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來富樓一個多月了,就吃糧生產隊給了一點,其餘的啥也沒有。眼瞅著要過年了,炕上還是土炕,光禿禿的,沒有炕席,沒有炕沿。鍋台上就一個破鍋,現在,有一個鍋蓋了,還是俺家自己上生產隊整的秫秸稍子穿的。鍋蓋穿的十分難看,包布流星的,但俺爹還說,行啊,能對付著把飯湊和著做能熟就行吧。


    湊活著,說是湊活著,實際上,過日子,幹啥沒啥,那還是很不好受的,不好湊合的。上迴,東家王大爺,還有老鄉趙大爺,幫著俺們,俺爹俺大爺去找隊裏,他們跟著,找了生產隊長一次,答應給一個缸,其實給了個破甕。大家抬迴來給俺大爺家用了。


    這一段俺爹出工了,去新立屯修水利去了,沒空找啊。


    昨天,趙大爺修工迴來了,又來串門了,東家王大爺聽到俺趙大爺在俺屋說話,也過來說話。大家湊在一起,就說起過年來,說這家準備啥了,那家殺雞殺鴨子了。說說就又說起俺移民的事來。王大爺給俺爹說,還得找大隊,要趁著這幾天都閑著,不去修大壕了,還有空。趙大爺說找那還得找,抓緊找。趁著這沒過年,過年,需要家夥事,要是等著過去年了,時間長了,那俺家再去找大隊,小隊的,那他們就更賴賬了。


    俺爹說找就找。去時我喊著俺大哥,明天就去找,兩位大哥,你倆都來,還得幫幫俺。


    趙大爺說,幫你,那就應該幫你,俺要不幫你,俺還來認老鄉幹啥。


    王大爺說,幫你,你住我家,我不幫你幫誰,我都看到你家這個樣子了,揍飯幹啥,要啥沒啥。我擱我大姑娘屯子新立也知道移民政策了,人家移民是移民,來了大隊給東西,小隊給吃糧,啥都有,你家移民啥沒有,小隊拖,大隊不管,你們都是一個地方來的,這也太慫人了。國家有政策,讓他們給,他們不給,國家給你們買東西的錢,它們都整那去了。


    大家說好了,第二天大家來俺家聚齊就上大隊了。大隊不遠,大家走出王家的門,往西一走就是十字路口,大隊就在西南角,路口旁。走去還用不了兩分鍾就到了。


    大隊老長的房子,用老百姓的話說,那是一大溜,一大趟房子,那麽大的房子都是空著呢,大隊部,也就是大隊 領導辦公的地方就是一間,而且就在東頭靠大山,靠道。大隊部,領導們辦公的條件還是不錯的,那個年代,家家的窗戶門還在糊窗戶紙呢,這大隊部早就鑲上玻璃了。玻璃是亮玻璃,不是烏玻璃。王大爺聰明,大家來到大隊部窗戶跟前,王大爺先爬玻璃上用手罩著看看,一看,王大爺說道:“嗬,都在呢,當官的。”


    “那咱們來對了,平時,找他們不好找啊。你有事兒,想堵著他都不好堵。”趙大爺說道。


    “別說了,快進屋吧。”王大爺喊道。


    大家說著,就走進了屋,屋好進,開了一個外門,是一個小方塊過道,往西去是大屋,往北是個小屋,這倆屋都是鎖頭看門。往東才是大隊部。進屋了,王大爺打頭,趙大爺第二,趙大爺進了屋就給俺爹開著門,門是往裏開的,讓俺爹俺大爺進。


    大家進屋了,一看,好熱鬧啊?小屋不大,人不少,一間房子,靠著西側開門的北邊是一個大火櫃,火櫃的爐子搞煤塊燒的唿唿的,爐蓋都要燒紅了。


    炕上炕下,都是人呀,炕上有兩夥打撲克的,有坐著打的,有站著看的;給看屋子的老王頭,綽號,王大包,都擠到一邊去了。炕下,在靠著窗戶的辦公桌上也是一夥打撲克的。


    俺爹和三個大爺進來,沒人搭理。俺爹他們進來,也許有人偷著看了,看了,知道俺們是移民,就趕快把眼皮耷拉下去了,也許有的光顧得打撲克了,總之,俺這移民是不招人待見的。


    屋裏進來四個大活人,沒人搭理,是多尷尬呀。尷尬,有事來了,也得說呀?俺爹對屋裏的人掃視了一遍,看看衣著打扮,就已經斷定靠著窗戶幾個打撲克的是大隊領導。俺爹斷定了,看著人家正打牌呢,心想等一會兒,等著他們打完一把,要抓牌的時候,再給他們說。這樣,禮貌。


    王大爺,趙大爺眼睛盯著俺爹呢。王大爺看俺爹不知聲,幹著急,緊的給俺爹遞眼色,在那書記身後用手指頭點著,告訴俺爹他就是當官的。王大爺點手指頭,這邊趙大爺給俺大爺小聲說。但俺爹出於禮貌還是耐心地等著人家打完這一把牌。


    好不容易一把牌打完了。俺爹開始說話了,說道:“哎,耽擱你們玩一把牌,我問一下誰是咱大隊的書記?”俺爹問,沒人迴答。打牌四個人,其中有一個小矮個子的在洗牌,啪啪啪連著洗幾下,喊道:“快抓牌快抓牌。”這個人追著抓牌,王大爺高手指點的那個人,站在那遲疑一下,想抓牌還不想抓牌,但還是慢慢地抓起牌了。他抓了牌,接著挨著他的人也抓起牌來,挨著的人抓牌了,第三個,也就是催著抓牌的這個人也抓起牌來。第三個人抓了牌,到了第四個人,遲疑著,迴頭看看俺爹這幾個人,就不想抓牌。這個人歲數不大,十八九歲的樣子,這個人就是後來我們認識的民兵連長崔大胖子。他不抓牌,剛才喊那個人,就又追上了,大聲喊道:“抓抓抓,抓。你還玩不玩了,你不抓牌。”


    “啊,田叔,我這不是看有移民來找薑書記辦事的嗎?不行,就等著書記給人家移民辦完事,給人家打發走了,咱再玩唄。”崔大胖子說道。


    “就是呢,人家老馬家哥倆來老半天了,你們打撲克,人家看你們打撲克,人家有禮貌,就在那等著。”


    “得得得,老王,別在那兒瞎得得得,瞎摻和,你看那涼快,就上哪去待著去啊。你張口移民閉嘴移民的,移民來找該你雞吧啥事兒,你擱那兒得得沒完了。移民要天你給呀,你要發善心,你就把你家那三間大房子,給他去,他不正好在你家住嗎?”一個人喊道。這個人就是挨著書記打牌的人,看上去,留著分頭,胸前別著兩管鋼筆。


    “哎,老楊,你說誰呢?你是會計,什麽我管閑事啊,什麽我說起來沒完了,什麽我家大房子?你別當上了會計,。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人家老馬找書記,也沒找你,你擱那發什麽毛秧?”王大爺說道。


    “就是啊,人家移民是有政策的,國家給安置這了,一樣的大隊,這南麵,東麵,北邊的幾個屯子都有移民,人家大隊都給安排了,俺們老鄉,老馬哥倆在這兒,咋不給安排呢,國家給的東西,你們給整那去了?人家來找,不正常嗎?我告訴你,我們老鄉,人家老馬是黨員,人家還不想找呢?”趙大爺說道。


    “哎,老馬是黨員呀?”炕上 的一個小夥子問道。


    “啊,是。”俺爹迴答道。


    “真了不起呀?和我們書記一樣。”又一個人喊道。


    “黨員也沒什麽了不起。黨員就得為人民服務,為國家多幹些工作。哎,別說了,王大哥,趙大哥,別誤會啊,薑書記不是在這的嗎?來,書記咱倆談一談呀?其實,我也沒什麽大事,我想要個水缸。”俺爹說道。


    “要個水缸,那這事我不管,你要水缸,你去找會計去。我是書記,別啥事都找我。”


    “你不管,會計,你讓我找會計,那我找會計?那這位是會計呀?”


    “會計,我是會計,你不來我也是會計,我不是給你當會計的,你是移民,你們那移民的事,我們不管,你要水缸,誰給你水缸,我們也不該你水缸 ,誰該你,你就找誰去要去。”會計說道。


    “你不管,薑書記在這呢,薑書記說你是具體管事的。你們不能相互推脫。你說誰該我,我找誰要去,這不是誰該我不該我的事。移民是有政策的,黑龍江富錦集賢縣的,上俺們山東水庫,接俺移民時說了,等著到這了給糧食,說了五六樣糧食,說到這了,給住的安排好了,說到這了給一些生活必須的家夥事,說的再三保證。咱這歸向陽川公社管吧?向陽川公社的馬玉新去了,他挨家做工作,動員讓來。我還幫著做很多工作。我看了,我們到這了,大多數就是這樣落實的,咱南麵的屯子,富士我去看了,落實的很好。富山沙崗我沒去,可我問過了,都落實的很好。唯獨咱這沒落實啊。我呢,來看看領導,你們可能也是忙,就要求給個水缸就行。你看看怎麽樣?不過分吧?”


    哎呀,老馬有水平呀,一看就當過領導。坐在炕上賣呆的說道。


    嗯,應當給。我聽說了。富士屯,正東屯,俺家親戚住的那屯子,來的移民,一個屯子也是兩戶,人家打啥時候都給安排了。打撲克人也不打了,議論上了。


    “大叔,你管這事幹啥?你管人家當官的還不樂意。這也不是咱家的事兒。”王大爺的侄子說道。


    “不是咱家的事,不是咱家的事兒,老馬,這二老馬,不是住在咱家,住我家的西屋嗎?”


    “啊,大爺,他住你家西屋啊?”王大爺的侄子問道。


    “住在西屋,要不住我那西屋,我能管嗎?你們去看去,這二老馬那住的,小土炕,沒炕席,沒炕沿的,鍋台給搭上了,給個破鍋,鍋還有個窟窿眼子,鍋台上除了鍋台啥也沒有啊。這老馬家媳婦,做點飯,用鍋蓋,用水瓢,用鍋鏟子,用飯勺子,啥都用啊。我家要是用著呢,他媳婦就在那等著。可憐不是見的。你這大隊接國家移民了,你就得給人家安排呀,要不你不接收。你都接收了,還不給安排,你打發要飯的也不能這樣打發呀?”王大爺發火了,喊著說道。


    “啊,啊啊,原來是這麽迴事呀?”一個歲數大的說道。


    “安排,安排,你們給安排去。在山東窮的要了大飯了,跑到這來了,隊裏接收你們了,就不錯了,還要上東西了。不願在這你們可以走。我們不攔著你們。走,打撲克去,在這打一會撲克,硬給攪和黃了。”會計說道。


    “哎,哎哎,你是會計呀,我們挺尊重你們呀,你可不要亂說啊。我們不是要飯來了,我們那是修水庫了,國家給我們的村子占用了。這樣才給我們移民來的。我們來是有條件的,這的政府給我們說好的,來這要給我們安排好吃的住的呢。”俺爹說道。


    “不管不管,政府給你安排,你找政府去。有能耐,你找北京去。走,迴家,找個地方打撲克去。”會計嗷嗷喊道。會計喊著摔門走了。


    “走,迴家。”矮個子說著走了。蔣書記不吱聲,看矮個子走,他搶著往前擠著出去走了。


    “鞥,蠻橫不講理。這是什麽大隊,這是什麽領導?”趙大爺氣得憤憤地說道。


    “老馬呀,你看到了,這富樓大隊的領導就是這樣,難怪到了小隊,就不能很好的給你吃的。我也不管了,他們不說,你有能耐找政府去嗎?你看著辦吧。”


    “哦,王大哥,你走吧,你這就夠意思了。我有辦法。趙大哥,你也迴去吧,不用跟著俺們跑了。”


    俺爹和俺大爺出了大隊屋,就匆匆往南走去。俺爹在前麵走,俺大爺在後麵跟著。


    “哎,咱在山東不來就好了,我就知道到這兒,這東北人不行。”俺大爺嘮叨道。


    “哎呀,你說這有啥用。你在山東,你去哪呀?你去哪個村莊哪個村莊也不願要你。這是國家的安排,來吧。我給你說吧,他大隊書記推脫,他大隊會計耍橫,那個矮個子是啥官了,擱那咋咋唿唿的,他沒啥了不起的,他就是上欺下騙。咱和他也不用製氣,咱有事找政府,咱今個先來這富民管理區看看,見見這管理區的領導,行,管理區的,能給咱解決了,那咱就不用去向陽川公社找馬玉新了。這不行明個兒,咱就去向陽川公社唄。


    “哎,咱不用上富錦縣政府了?人家都說大官好見小鬼難纏呢?要不行,咱就上富錦,去找縣裏的領導。”


    “啊,不用不用,咱這點事兒不大,用不著找縣領導。再說了,公社是負責這一個公社工作的,就是咱去找縣領導了,縣裏還是把咱們打發迴來,叫公社來給解決。”


    “哎,你是黨員,懂得國家的事情多。俺也不懂。俺看了,這慫人的事,那都得有。”


    “那叫你說對了。哎別說了,到了。”俺爹和俺大爺說著就來到了富民管理區。


    “哎,敲敲門。”俺爹叫俺大爺敲門。


    “進吧。”管理去屋裏喊道。


    哎,這是管理區嗎?”俺爹拉開門,站在門口問道。


    “啊,是,是是是。請進吧。”屋裏喊道。屋裏是大房間,大辦公室。


    “啊,俺身上有雪,鞋上也有雪,俺進屋,怕給你們這屋整醃臢了?俺問你們誰是領導,領導是姓白吧,白區長是吧?俺就擱這兒門口給他說吧,行吧?”俺爹說著,一看屋裏有幾個辦公桌,有六七個人都在那辦公呢。


    “啊,來吧,老鄉,進屋裏吧,你說的是啥,我還沒聽太明白,你們是關裏山東的吧。進來,有啥事兒,慢慢說行吧?”一個工作人員,說著就來到了門口,扯著俺爹的胳膊說,來,進屋裏來,進來,進來,外麵冷啊,先坐下,暖和暖和,再說有什麽事兒。


    “別暖和了,俺說吧,你們的態度呀,很好。不像俺富樓大隊的那當官的那樣,剛才俺找他們了,俺們還沒說事嘞,就嗷嗷喊上了,俺那東家幫著俺一說,俺是移民,想要個水缸,那就開罵了。”俺爹說道。


    “哦,你們是移民?你們幾個幫我聽點,他說他是移民對吧?說的具體是啥事?”接待這個人聽了,沒聽太明白,問同事。


    “啊,他說他是移民,他家吃水沒 有水缸,他東家和他去找大隊了,大隊的領導,嗷嗷叫,罵人。哎,對吧,老鄉,我給翻譯的。”一個年輕人說著還笑著。態度很溫和。俺爹一聽趕忙說道,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俺大爺說,解釋的不孬解釋的不孬。俺山東人,不行,方言太重了,不適合在這東北,等著以後,不行,就還迴關裏吧。


    “哎,你說這兒幹啥?”俺爹說道,俺爹看俺大爺亂說上了,趕快不讓他說。


    “我 說這幹啥,咱是個農民,咱哪上過這官場啊,咱在咱山東,沒修水庫那時候,咱啥沒有啊,那日子過的,多好啊,現在跑這來,人生地不熟的,過得像要飯似的。要個水缸,不給,還罵罵咧咧的。”大爺說著就抽泣上了。


    “哎呀,老大哥,怎麽的了,是冷了,凍得哭了?”負責接待的問道。


    “不是,白區長,白區長這老哥,說,以前,在關裏沒修水庫的時候,日子過得多好,現在,叫國家給遷移到這黑龍江來了,人生地不熟的,日子過的很糾結,像要飯似的,要個水缸,大隊不給,還罵人。”小夥子給解釋道。


    “是嗎?老哥,他,這個小夥子,給我解釋的對嗎?說是你們以前,在關裏山東日子過的很好,到這不行,上大隊,要個水缸不給,大隊的領導還罵人。”接待人說道。


    “是,就是這個意思。”俺大爺點頭,哼了一聲。


    “啊,不給還罵人,哎,這不行啊,這富樓大隊這老薑是怎麽地了?咱區裏上迴開會,我叫他們匯報移民安置的情況,他說安排完了。這個時候了,眼瞅著就要過年了,還叫這移民來找,啥還沒給安置,他們匯報的不真實啊。不行,小王你給富樓的老薑打個電話,現在叫他來。來了我問他,我看他咋說?”接待人說道。


    “”哎呀,區長,你呀,就親自給他打電話說得了,那老薑是老油條了。”


    “哎,同誌,你們接待的挺好。我給你們說呀,我們哥倆來一趟也不容易,我和我大哥,謝謝你們了,我們想見一下白區長,你們看咋樣?給安排一下吧?”俺爹說道。


    “啊,他就是白區長。”小王說道。


    “啊,你就是白區長啊?”俺大爺激動地站起來,和白區長握手。俺爹也起來握手。


    “我是白區長,老鄉,兩位,老哥,我工作沒給你們安排好啊,對不起你們呀。”


    “哎,白區長你不能這麽說,不是你沒安排好,是下麵糊弄你上級。”


    “哎呀,你們老哥倆還真來了,還真不善”王大爺來了。一進屋就喊上了。


    “呀,老鐵匠,你咋來了?”白區長問道。


    “我咋來了,老區長,這老馬,在我家住呀。隻從來了,到現在家裏啥也沒有啊,住的是土炕,連個破炕席都沒有,沒炕席不說,還沒炕沿。鍋台上就一個破鍋,剩下碗筷炊具,管啥沒有,這眼瞅著要過年了,我心思領著到大隊去找找領導吧,還碰了一鼻子灰。”王大爺說道。


    “那你來是咋迴事?”白區長問趙大爺。


    “啊,老馬是俺老鄉,這迴移民來,我看到別的屯子,富士,沙崗,富士都安排的挺好,我給俺老鄉說了,我讓他去找找大隊。大隊還炸鍋了。我給你說,俺老鄉是黨員,當過八路軍,在山東村裏當過書記。老父親在山東是老村長。人家不顯擺。”


    “是嗎?老馬,是黨員,當過村書記,了不起呀?”白區長說著就握住俺爹的手。


    “我是黨員,我也沒啥,我是在部隊入的黨,黨員就是多為國家幹點事業,多為老百姓服務。”俺爹說道。


    “好,好好好,下午,我就給公社打電話,找馬玉新,不行,我就叫公社來人,我和公社的一起給薑春濤談,還有會計楊德山,我問他,上級給他撥的移民款,都給整哪去了,貪了,叫他倒出來。叫他務必給你解決一個大水缸。這不過分吧?黨員也得吃飯吧?老馬?”


    兩天後,俺家有水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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