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鬆花江島上第一天
天晚了，來雨了，我們坐船後來的五個，昨天晚上來到島上沒搭上窩棚的，都割幾捆草蓋著睡了。天亮了，有的還在草堆裏鑽著呢，有的從草堆裏出來了。我從草堆裏出來，扔掉頭上頂著一捆草，噗啦噗啦頭上，臉上和身上的草葉子，草沫子，晃晃身子，拽拽被大雨澆透貼在身上的衣襟，神伸懶腰，喊道：天亮了，天亮了，弟兄們起來吧。
“起來起來，起來，啊啊啊。”小柱子從草堆裏喊著，打著阿沁爬起來。他爬起來，也抖落抖落身上的草，看到我笑著說，家軍哥，怎麽，你這是第一次上這江心島，這天老爺就給你個見麵禮。”
“呀，這是誰吵吵呢，看起來天老爺，昨晚上下大雨，還沒澆老實你們。”周三子喊著就起來了。起來看到我了，說，呀，家軍哥當領導的都起來了。
“起來了，三子，咱的窩棚還沒搭起來呢，咱還得怎麽想法子搭呀。咱不搭上，到今天中午休息，晚上睡覺，咱還沒有窩棚啊。”
“搭，他媽的，昨天晚上咱們要是能早到一個，一個半點，咱的窩棚就能搭上，那老天爺下大雨，就澆不到咱們了。這家夥了，咱來晚了，這剛一蹬島子，它就給咱們一個下馬威。硬給咱們這五個後到的爺們弄成了落湯雞。”
“落湯雞，人家先來那幾個小子，就沒叫大雨澆著，人家都是尖媽養活的。”
“誒，誒誒誒，柱子，咱不說這個，事情都過去了，就不說了。誰先來不是來呢，來，咱先脫了身上叫大雨澆濕了的衣裳，脫了晾晾，咱就當洗一次衣裳了，這老太爺給咱們洗衣裳了，不要服務費，咱還得感謝他呢。一會，太陽一出來，這島子上還有風，風一吹，咱這衣裳，就幹了。”
“哎，家軍哥，你看那邊來人了？”
“來人了，哪呢？”
“那兒，那邊，南邊那邊小河邊樹林子裏，你看，那不在柳樹林子裏往這走的嗎？”
“啊，柱子，是往這走的，這麽的，看著還左右搖擺，是個瘸子怎麽的？”我說著就往那邊看。距離的遠呀，從草地裏，樹林子縫裏看去，一時沒看清楚，隻看到來的人左一下右一下往這來，一兩分鍾過去，我才看明白了，是田大爺，去上南邊河裏拎水去了。我看到了，我趕快跑過去了，這柱子也跟著跑過去了。“呀，田大爺，拎水去了？我來幫你抬。”
“你幫抬，家軍哥，我也幫抬，田大爺給我，我和家軍給來抬。”
“抬，給你們倆吧。家軍，我給你說呀，你是帶隊的領導，今早上的飯怎麽做呀？”
“怎麽做，我不說過了嗎，咱上島子上了，飯，就正常做唄。”
“正常做，我也是這樣想的，我給你說呀，我早就起來了。我起來可能三點鍾都沒有。我起來就考慮著這飯咋做呢？這是剛上島子，咱到這可是啥沒有啊，你看吧，這灶坑，鍋台得現搭。這上島子，這燒的柴火還沒有，也得現撿，這吃的水還得現整。這還不包括咱吃的糧食怎麽搞，菜怎麽放。這些活都得幹，幹，我還不能找別人，我找別人，別人也不能幫我幹。這咱昨天上了這島子，又趕上下大雨。這一下雨，這幹的燒火柴，都不好找。不好找，我也找來三抱了。三抱是三抱，可這濕的柴火，做飯也難做。做也慢呀。”
“啊，咱這是剛到，剛到活就得多，困難也多，這也正常。”
“正常是那樣，今早上的飯，就得晚點了，你得給大家說一下。也不到時候，又有人不滿意了。”
“好，一會的，現在有起來的，還有睡覺的呢，等著過一會，大家都起來了，我給大家說一下。抬的水搞這了，大爺。”
“搞這，你們搞這，我馬上就刷鍋，做飯。做飯就是這柴火太濕了。要不燜大碴子幹飯好做。”
“好，田大爺，你做你的飯，我看看，我們是搭窩棚，還是割草？我們也得幹了。”
“家軍哥，咱去南麵河邊割柳條子吧，搭窩棚的架子行，咱割草，現在還不行。要割草，昨晚上剛下過雨，現在，露水太大。咱用這有露水的，搭窩棚不行，那樣，搭起來的窩棚到處都是濕的。”
“那好，咱幹啥都是幹。走。”我和柱子說著來到了南和邊。河邊，是很大的柳樹林子。柳樹條子，粗的柳木，大的像椽子那麽粗的應有盡有。我和柱子割著柳條子呢，周三子，誌明，也來了。
“哎，家軍哥，你割柳條子都割什麽樣的啊\/”
“割什麽樣的？我就挑選這直流的，這是青皮柳吧，綠色的，割呢。”
“家軍哥，我給你說呀，搭窩棚得選兩種柳條子，你不能光選青皮柳，你還得選一部分這樣灰不塗的柳條子，這樣的搭窩棚維彎好用，不願折。”
“不願折。啊，還有這好處。好啊。”
割柳條子，一會，我們就割了夠了，我們抱著往迴拖，一連拖了三趟，才拖迴來。
太陽出來了，照在島子的樹木上，照在島子帶有露珠的青草上，清風拂來，綠草蕩漾起波浪，閃閃發光，仿佛成了綠色的海洋。
“魚來了，魚來了。”小蚊子和範景陽，用棍子抬著幾個大鯰魚跑迴來了。
“呀，這兩個小子，怎麽從那邊跑迴來了？家軍哥，咱走去看看去，這窩棚一會咱再搭。”
“好，我以為他們在小窩棚裏睡懶覺呢。景陽大哥，小蚊子，這是上哪整的魚啊？”
“上哪整的魚，來吧，家軍哥，你看看吧，咱今天早上有魚吃了。”
“擱那整的魚，嘿嘿，領導，我和小蚊子，兩點來鍾就出去了，我們出去，圍繞這個島子轉了大半圈，這南邊河邊的陡楞子上，這東邊和北邊的大江邊上，有的是下撅的溝釣鯰魚的，這裏魚有的是啊。我們倆出去沒拿鉤，遇到幾個早上在這一圈溜鉤的。我們看到人家溜到魚了，就想給人家要，可惜都不認識人家，怕人家不給，再卷了麵子，最後，我們倆溜到那東邊，遇到正泰屯子那個放牛的老哥了，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叫我和小蚊子給尅住了，硬慫來這幾個魚。”
“就是的，我範大哥說，你別那樣，我們這個島子上的草，每年你放的牛，沒少吃，我都不給你計較，你給我兩個魚吃。還不應當的啊？”
“那範大哥，你這麽說，那正泰放牛的就給你這魚了。”
“那可不。”範大哥說著，比劃著，說的大家都笑了。
“那個老牛官，心思我範大哥是隊裏官呢。”
“哎呀，光吹牛了，飯好沒好呢？”王一有從他的窩棚裏喊上了。
“快了。”田大爺迴答道。
“快了，再不做好飯，天都黑了，不用去割草了。”
“不用去割草了，我剛才還給領導說了呢，我這一早上，天還不亮呢，就起來了，我怕做飯晚了，這是上島子頭一天做飯，柴火和水都沒有，一早晨，我自己去那柳樹林子撿的柴火，我撿兩趟柴火，又去河裏拎一趟水。做飯用鍋，本來我想搭鍋台，這鍋台還沒敢搭，我這先用三個塔頭墊著支起來，湊合著做飯呢。”
“哎呀，田大爺，你不用說了，人家王一有，也沒說啥。你的辛苦大家都看到了。萬事開頭難，你今個早上做飯太不容易了。快起吧，一有大哥，你起來就吃飯了。咱們今個第一天割草，咱不要求下草場子那麽早。”
“誒，領導，這鯰魚你得叫做飯的大師傅燉上啊。這我們一早上好不容易整來的，這三伏天，天太熱，這要放到中午這魚就壞了，我們就白整了。”
“燉上？咱就這麽一個鍋，這田大爺，燜的大碴子幹飯，從鍋裏還得盛出來，這魚要燉上，這吃飯就更晚了，大家不著急去幹活，去割草嗎？”
“割草，領導，這草場子就在這半拉，割草又是按著定額掙工分，你是管質量的，管記賬的，誰願割草早走就早走唄。這魚大師傅老田大叔燉上，啥時候燉好了，就喊一嗓子，誰願迴來吃一口，就吃唄。不願吃，怕迴來吃飯耽擱事，誰想多割草，多掙工分，那他就割唄。”
“對，家軍，老範，說著對。這樣我做飯，容空，誰去割草也不耽擱事。”
“好，大家說的對。哎，那下麵啊，我就安排今個的工作了，大家都聽著點啊，今天割草就開始了，昨天晚上下大雨了，一會咱們就可以出工割草了。今天大師傅做飯，鍋台還沒搭，做飯的條件都不具備。做飯的柴火是現去撿的，做飯的水也是先整的。因此，咱們早上吃飯時間不做具體的要求。剛才，大師傅說了，飯是做好了，大家誰願吃就吃，吃完你願割草就割草去。誰要不願吃飯，說自己要先去割草也可以。另外，咱們住搭的窩棚，還有沒搭的，你自己想什麽時間搭，你也要安排好。”
“哎，領導，窩棚，他，誰不願搭也行。他願在外麵敞著睡也可以。”
“啊，那就天做帳篷地做床了。哪是誰說的了，天做做帳篷地做床，大風唿嘯我乘涼。”我一說大家哈哈大笑。
天熱起來了，大家割草我給分了片，大家都割起來了。草場子好啊，很少有底柴啊，草也好了，多半都是小葉章啊。大家心裏目標都明確呀，割三拃個，二百捆，隊裏給一個勞動日，也就是十工分。因此大家都能奮力的割呀，都想一天奔著二十份，或者更多一點。
第一天割完了，晚上了，大家吃著飯，說上了，有說割四百多捆的，有說割不到五百的，王一有說他正好割八百捆，王一有說自己割的多，還要報工，叫我給記上。我一聽他割的數有問題，我說，咱們分的草片，不急於報工。自己割的草片，誰割的草，都丟不了。咱們三天一計數。王一有說，我就喜歡一天一利索。我說利索啥，咱來的時候，隊長不說了，最後隊長還來檢查呢，檢查完才驗收呢。
“釣魚去釣魚去。釣大鯰魚去。”小蚊子喊道。老範，範景陽說，領導你發話，我監督，咱拿鐵鍬去弄點蚯蚓，釣魚大家都得去，家裏就留做飯的大師傅，老田大叔。誰要不去，等著釣了魚。做了不讓他吃。我說可以。老範喊著，問大家同不同意。大家都喊同意。老範說，咱晚上吃完飯了，拿點魚食，圍繞著島子，走河邊，再往北繞，走大江邊，去下幾十把撅的鉤，就當旅遊了。
“我就不去，瞎蒙叮蚊子咬的。”
“草，你這個人，不知道好歹了，咱領導小，有文化有知識，不雞吧願耍你，我給張羅張羅，釣點魚，就是為大家弄點菜吃。隊裏那土豆子，大家還不愛吃。你窮人富身子，想當小姐，丫鬟的命。”老範一說，大家哈哈大笑。
“走，缺了他，咱還不做蛋糕了。”老範一喊，我催著，十個人去了八個。大家去了，先在島子上找到一個曾經做馬廄地地方，挖到了蚯蚓，大家拿著蚯蚓，圍著河邊江邊轉圈，盡管有蚊子咬，大家拿著草和樹條子，緊的打，但大家還是又說又笑，走著，下了幾十把魚鉤。
第二天了，早上了，天還沒亮呢，範大哥就起來了，起來，準備溜鉤起魚去。他起來就喊小蚊子，他叫小蚊子喊周三子，小柱子。說去四個人拿著一個洗臉盆一個水筲去就行了，不喊領導了，領導歲數太小了，才十七八。小柱子偷著上我的窩棚告訴我。我說那我得去。集體活動我得去。我不去，一旦出了事，我的責任就大了。你去告訴範大哥，叫他略等我一兩分鍾。我一說，小柱子趕快跑去告訴範大哥了。範大哥說，“草，你這個小子，告訴你不用叫領導，你片去告訴領導。”
“哎，哎哎哎，我來了，什麽領導領導的，我不是領導，但集體活動我得參加。我也願意參加。”大家說著，笑著就去了。去了，大家先來到河邊，小蚊子起第一把鉤，看看沒有，魚鉤上也沒有魚食了，削的蚯蚓沒了。範大哥看看鉤，說這鉤削魚食，有毛病，魚食，叫魚給逗走了，魚沒掛住。
“那咱再起第二個。”小蚊子說著，跑到前麵搶著起鉤，一看還是沒有。大家挺失望的。範大哥說 這是誰下的魚食，犯一個毛病。我來看第三個鉤。“啊，有一個，老蔫，一個大鯰魚。”
“哎呀，這麽大呀，得有一二斤啊。”小柱子喊道。
“鞥，這麽說吧，要配上五斤茄子，都夠咱們幾個吃的了。”範大哥一說，給大家逗樂了。鉤我們一個一個的起，得起一個多小時。起了拌水桶。我們拿迴來了，倒在洗臉盆子裏，一洗臉盆子還沒裝下，大家收拾收拾，大師傅給燉了，開飯了，大家吃這大碴子幹飯，就著魚，吃得很香。我看到大家吃，沒人讓王一有吃。我心裏很不是滋味。我說，一有，也吃魚吧。
“不吃不吃。”王一有喊著不吃。我說，大家都吃。吃吧。你老範大哥都叫你吃呢。“不吃不吃，我說不吃，就不吃。”
早上飯吃完了，太陽出來了，大家趕快磨刀，大家磨著刀，我喊著，走啊，走啊，今天上午割完草，爭取洗個澡啊。
家軍哥，那太好了。昨個一天忙的，洗澡都沒顧上。
天晚了，來雨了，我們坐船後來的五個，昨天晚上來到島上沒搭上窩棚的，都割幾捆草蓋著睡了。天亮了，有的還在草堆裏鑽著呢，有的從草堆裏出來了。我從草堆裏出來，扔掉頭上頂著一捆草，噗啦噗啦頭上，臉上和身上的草葉子，草沫子，晃晃身子，拽拽被大雨澆透貼在身上的衣襟，神伸懶腰，喊道：天亮了，天亮了，弟兄們起來吧。
“起來起來，起來，啊啊啊。”小柱子從草堆裏喊著，打著阿沁爬起來。他爬起來，也抖落抖落身上的草，看到我笑著說，家軍哥，怎麽，你這是第一次上這江心島，這天老爺就給你個見麵禮。”
“呀，這是誰吵吵呢，看起來天老爺，昨晚上下大雨，還沒澆老實你們。”周三子喊著就起來了。起來看到我了，說，呀，家軍哥當領導的都起來了。
“起來了，三子，咱的窩棚還沒搭起來呢，咱還得怎麽想法子搭呀。咱不搭上，到今天中午休息，晚上睡覺，咱還沒有窩棚啊。”
“搭，他媽的，昨天晚上咱們要是能早到一個，一個半點，咱的窩棚就能搭上，那老天爺下大雨，就澆不到咱們了。這家夥了，咱來晚了，這剛一蹬島子，它就給咱們一個下馬威。硬給咱們這五個後到的爺們弄成了落湯雞。”
“落湯雞，人家先來那幾個小子，就沒叫大雨澆著，人家都是尖媽養活的。”
“誒，誒誒誒，柱子，咱不說這個，事情都過去了，就不說了。誰先來不是來呢，來，咱先脫了身上叫大雨澆濕了的衣裳，脫了晾晾，咱就當洗一次衣裳了，這老太爺給咱們洗衣裳了，不要服務費，咱還得感謝他呢。一會，太陽一出來，這島子上還有風，風一吹，咱這衣裳，就幹了。”
“哎，家軍哥，你看那邊來人了？”
“來人了，哪呢？”
“那兒，那邊，南邊那邊小河邊樹林子裏，你看，那不在柳樹林子裏往這走的嗎？”
“啊，柱子，是往這走的，這麽的，看著還左右搖擺，是個瘸子怎麽的？”我說著就往那邊看。距離的遠呀，從草地裏，樹林子縫裏看去，一時沒看清楚，隻看到來的人左一下右一下往這來，一兩分鍾過去，我才看明白了，是田大爺，去上南邊河裏拎水去了。我看到了，我趕快跑過去了，這柱子也跟著跑過去了。“呀，田大爺，拎水去了？我來幫你抬。”
“你幫抬，家軍哥，我也幫抬，田大爺給我，我和家軍給來抬。”
“抬，給你們倆吧。家軍，我給你說呀，你是帶隊的領導，今早上的飯怎麽做呀？”
“怎麽做，我不說過了嗎，咱上島子上了，飯，就正常做唄。”
“正常做，我也是這樣想的，我給你說呀，我早就起來了。我起來可能三點鍾都沒有。我起來就考慮著這飯咋做呢？這是剛上島子，咱到這可是啥沒有啊，你看吧，這灶坑，鍋台得現搭。這上島子，這燒的柴火還沒有，也得現撿，這吃的水還得現整。這還不包括咱吃的糧食怎麽搞，菜怎麽放。這些活都得幹，幹，我還不能找別人，我找別人，別人也不能幫我幹。這咱昨天上了這島子，又趕上下大雨。這一下雨，這幹的燒火柴，都不好找。不好找，我也找來三抱了。三抱是三抱，可這濕的柴火，做飯也難做。做也慢呀。”
“啊，咱這是剛到，剛到活就得多，困難也多，這也正常。”
“正常是那樣，今早上的飯，就得晚點了，你得給大家說一下。也不到時候，又有人不滿意了。”
“好，一會的，現在有起來的，還有睡覺的呢，等著過一會，大家都起來了，我給大家說一下。抬的水搞這了，大爺。”
“搞這，你們搞這，我馬上就刷鍋，做飯。做飯就是這柴火太濕了。要不燜大碴子幹飯好做。”
“好，田大爺，你做你的飯，我看看，我們是搭窩棚，還是割草？我們也得幹了。”
“家軍哥，咱去南麵河邊割柳條子吧，搭窩棚的架子行，咱割草，現在還不行。要割草，昨晚上剛下過雨，現在，露水太大。咱用這有露水的，搭窩棚不行，那樣，搭起來的窩棚到處都是濕的。”
“那好，咱幹啥都是幹。走。”我和柱子說著來到了南和邊。河邊，是很大的柳樹林子。柳樹條子，粗的柳木，大的像椽子那麽粗的應有盡有。我和柱子割著柳條子呢，周三子，誌明，也來了。
“哎，家軍哥，你割柳條子都割什麽樣的啊\/”
“割什麽樣的？我就挑選這直流的，這是青皮柳吧，綠色的，割呢。”
“家軍哥，我給你說呀，搭窩棚得選兩種柳條子，你不能光選青皮柳，你還得選一部分這樣灰不塗的柳條子，這樣的搭窩棚維彎好用，不願折。”
“不願折。啊，還有這好處。好啊。”
割柳條子，一會，我們就割了夠了，我們抱著往迴拖，一連拖了三趟，才拖迴來。
太陽出來了，照在島子的樹木上，照在島子帶有露珠的青草上，清風拂來，綠草蕩漾起波浪，閃閃發光，仿佛成了綠色的海洋。
“魚來了，魚來了。”小蚊子和範景陽，用棍子抬著幾個大鯰魚跑迴來了。
“呀，這兩個小子，怎麽從那邊跑迴來了？家軍哥，咱走去看看去，這窩棚一會咱再搭。”
“好，我以為他們在小窩棚裏睡懶覺呢。景陽大哥，小蚊子，這是上哪整的魚啊？”
“上哪整的魚，來吧，家軍哥，你看看吧，咱今天早上有魚吃了。”
“擱那整的魚，嘿嘿，領導，我和小蚊子，兩點來鍾就出去了，我們出去，圍繞這個島子轉了大半圈，這南邊河邊的陡楞子上，這東邊和北邊的大江邊上，有的是下撅的溝釣鯰魚的，這裏魚有的是啊。我們倆出去沒拿鉤，遇到幾個早上在這一圈溜鉤的。我們看到人家溜到魚了，就想給人家要，可惜都不認識人家，怕人家不給，再卷了麵子，最後，我們倆溜到那東邊，遇到正泰屯子那個放牛的老哥了，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叫我和小蚊子給尅住了，硬慫來這幾個魚。”
“就是的，我範大哥說，你別那樣，我們這個島子上的草，每年你放的牛，沒少吃，我都不給你計較，你給我兩個魚吃。還不應當的啊？”
“那範大哥，你這麽說，那正泰放牛的就給你這魚了。”
“那可不。”範大哥說著，比劃著，說的大家都笑了。
“那個老牛官，心思我範大哥是隊裏官呢。”
“哎呀，光吹牛了，飯好沒好呢？”王一有從他的窩棚裏喊上了。
“快了。”田大爺迴答道。
“快了，再不做好飯，天都黑了，不用去割草了。”
“不用去割草了，我剛才還給領導說了呢，我這一早上，天還不亮呢，就起來了，我怕做飯晚了，這是上島子頭一天做飯，柴火和水都沒有，一早晨，我自己去那柳樹林子撿的柴火，我撿兩趟柴火，又去河裏拎一趟水。做飯用鍋，本來我想搭鍋台，這鍋台還沒敢搭，我這先用三個塔頭墊著支起來，湊合著做飯呢。”
“哎呀，田大爺，你不用說了，人家王一有，也沒說啥。你的辛苦大家都看到了。萬事開頭難，你今個早上做飯太不容易了。快起吧，一有大哥，你起來就吃飯了。咱們今個第一天割草，咱不要求下草場子那麽早。”
“誒，領導，這鯰魚你得叫做飯的大師傅燉上啊。這我們一早上好不容易整來的，這三伏天，天太熱，這要放到中午這魚就壞了，我們就白整了。”
“燉上？咱就這麽一個鍋，這田大爺，燜的大碴子幹飯，從鍋裏還得盛出來，這魚要燉上，這吃飯就更晚了，大家不著急去幹活，去割草嗎？”
“割草，領導，這草場子就在這半拉，割草又是按著定額掙工分，你是管質量的，管記賬的，誰願割草早走就早走唄。這魚大師傅老田大叔燉上，啥時候燉好了，就喊一嗓子，誰願迴來吃一口，就吃唄。不願吃，怕迴來吃飯耽擱事，誰想多割草，多掙工分，那他就割唄。”
“對，家軍，老範，說著對。這樣我做飯，容空，誰去割草也不耽擱事。”
“好，大家說的對。哎，那下麵啊，我就安排今個的工作了，大家都聽著點啊，今天割草就開始了，昨天晚上下大雨了，一會咱們就可以出工割草了。今天大師傅做飯，鍋台還沒搭，做飯的條件都不具備。做飯的柴火是現去撿的，做飯的水也是先整的。因此，咱們早上吃飯時間不做具體的要求。剛才，大師傅說了，飯是做好了，大家誰願吃就吃，吃完你願割草就割草去。誰要不願吃飯，說自己要先去割草也可以。另外，咱們住搭的窩棚，還有沒搭的，你自己想什麽時間搭，你也要安排好。”
“哎，領導，窩棚，他，誰不願搭也行。他願在外麵敞著睡也可以。”
“啊，那就天做帳篷地做床了。哪是誰說的了，天做做帳篷地做床，大風唿嘯我乘涼。”我一說大家哈哈大笑。
天熱起來了，大家割草我給分了片，大家都割起來了。草場子好啊，很少有底柴啊，草也好了，多半都是小葉章啊。大家心裏目標都明確呀，割三拃個，二百捆，隊裏給一個勞動日，也就是十工分。因此大家都能奮力的割呀，都想一天奔著二十份，或者更多一點。
第一天割完了，晚上了，大家吃著飯，說上了，有說割四百多捆的，有說割不到五百的，王一有說他正好割八百捆，王一有說自己割的多，還要報工，叫我給記上。我一聽他割的數有問題，我說，咱們分的草片，不急於報工。自己割的草片，誰割的草，都丟不了。咱們三天一計數。王一有說，我就喜歡一天一利索。我說利索啥，咱來的時候，隊長不說了，最後隊長還來檢查呢，檢查完才驗收呢。
“釣魚去釣魚去。釣大鯰魚去。”小蚊子喊道。老範，範景陽說，領導你發話，我監督，咱拿鐵鍬去弄點蚯蚓，釣魚大家都得去，家裏就留做飯的大師傅，老田大叔。誰要不去，等著釣了魚。做了不讓他吃。我說可以。老範喊著，問大家同不同意。大家都喊同意。老範說，咱晚上吃完飯了，拿點魚食，圍繞著島子，走河邊，再往北繞，走大江邊，去下幾十把撅的鉤，就當旅遊了。
“我就不去，瞎蒙叮蚊子咬的。”
“草，你這個人，不知道好歹了，咱領導小，有文化有知識，不雞吧願耍你，我給張羅張羅，釣點魚，就是為大家弄點菜吃。隊裏那土豆子，大家還不愛吃。你窮人富身子，想當小姐，丫鬟的命。”老範一說，大家哈哈大笑。
“走，缺了他，咱還不做蛋糕了。”老範一喊，我催著，十個人去了八個。大家去了，先在島子上找到一個曾經做馬廄地地方，挖到了蚯蚓，大家拿著蚯蚓，圍著河邊江邊轉圈，盡管有蚊子咬，大家拿著草和樹條子，緊的打，但大家還是又說又笑，走著，下了幾十把魚鉤。
第二天了，早上了，天還沒亮呢，範大哥就起來了，起來，準備溜鉤起魚去。他起來就喊小蚊子，他叫小蚊子喊周三子，小柱子。說去四個人拿著一個洗臉盆一個水筲去就行了，不喊領導了，領導歲數太小了，才十七八。小柱子偷著上我的窩棚告訴我。我說那我得去。集體活動我得去。我不去，一旦出了事，我的責任就大了。你去告訴範大哥，叫他略等我一兩分鍾。我一說，小柱子趕快跑去告訴範大哥了。範大哥說，“草，你這個小子，告訴你不用叫領導，你片去告訴領導。”
“哎，哎哎哎，我來了，什麽領導領導的，我不是領導，但集體活動我得參加。我也願意參加。”大家說著，笑著就去了。去了，大家先來到河邊，小蚊子起第一把鉤，看看沒有，魚鉤上也沒有魚食了，削的蚯蚓沒了。範大哥看看鉤，說這鉤削魚食，有毛病，魚食，叫魚給逗走了，魚沒掛住。
“那咱再起第二個。”小蚊子說著，跑到前麵搶著起鉤，一看還是沒有。大家挺失望的。範大哥說 這是誰下的魚食，犯一個毛病。我來看第三個鉤。“啊，有一個，老蔫，一個大鯰魚。”
“哎呀，這麽大呀，得有一二斤啊。”小柱子喊道。
“鞥，這麽說吧，要配上五斤茄子，都夠咱們幾個吃的了。”範大哥一說，給大家逗樂了。鉤我們一個一個的起，得起一個多小時。起了拌水桶。我們拿迴來了，倒在洗臉盆子裏，一洗臉盆子還沒裝下，大家收拾收拾，大師傅給燉了，開飯了，大家吃這大碴子幹飯，就著魚，吃得很香。我看到大家吃，沒人讓王一有吃。我心裏很不是滋味。我說，一有，也吃魚吧。
“不吃不吃。”王一有喊著不吃。我說，大家都吃。吃吧。你老範大哥都叫你吃呢。“不吃不吃，我說不吃，就不吃。”
早上飯吃完了，太陽出來了，大家趕快磨刀，大家磨著刀，我喊著，走啊，走啊，今天上午割完草，爭取洗個澡啊。
家軍哥，那太好了。昨個一天忙的，洗澡都沒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