,臉上滿是冷汗:“你們要幹嘛?別過來……別過來!”


    但紅了眼的雌蟲哪有聽的,逐漸把他包圍起來。


    “諾蘭!叫這家夥把他的信息素收起來!”


    老約翰上了年紀,不太能感受到信息素,但他和小伊萬一個老一個小,實在是按不住手下的傷號。


    角落裏傳來一聲極輕的歎息。


    雌蟲們這才意識到,這個診所裏居然還有個人藏在角落的陰影裏。


    但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眼前散發著甜美信息素的雄子就被一隻纖細修長,但又不可否認地有力的手抓住拽走。


    緊接著,梅爾文被諾蘭踢足球似的一腳踹到門外,並關上了門。


    諾蘭大言不慚:“你可以繼續了。”


    老約翰頭頂稀疏的白發都豎起來了,一半是嚇的一半是氣的:“他在散發信息素!你就這樣把他扔到診所門口,我這個診所還要嗎?”


    關心的居然不是雄蟲,而是自己的診所。


    也是,吃飯的診所都快沒了,誰還管你雄不雄蟲。


    諾蘭沉默片刻,無言地“嘖”了一聲。


    屋子裏麵雌蟲追著梅爾文,想扒開門衝出去,被諾蘭一腳踹開。諾蘭對忙得腳不沾地的老約翰說,“我要帶著他離開了。記住我跟你說的,讓小伊萬準時點。”


    老約翰急得腦袋上青筋凸起,巴不得這個活爹趕緊走:“知道了!”


    諾蘭打開門,彎腰拽起癱坐在地上的梅爾文,往小巷子深處走去。


    梅爾文嚇壞了,還在釋放信息素。諾蘭毫不客氣,又是不輕不重的一腳踹在他身上:“管住你的信息素。”


    梅爾文哆嗦了一下,沒反應:“……”


    後麵已經有雌蟲跟上來了,諾蘭隻能拽著梅爾文這個活靶子往更深的小巷子裏跑。


    他這個瞎子在縱橫交錯,雜亂無章的小巷間縱橫穿梭,比沒瞎的還靈活。


    跑了好一會兒,沒聽見有雌蟲跟上來,諾蘭便順手把梅爾文扔到一邊,甩甩自己泛酸的胳膊,沉默不語。


    諾蘭閉上眼睛,還不忘踹一腳梅爾文,讓他把惡心人的信息素收起來。


    ——到哪裏了?距離目的地還有多遠?


    【不遠了。晚上外麵進行特殊活動的雌蟲多,不要跟他們撞上。】


    ——我知道。麻煩您了。


    【不客氣。】


    他腦海裏有個聲音一直指引著他,跟他分享自己的意識,那是諾蘭幼時所繼承的先知靈魂。


    先知靈魂由數萬代先知組成,他們活著的時候積攢知識,死後將靈魂送入殿堂,留給下一任先知。


    先知就是由此代代相傳。


    傳到諾蘭這一代,連意識領域都有所拓展,諾蘭接受了先知靈魂的意識共享,所以才能在眼盲的情況下感知到周圍環境。


    不僅能感知到周圍,甚至附近一片所有路線包括是否有雌蟲在活動,諾蘭都了如指掌。


    梅爾文哆嗦了一下,下意識開口:“荒星的雌蟲好可怕……”


    “感恩帝國吧,至少他們在剝削你的同時,把你寵得無法無天。”諾蘭麵無表情地說,“把你的信息素收起來。”


    梅爾文又哆嗦起來,臉上肥肉顫顫:“知道了。”


    話是這麽說的,但他實在是害怕,信息素收迴得極為緩慢。所幸他等級沒那麽高,隻是個b級,不然……


    沒有不然,高等級雄蟲沒有管不住自己信息素的,就算梅爾文是b級雄蟲,那也算是b級雄蟲裏生活不能自理的那個。


    釋放信息素本質上跟撒尿標記自己地盤沒有區別,梅爾文這種一受驚就信息素失控,就跟……


    算了不想了,挺惡心的。


    諾蘭搖了搖頭,見梅爾文休息好了,示意他跟上。


    梅爾文艱難地撐起身子,嘴裏不滿地嘟囔:“明明你才是人質,為什麽最後變成你拽著我到處跑?”


    話是這麽說的,但他還是挪動腳步跟上諾蘭。


    諾蘭又恢複成了原來那不願搭理人的模樣,一言不發地趕路。


    梅爾文問他:“咱們去哪?”


    諾蘭不言。


    “你說句話行不行?我害怕。”


    小巷子裏黑黢黢的見不到一絲光,周圍隻有橫平豎直的鋼瓦房,沉默地在黑暗中佇立著,鋼瓦房前堆著的廢品在黑暗的映襯下越發張牙舞爪,生動到下一秒就會張開血盆大口,撲過來把人吃個幹淨。


    “……”


    一陣風吹過,那驚悚效果簡直傳神,讓人禁不住汗毛倒豎。


    梅爾文加快腳步,往諾蘭背後貼:“你能走我後麵嗎?沒別的意思,就是……我害怕……啊!”


    說話間梅爾文隻感覺自己腳腕被什麽東西抓了一下,本能地蹦起來。


    那一下讓諾蘭都有些瞠目結舌:沒想到都這個噸位了居然還能蹦起來,真是身殘誌堅。


    那東西被梅爾文這麽弄一下發出“當啷”一聲,這才發現是路邊那堆廢品裏一條生鏽的機械臂。


    梅爾文都快哭出來了,信息素又不受控製地逸散:“諾蘭……”聲音裏帶著哀求。


    諾蘭:“……”


    最後還是諾蘭受不了他那惡心的味道,停住腳步,示意他走在前麵。


    梅爾文開心了,走在前麵繼續剛才的話題:“咱們去哪?”


    “去布萊克那。”


    梅爾文:“……?”


    “你不是說布萊克不懷好意嗎,為什麽還要自投羅網?”梅爾文下意識問。剛才他們在診所裏的對話,他可是聽了個一清二楚的。


    諾蘭沒說話,在梅爾文背後沉默下來。兩分鍾後,兩人來到了住宅區外的荒地。


    說是荒地其實也不算。這片空地十分平整,有幾座簡單的混凝土建築物佇立其上,狹小窗戶在黑夜中亮著光,像是一雙雙注視著大地的眼睛。


    它們簇擁著中間一座風格相同但大了不少的建築。那個建築從外麵看有三四層,同樣亮著燈。


    不同的是,這下麵重兵把守,荷槍實彈的星盜在地下巡邏,頂上一個碩大的探照燈將周圍空地照得透亮,完全不給潛入者可乘之機。


    “不不不……你不會真的想進去吧?”


    梅爾文跟諾蘭躲在住宅區邊緣一片鋼瓦圍牆後麵,看著前方重兵把守的堡壘——暫且這麽稱唿它,忍不住瑟瑟發抖。


    諾蘭先發製人:“管好你的信息素。”


    梅爾文咽了口口水,努努力,可算是沒再次泄露信息素。


    諾蘭“看”向那座堡壘,在內心分析一番潛入的成功率,得到“根本不可能”的結果後,把“目光”投向梅爾文。


    梅爾文:“?”


    諾蘭喃喃自語道:“看來,把你帶過來,也不全是麻煩。”


    梅爾文:“??”


    諾蘭說:“你演技怎麽樣?”


    梅爾文特別老實:“我在主星幼兒園話劇舞台上表演過小王子,拿了第一名。”


    “……”


    算了。諾蘭想起他一路上一驚一乍,動不動就信息素失控的樣子,在心裏無奈地歎了口氣,開始想別的辦法。


    “你不會想把我自己一個人扔在這裏吧?”梅爾文又開始一驚一乍。


    諾蘭沒搭理他。


    梅爾文:“你別把我放這兒啊。別丟下我,我什麽都可以做……我努努力,努努力行吧?剛才都管住信息素了不是?”


    他現在是真怕了這顆荒星了,也對諾蘭的話深信不疑,布萊克把他弄來這裏,就算不賣給坦維爾,也肯定不安好心。


    “……”


    諾蘭思考了一會兒,發現確實沒什麽好法子,幹脆死馬當活馬醫,對梅爾文說:“一會兒,按我說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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