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霸,什麽時候都有村霸。村霸,往往都有合法的外衣,書記,村長,黨員等等。可他們一天做的事兒,那和他的外衣就不同了,橫行鄉裏,欺上瞞下,賭博嫖娼,坑拐拐騙。本章給朋友們講的是上個世紀六十年代 故事。


    俺家五八年苦難的日子熬過去了,五九年來到了。五九年大年過年的時候,生產隊裏給了俺家,俺大爺家,一家二十斤白麵,白麵是大年三十下午給的。大年初一起五更,俺家,俺大爺家,都用那白麵包了一頓餃子,包餃子的時候,俺們可高興了,俺們在河南要大半年飯了,俺們來到黑龍江幾個月了,還是第一次見到白麵呢。過年有白麵了,俺們都有一年沒吃餃子了。這一頓餃子,來的太不易了。隊長給俺白麵,還是俺住的東家王大爺給隊長說些好話才給的呢。


    俺們初一,起五更吃了,吃完又吐又拉,天昏地轉,差一點沒把全家都吃死,多虧劉大夫搶救的及時,還是活過來了。


    活過來了。生產隊裏隊長叫人半夜敲窗戶,晚上偷分糧食的法子又變了,它們還再偷分,這迴俺家再也堵不著了。堵不著,俺爹說堵不到就不堵吧,得罪不起他。咱再沒吃的,也不給他要了。


    俺娘說不要就不要吧,你給他要糧食,他也不好好給,你要是給他要緊了,弄不好,還得罪他,那他說不定又啥時候又急眼了,再使壞,在再給咱們糧食裏摻點毒藥,那就更完了。


    俺家沒吃的了,這正月還沒出去呢。隊裏不給,俺也不要了。沒吃的俺爹是真犯愁啊。犯愁也沒有用啊,


    老鄉還是夠意思的,一天晚上趙大爺來了,俺爹給趙大爺說了,俺爹說,大哥,俺家又沒吃的了,俺家裏還有冬天打冰釧,打蛤蟆泥鰍賣的錢,還有十塊錢,你在這個屯子裏認識的人多,你看看,能不能給俺買點糧食。趙大爺聽了,嗨的一聲,說,這窮人的日子,咋就這麽難過呀,這窮人的窮根,怎麽就薅不斷了?俺娘說,趙大哥,你就先別說這窮根能不能斷了,你現在,你就給俺想個法子,就幫幫俺吧,先用這十塊錢,糴點糧食再說。你給糴糧食了,俺家有吃的了,俺家你二兄弟能到隊裏幹活呀,幹活兒,不就能掙今年的糧食了嗎?另外,你再看哪有出外修工的嗎?出外修工,不用個人拿吃糧,要是有,我就叫俺家他去,這樣,能省出一個人的吃糧來。這窮日子就得慢慢熬唄,要是能等著熬到春天草芽子長出來了,那野菜也就出來了,榆樹葉子和榆樹錢也出來了,那我叫俺這孩子挖野菜,擼些榆樹葉子摻著苞米麵也就餓不死了。


    俺爹俺娘把沒糧吃事給趙大爺說了,趙大爺說糧食好買,這當地戶的糧食,家家都吃不了,你要搞錢買,那他都高興死了。我明天就給你找人問去,等著問好了,我就做主給你買來。這要看你家想買啥糧食了。你想不推磨,買成品糧食就貴,你要買皮糧,就便宜。


    “哎呀,趙大哥,你真能開玩笑,俺家都窮成啥樣了,家裏啥都沒有了,還想吃成品糧食呢?給你說吧,俺家買糧食,那是越賎越便宜越好。賤了,能買的多就好。”


    俺娘一說,趙大爺說,那兒,我就明白了,小麥你家指定不能賣了,小麥一斤一毛四。小豆你家也不能賣了,小豆一毛。那你就買穀子,苞米吧,穀子和苞米一斤都是八分。


    “對,對對對,就買這兩樣。是吧,他爹?咱就買這兩樣吧?”俺娘說道。


    “對,對啥對?咱不能買兩樣。你一共就十塊錢,你買兩樣幹啥?你要買兩樣,一樣也就能買五六十斤,那樣不好整。是吧,趙大哥?”


    “對對,買一樣好,最好是苞米,苞米,用磨推,還好推。苞米推很了,出糠還出的少。這樣舍損的也少。”


    “那你倆,有經驗,那咱就都買苞米。”


    俺爹和趙大爺說好了,趙大爺走是時候給俺爹說,我明天就想法子找人給你買,買好買,買好了,我讓他白天就找著稱,給稱好。等著晚上我來,看著是叫他給送,還是咱叫人背來。背的時候還得小心呢,不能叫大隊那幾個當官的王八蛋知道了,要是叫他們知道了,就又該說你投機倒把,走資本主義了。


    “哎呀,趙大哥你放心吧,這事兒能叫他們知道嗎?要不行,咱買誰家的了,叫他把咱買的糧食背著送到前院劉振斌家磨房裏,俺去劉振斌家磨道裏,再背迴來就行了吧。”俺爹說道。


    糧食俺家買了。第二天,趙大爺找山東老鄉王長法大爺給買的。買的苞米,十塊錢,買了一百二十五斤,買完,趙大爺叫王大爺領著那家,背著送到了俺前院劉振斌家磨房裏,也就是俺大爺住的那屋。


    糧食買成功了,這真是皆大歡喜。晚上趙大爺來了,俺爹把俺家那十塊錢給了趙大爺,叫趙大爺給人家捎去了。糧食買了,俺家正好沒糧食吃了,晚上,俺娘又領著大哥二哥推磨去了。推磨,因為是晚上,也不能推太多了呀,為了解決吃的,別斷頓,俺娘領著大哥二哥就推了有二十多斤。二十多斤也很好啊,家裏又有吃的了。


    家裏有吃的了,爹出去到生產隊幹活也放心了。春天,隊裏的活,大多數社員就是刨糞和跟車裝糞,裝好糞往地裏送糞。送糞,刨糞,都是卯子工。一天八分,分,是工分。八工分,俺爹也是一天也不舍得閑著。


    俺爹送糞。趙大爺在一隊也是跟車送糞。俺爹送糞一天掙八分,趙大爺也是掙八分。八分和八分不同。趙大爺天天晚上吃完飯來俺家和俺爹嘮嗑。每次嘮嗑時都說今天又掙八分。趙大爺說是想顯示現示。俺娘不懂呀,就說,趙大哥,這麽說,你和俺家你二兄弟掙的一樣啊。等著到了秋天,分紅,一天掙的錢也是一樣多呀?


    “是一樣多了?那可不是?差遠了?”趙大爺笑著說道。


    “怎麽差遠了?不都是幹一天活掙八分嗎?”俺娘問道。俺娘這一問,趙大爺就有話題了,趙大爺說上了。趙大爺說,那可不一樣,趙大爺說,我掙的這八分,到了年底分紅的時候,能掙九毛六,再好一好,就能掙一元。就你們掙的那八分,好了能掙八毛錢,再弄不好,八毛錢都掙不上。


    “掙不上,那咋迴事呀?”俺娘聽了趕快問道。


    趙大爺說,咋迴事兒?那我說你不信,你就問你家我二兄弟?趙大爺叫俺娘問俺爹,俺爹說 ,咋迴事?勞動日資不一樣唄。


    “勞動日資?啥是勞動日資呀?”俺娘說道。


    啥勞動日資,弟妹,就是十個工分,算一個勞動日,就說這冬天幹活,刨大壕,刨糞送糞吧,幹一天活,可時間也是短點,隊裏給八分。等著到了春天夏天,種地,鏟地,趕犁杖趟地的時候,隊裏就給多了,給十三分,等著秋天幹活,割莊稼,活累,隊裏都給二十來分,二十多分。這樣,幹的活掙的工分,一個人一個人幹活,掙的一年工分,都是幾千分,最後到分紅的時候,把這麽多工分,都按著十分是一個工,你有四千個工分,你就是四百個工,你要掙三千八,你就是三百八十個工。你有多少個工,隊裏都給你算成錢。最後,隊裏給你分的口糧,秋天分的菜,分的柴火再都算成錢,這些你用的糧食和柴火折成的錢,都得從你掙的工分算成的錢裏扣出,最後才是你分紅分到的錢呢。


    “哦,是這樣的,生產隊,俺在山東剛成立完互助組就從水庫搬出來了,還沒參加過嘞。這麽說,咱就得多幹活了。


    時光不停的運轉,俺爹幹活一天也不舍得歇著。轉眼間,到了1959年4月末了。富民從向陽川公社分出來了。富民成立公社了。這迴富民就不歸向陽川管了,富民成立公社,為了蓋公社房子,供銷社房子,建立學校,公社成立了大磚廠。


    磚廠設在沙崗。磚廠要生產磚呀,生產需要很多人呀,人員都是從各大隊抽的,磚廠需要力工,更需要懂點製磚技術的人。俺爹是瓦匠,趙大爺也懂得生產磚的程序。公社從大隊抽人,一個小隊抽三人,趙大爺,俺爹都被抽去了。


    俺爹抽磚廠去了、工人在磚廠幹活,都是住宿。吃的一天三頓飯,都是公家負責。不用從家帶糧食。俺爹上磚廠幹活了,這下俺家可能省點糧食了,這可給俺娘高興壞了。


    俺爹省糧食了,是省了一點。可俺家還是不行啊,俺家到富樓沒分到糧食啊。那個時代,正常年頭,國家規定一口人是五百斤呀。就是一年一口人分五百斤,那有的人家還不夠吃呢。就我們來的這一年,有天災,生產隊裏糧食減產,我們富樓大隊,國家還讓一隊分380斤,二隊分400斤,就我們在的三隊分的最少,那國家還讓分360斤呢。況且,每個生產隊裏還都明著暗著分;明著分國家規定的,暗地裏又偷著分一些。


    可是俺家呢,正常一口人360斤沒給,偷著分又不帶俺們。我們的吃的,按照6口人應該給2160斤,可隊裏沒給。吃的都是靠著一次一次的找隊裏。今天要給點,明天要再給點,領導不高興了,就不給了。


    現在俺爹走了,家裏沒吃的了。俺娘看到東家在房子大山檁子頭上,掛的幹蘿卜英子都要來了,泡泡摻著點苞米麵。擱簾子上蒸著吃了。俺娘蒸著蘿卜纓子,一邊做著還一邊對俺說呢,等著吧,等著吧,你爹在沙崗窯地,幹活燒磚呢,燒磚,好給咱們掙工分啊。咱要是叫他迴來,還耽擱工,少掙工分啊。


    俺娘不舍得讓俺爹耽擱工。俺家有半個多月沒吃的,就吃蘿卜纓子,吃澱粉,澱粉就是苞米芯子,用磨拉碎了;俺們還吃穀癟子。吃這可揦嗓子了。俺們吃了這些,大便都便出來。每次大便時,屁股都疼的俺們嗷嗷叫啊,疼的俺們眼淚都出來了。


    沒辦法呀,東家王大爺知道了,對俺娘說,這不行啊,你們這樣吃,能把人吃死的。我馬兄弟不在家,你可以找你家大哥,叫你家大哥領著你家老大一起去找隊長。去要去呀,你們去要,隊裏不給,你們可以找大隊去要呀。


    王大爺說了。老趙二嬸也來串門了,她也看到俺家吃那澱粉了,也說得找隊裏去。大家都說應該去找,俺娘就叫俺大哥去找俺大爺。俺娘叫俺大哥去,還告訴俺大哥,去找隊長,去找大隊的領導,到哪嘴甜點,給人家叫大爺,叫叔,詳細情況給他們說說。


    俺大哥去了,俺大哥先去找到俺大爺,俺大爺說,他家也早就沒吃的,也是偷著買了一點糧食維持著呢。俺大哥和俺大爺一說,倆人很快就說好了。說好了,就先到了小隊,找到了隊長劉富有。劉富有不給,說隊裏沒有糧了。他說,你要是要,隊裏就隻有那長了黃梅病的白麵了。你要不要,那你就去找大隊,大隊書記,大隊長,大隊裏有糧食,他也應當給你們,再說了,大隊還欠咱們隊的糧食呢。


    俺大爺領著俺大哥,俺大爺給劉富有說了很多好話,大哥叫了多少遍;俺大哥給劉富有也緊的叫大爺,也都不頂事兒。劉富有盡管你怎麽叫,怎麽說好話,就是不管用。沒辦法,俺大爺和俺大哥就隻好找大隊了。俺大爺和俺大哥來到了大隊,正好,大隊領高都在,俺大爺一進屋看領導都在,就趕快叫大哥,大兄弟,說來求你們來了,我和我弟弟家都沒吃的了。俺來求你們了,給俺們安排點吧,給俺們少安排點也行,過些日子,野菜出來了,俺們再多吃點野菜。那個時候,俺就不來麻煩你們了。


    “你吃不吃野菜,和我們有雞吧毛關係。我們又沒有去山東請你們來。”大隊書記薑春濤說著就往外走。薑春濤是書記,他要走,他往外走,大隊會計楊德山就說了,好好的,想打幾把撲克,硬是給攪黃了。沒看到這樣的,來到這兒,啥都要。我們該你的呀?


    大隊書記說,大隊會計說,俺大爺俺大哥就裝著沒聽到。俺大哥看大隊長還沒走,就趕緊叫他大爺,俺大爺也叫他大哥。這不叫還好點,這一叫,大隊長立刻走人。俺大哥一看他要走,就趕緊在門口擠住門,擠住門,叫到大爺別走,你可別走,好賴給俺們安排一點糧食吧。誰知道,這田大隊長,氣急敗壞,充楞子,給俺大哥一個冷不防,給俺大哥摁倒就打,拳打腳踢,給我大哥打的鼻子和嘴都出血了,臉也給踢破了。打著他還喊著,我叫你成天要這,我叫你成天要那兒,


    田大隊長,正在打俺大哥。俺大爺來拉,他給俺大爺推個仰八叉。在他還打著俺大哥呢,外麵來人了,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大家往上拽老田。老田他一看是民兵連長,這田大隊長,立刻改口,喊道,我叫你罵我,我叫你罵我。他打完俺大哥就跑了。


    大哥去要糧食,糧食沒要來,還挨了一頓揍。大哥沒辦法,被打的還站不起來了。這事兒,還是民兵連長看著不是那麽迴事兒,喊兩個人給俺大哥扶起來,叫倆人給架著送迴來了。


    大哥挨揍了,這事在富樓屯子迅速傳開了。事情也湊巧,中午,趙大爺,在沙崗窯地迴來了,一進屯子,就聽說了,他迴來,是拿工具來了,他還給俺爹求瓦匠工具,趙大爺聽說了,緊忙趕到俺家,看俺大哥,並問清情況。趙大爺連著就跑迴沙崗。到了沙崗,趙大爺就把俺大哥挨揍的事告訴了俺爹。俺爹聽到了俺大哥挨揍的事,火冒三丈。俺爹和趙大爺說,走,咱迴去,趙大爺又從窯地給俺喊了幾個老鄉,一下子來了十三人。


    俺爹迴來了,到家了。俺爹先向俺大爺,俺大哥問清了情況。俺大爺說,咱一句都沒罵他,就是給他們說好話,要糧食,他就是要揍咱們。老鄉們都氣得喊,說,去田家,給田家平他。俺爹說,他打咱們行,咱們打他不行,他有合法的外衣,是黨員,是大隊長。咱要打他,他給上麵掛一個電話,公安局就來了,就該把咱們綁走了,咱不能吃這個虧。


    “那咱們咋辦?老鄉,那咱小子,就這麽白白挨打了,你還是共產黨員,你還當過八路軍?咱又是移民?”來的老鄉嗷嗷的喊。


    “好辦,白打不可能。卸門板,大家給我用門板,給我抬著孩子,給他家送去,送他家炕頭上,叫孩子躺在他家罵去。”


    “對,咱也不找公家,咱要找公社,公社就是來人了,那老田還得編瞎話。到時候,公社的人還的向著他。”富山的老鄉說道。


    對,咱抬,抬去。這田四,跟他嫂子告破鞋,他哥是齁吧。他把他哥氣死了,他把他嫂子霸占了。大家說著,就用門板抬去了。大家給俺大哥抬去了 ,老田跑了,大隊書記薑春濤也跑了。


    大哥的工作就是開罵了,田家的人,七八口人,一開始還喊呢。大哥罵了一下午,俺們來的老鄉,就坐在他家。這一個那一個。晚上,他家的人也不迴來了。


    大哥罵了三天,老田開始托人了,服軟了。富樓屯賣呆的,看熱鬧的人,很多,都很解恨,都說,服軟可不行。這大隊的大隊長,是隊長嗎?就是惡霸。必須讓他跪著道歉,認罪。


    第三天,老田按照大家的要求,跪著,給俺們磕頭了,道歉認罪了。並且大隊還拿出一麻袋苞米給俺家了。


    ’那大家,也沒饒恕他,讓他抬在前麵的門板,喊著,給爹送迴家,我們的人在後麵抬著,給送到了家。


    薑春濤,田四,楊德山,在1964年,‘四清’運動中,都被挖出來,都被定罪貪汙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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