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晚總是來的格外的早,這會兒天已經黑透了,賀羽的車已經在小區門口等候多時。


    他坐在車內,看著眼前這片住宅區,全是自帶花園的歐式獨棟別墅,他甚至用他5.2的視力看到遠處還有一片巨大的人工湖。


    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城市,簡直是壕無人性。


    相比之下,自己在郊區給父母買的那棟2000萬的帶院別墅,充其量隻能算個“大房子”。


    果然是大戶人家。


    現在想想,法夏當初沒有告訴自己他家住哪,也是情有可原,這地方估計他進去了也得迷路。


    來這的一路上,賀羽已經在腦子裏把這件事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盤算了一遍。


    細想想,從認識法夏開始,他一直都低調得可以,從不和人炫耀他的家境,甚至每次和賀羽出門玩,都一直非常體貼地照顧著賀羽的消費水平,這些賀羽都知道。


    這樣的人,會說出“我要繼承億萬家產所以沒必要打職業”這種話嗎?


    賀羽閉了閉眼,自己是小腦萎縮了嗎?這種用腳趾頭多想兩步都會覺得在扯淡的話,怎麽就相信了?還相信了這麽長時間??


    他一直自詡是法夏最好的朋友,可是他真的有嚐試過了解法夏嗎?


    那時候他一心沉浸於自己的喜悅,突然美夢被法夏打碎,他隻記得自己當時氣瘋了,口不擇言,該說的,不該說的反正都說了。


    可法夏不但沒怨恨他,幾年後還滿懷希望地來找他。


    但他卻說“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和你同隊”。


    賀羽把頭抵在方向盤上,他媽的自己的嘴巴怎麽就這麽欠,少說兩句話會死嗎?


    今天他必須得和法夏道歉。


    看到有車從小區內出來,然後他看到一位上了點歲數但身形筆挺的中年男人從車上下來,接著副駕駛上下來一個少年。


    是法夏。


    那中年男人下來,把手臂上搭著的外套遞給法夏,看著法夏穿上,還幫他理了理衣領。


    是法夏爸爸嗎?可是法夏爸爸不是……


    賀羽在遠處按了一下喇叭。


    法夏被這一聲吸引了注意力,賀羽從窗戶伸出一隻手招唿了一下。


    “林叔,那我走了,你快迴去吧。”法夏點個頭。


    林叔欠了欠身,上了車。


    法夏跑到馬路對麵,一看竟然是賀羽坐在駕駛座上,他拉開副駕駛車門坐進去:“這是你的車?”


    “嗯。”賀羽熟練地掉頭,“係好安全帶。”


    見法夏盯著自己,賀羽開口:“怎麽了?”


    “沒事。”法夏移開視線,“就是覺得,沒見過你開車,有點新奇。”


    “剛來基地那幾天,車送去保養了。”賀羽把車內的空調溫度調高了些。


    法夏看了一眼賀羽,猶豫地開口:“你特地來接我,是有什麽事要問我?”


    “你吃飯了嗎?”賀羽答非所問。


    “沒。”


    “腸胃還痛嗎?”


    “好多了。”


    賀羽點點頭:“先去吃飯吧。”


    法夏不知道賀羽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能閉嘴呆著。


    車開到一半,賀羽問:“剛才那人……是你爸?”


    “不是,是管家。”法夏說。


    “……”


    賀羽在心裏默念,隨時要記住,法夏是個貴公子的人設……


    賀羽把車開進市區,七拐八拐,拐進一家小巷子,把車停好後,帶著法夏來到一家很雅致的私房菜餐廳。


    這裏很安靜,很適合談話。


    賀羽報了名字,服務員把他們領到賀羽早就定好的一處小包間。


    “這是菜單。”服務員小姐帶著標準的禮儀微笑。


    賀羽沒看菜單直接問:“有養胃的粥嗎?”


    “紅棗小米粥可以嗎?”服務員問。


    賀羽示意了一下桌子對麵的法夏,服務員小姐轉過身來。


    “可以。”法夏說。


    “其他的呢?”服務員繼續問。


    法夏把菜單推過去:“你點吧。”


    “清蒸排骨,濃湯蘇眉、山藥炒木耳,上湯菠菜、杏汁燕窩、白玉脆藕,就這些,謝謝。”賀羽眼睛快速掃了眼菜單,跟報菜名似的說了幾個菜。


    “等等,再來個水煮肉片,辣一點,謝謝。”法夏喊住服務生。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小姐姐笑著退出房間。


    包間內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


    法夏拿起桌上的檸檬水喝了一口,不安地問:“你……到底想問我什麽?現在可以說了吧。”


    賀羽慢慢開口:“四年前,你放棄打職業,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那些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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