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訊,喜訊來了,來信了,山東來信了,俺山東老家來信了。”大哥,二哥喊著,往住的地方跑著。


    大哥,二哥正在一家門口,小心翼翼地敲人家門樓子的大門呢,正準備進人家的院子要飯呢。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喊:“小夥子,小夥子,你們是山東魏灣水庫搬出來的吧,你們是山東曹縣魏灣的嗎?”


    “啊,大哥,他們好像是在喊咱們的?”二哥聽到身後的喊聲,迴頭看著道上的有三個人,有兩個人喊著向大哥二哥擺手,還有一個在一個牆壁上粘貼什麽。


    “哎,是喊俺們嗎?”大哥問道。


    “是,是,來,小孩。”


    “是,走,老二,咱過去問問。看他們喊咱幹啥?你拿好棍子,防著點,別叫他們打了咱倆。”大哥,二哥說著就走了過去。


    “你喊俺們有什麽事兒?”大哥問道。


    “啊,小夥子,小孩,你們是找米要飯的嗎?我給你說,你們不用要飯了。你們山東省曹縣政府來信了,叫你們趕快迴去呢。”


    “啊,是真的嗎?”二哥問道。


    “是真的,你看我們是下來找你們的,是通知你們的。你看我們還粘貼通知呢。”


    “哦。你們通知俺們,還粘貼通知。”大哥說道。


    大哥,二哥突然聽了,愣了,如爆炸的驚雷,一時間像嚇傻了一樣,不知所措。大哥愣了一下之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趕快追問人家,叫人家再說一遍。人家就給重複了一遍。那大哥還不太相信,又問人家是幹啥的,是商丘政府的嗎?人家說是政府的。這才相信。


    相信了,大哥二哥高興地嘣起來。


    “趕快往迴跑吧,迴去告訴你家大人去吧,你家大人都盼望多長時間了。”告訴信的人喊道。


    “好,叔叔,這信是真的吧,準了吧?不會出岔了吧?”大哥問道。


    “準,這能出什麽岔?都是上級來的通知。”


    “好了,走,老弟。趕快,跑啊,咱倆給爹娘送信去。”


    “跑,這家夥的,說來信還真來信了大哥,這事還叫咱爹說對了。”二哥說道。


    “啊,咱爹總說要相信政府,要相信黨。這真對了。”


    大哥跑著,跑在前麵。二哥緊的跑,跟隨其後。大哥挎著柳罐鬥子。二哥手裏攥著那根柳木棍子。


    “老二,還不把那根柳木棍子扔了?你還拿著它幹什麽?”


    “啊,拿它幹什麽,這可是俺護身符,要飯打狗的棍子呀?大哥?”


    “要飯的棍子,打狗的棍子,咱現在不要飯了,你還拿幹啥?”


    “咱現在不要飯了?哈哈,咱還沒迴去見到咱爹咱娘的呀?這根棍子可是咱爹從馬樓搬家帶出來的呀?它跟著咱們五六個月了。俺看先不能扔。”


    “嘿嘿,你這小子,看起來你這個小子,對這根棍子還是挺有感情的呀?”


    “感情談不上,可俺要飯,有多少次狗來咬俺,俺都是拿著它給狗嚇迴跑了。”


    “哎,哥,到了,到咱住的澡堂子了。”


    “到了,是到了,咱爹咱娘早晨也出去趕飯時要飯去了,還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迴來呀。”


    “迴不迴來,咱先進澡堂子屋裏看看,咱爹咱娘要是迴來了,更好,要是不迴來,咱還得趕快去找呀。”大哥說道。


    俺娘要飯迴來了。俺娘去要飯,雨要下大了。就跑了三四家,要了一個苞米麵子窩窩頭和一個地瓜,就迴來了,俺娘在澡堂子屋裏呢。


    俺娘迴來,要是晴天,白天,澡堂子屋工作人員是不讓進的。今天下雨了,澡堂子的領導看著俺娘背著孩子迴來了,覺得一個婦女帶孩子要飯,挺可憐的,就讓進屋了。


    “俺娘正在屋裏坐著,用嘴咀嚼著窩窩頭喂俺四弟弟呢。”


    大哥二哥一進屋,看到俺娘在呢,高興地就喊上了,“娘,喜訊喜訊,有信了有信了。上級叫咱們迴去了。”


    “喜訊,喜訊,啥喜訊呀?俺抱著老四——你四兄弟,出去要飯,下著小雨,跑了五六家,有給嘞,有不給的。好歹是遇到兩家,好心的人,一家給了一個窩窩頭,一家給了一個小地瓜。俺看雨下著,再要,身上就得澆濕了。俺就趕快迴來了。俺還沒吃呢,這不,怕你小弟弟餓壞了,俺就坐這趕快咀嚼著,在這喂上你小弟弟了。”


    “哎呀,好啊,俺小弟享福了。俺娘要點飯,還沒舍得吃嘞,就在這喂上俺小弟了。這小弟弟帶勁呀,真是有福了。”二哥說道。說著就用手捏小弟弟的臉蛋。


    “享福了,你小弟。哎,還是俺心軟呀,要是在前些日子,在褚廟那時候,人家這河南的人,家裏缺孩子,給咱這要飯的要孩子,你爹你娘要是也像武軍家似的,一狠心,把你這小弟弟,老四也送給人家了,就對了。那樣的話,你娘一天,要點飯就夠自己吃了。”


    “哎呀,俺娘說啥呢?娘,二老弟,咱娘叫雨給澆糊塗了吧。俺哥倆是給你說喜訊呢,娘。咱有好事了。好事來了,咱山東省政府來信了,通知咱們迴家呢。叫咱迴家,給咱往哪安置呢。”


    “啊,你說啥,孩子,山東省來信了?叫咱迴去安置嘞?你擱哪聽的信呀?”


    “對,是安置。娘,俺是擱大道上聽到的。”


    “你擱大道上聽說的,那有準呀?那不行。孩子,你擱道上聽說的,那你不能信,你沒聽人家說呀?道聽途說,道聽途說的。那不準。”


    “準,娘,十分準。俺和俺二兄弟,都問那通知的人了。”大哥說道。


    “對,娘,人家那通知的人是商丘政府的,在俺迴來的時候,人家還在道兩旁的牆上到處粘貼通知呢。”


    “準了,那你爹現在知道不?”俺娘問道。


    “俺爹不一定知道,這不是俺剛聽到人家政府人出來通知的嗎?俺聽到了,俺和俺兄弟,就趕快往迴跑。跑迴來好告訴俺爹和你呀,娘。”大哥說道。


    “那兒,你給我說了,那你們還的想法子去找你爹呀?看你爹上哪趕飯時要飯去了呀?你們得把你爹找到,告訴你爹,你爹是咱家當家的,他知道了,看看,咱好準備呀,看咱是現在就走,還明天起大早就啟程呀。”


    “好,大哥,走,咱趕快去找咱爹去。”


    “對,走,咱找爹去。等著咱爹知道了,估計咱爹還得找和咱們一起來的這樣人呢,研究,商量,咋走呢。”


    大哥,二哥,倆人從澡堂子出來,一邊說著話一邊往東走。


    “大哥,你說咱爹這一早晨,他要飯能往哪邊走呀?”


    “往哪邊走,這不好說,爹一天都走出去挺遠呢,爹要飯的方法,就是多走,不走重複路。一次走十了家,早晨十了家,要點吃了;中午再接著要,再要十幾家,等著晚上還是接著要。俺估計咱爹今個得在能在學校那片要。”大哥說道


    “為啥?”


    “為啥?俺說這是準的,你看今天早上不是下雨了嗎?咱爹還把蓑衣給咱倆了。那下雨天要飯,就得圍繞著離公家單位近點的各家要。要是雨下大了,各家進不去,咱爹就能跑到公家的房子跟前的屋簷下,去那避避雨啥的。”


    “呀,大哥行啊,挺有經驗的?”


    “經驗?老弟,俺給你說,啥是經驗,經驗就是生活中的教訓。就是做事失敗了了,吃虧了,你就記住了。你看那天,咱往這商丘來的路上,眼看著大雨就要到了,在咱前麵的,在咱後麵的,有很多要飯的人,成群結隊的,都忙著往前趕路。咱爹就不忙,咱爹就能很快找到地方避雨。咱爹不是告訴咱們去麥地裏那麥垛那避雨了嗎?”大哥說道。


    “哦,經驗是教訓,是辦事失敗了,是吃虧了。好啊。”二哥重複著,思索著。哥倆快步的跑著,一會兒,跑出幾裏地去。


    “哎,大哥,這不是學校嗎?”


    “對,咱就擱這學校周圍找一找咱爹吧?咱先看著學校房子外邊有沒有適合避雨的地方吧。”大哥二哥說著,就往學校這院子邊上來。


    “大哥,你看,你學校的東大山那有一幫人。是幹啥活避雨的,還是咱們要飯避雨的?”二哥說道。


    “看看去。哎,老二,俺喊一下?哎,老鄉,你們找米的,你們是哪的呀?有魏灣的嗎?”


    “有魏灣的,你找魏灣的幹啥?”那邊避雨的應道。


    “俺找魏灣的叫他們迴魏灣,上級來信了,魏灣水庫搬出來的叫迴去報名了。”大哥喊道。


    “小孩你說什麽,你說的準嗎?你是魏灣的嗎?你在哪聽說的?”學校那避雨的人喊道。


    “俺是魏灣馬樓的,叔叔,俺說的準呀,俺是來找俺爹的,叫俺爹迴去的。”大哥說道。


    “哎,魏灣馬樓的,哎?剛才,在這的老馬不是馬樓的嗎?老馬,他上哪去了?”一個人說道。


    “ 哎,你別喊了,老馬解手去了,他的孩子在這呢,叫俺給抱著呢。”又一個人喊道。


    “哎,等一會吧,看老馬迴來了,叫他給咱問問吧。看那小孩說的準不?”給俺爹看孩子的人說道。


    學校的牆很高,大哥二哥幹著急,也過不去呀。過了一會兒,俺爹迴來了。


    “哎,老馬迴來了,l老馬二哥,那邊牆外有人喊,說是上級來信了,那邊喊的好像是小孩子,俺問他是魏灣哪的,他喊是魏灣馬樓的。你給問一下。”


    “問問,好,小孩子你是馬樓的,你是馬樓的誰呀?”俺爹喊道。


    “爹,好呀,是爹呀,爹,俺是家德呀,俺和弟弟來找你了。爹,你快出來呀,俺可找到你了,可別在這要飯了。上級來信了,叫咱迴魏灣報名嘞,說是給咱移民嘞。”大哥喊道。


    “上級來信了。”俺爹應聲道。俺爹應聲完,迴頭對在學校東大山避雨的人喊道:“上級來信了,走啊,叫咱迴去嘞。”俺爹說著,就小跑過來。


    “哎呀,爹,你們怎麽進人家學校院子了?俺在這一片找你半天了,不好找呀?”二哥問道。


    “不好找,這兒,剛才,不是下雨了嗎,想找個地方避雨,趕上學校中午學生放學,學校開大門,他們學校看大門的師傅,心思俺們是學生家長嘞,俺就進來了。等著俺們十幾個都進來了,他才知道俺們這幫人是水庫出來要飯的。他看下著雨,俺們是想避雨,他就不好意思攆了。”


    “啊,好啊爹,學校的人還是善良的呀。”大哥說道。


    “孩子,這是俺的倆孩子。”俺爹迴頭給一起避雨的說道。


    “啊,老馬二哥,你這倆孩子,真行啊,挺中用啊,從這距離你住的那個地方有五六裏地,都能來找到你了。”一個人說道。


    “中用,老馬二哥這倆孩子,要飯,都能自己出去了。”


    “是,孩子,家德你和你弟弟,咋找這兒來了。”


    “咋找這來了?俺倆去要飯,在那邊正要著呢,有這商丘政府兩三個人,下來,上各街道找咱們的人呢,來通知咱們呢,他們看俺和家林了,就趕快喊俺倆。告訴俺倆,不用要飯了,他們叫俺倆迴去趕快告訴大人。這不,俺就迴去找到俺娘了。俺娘就趕快讓俺來找你了。”


    “爹,人家告訴俺了,俺和大哥就趕快跑迴來找俺娘。俺給俺娘說,一開始,俺娘還怕不準呢。”


    “準,能準。這事,誰敢撒謊呀。再說了,隻有政府的人,才知道在河南蘭考和山東曹縣修水庫了呀。”


    “老馬二哥,你們整準了。俺也借光了。要不是你倆孩子來找你說這事,俺們還不知道往迴走呢。”跟著俺爹避雨的一個人說道。


    “那你也能知道,這事是大事,一個人知道,一傳倆,倆穿三,那快著呢。”俺爹說道。


    “那老馬二哥,現在,咱迴去就得開始準備往迴走了了唄?”


    “準備。”


    “準備,倒是行,可是你們啥時候走,老馬二哥,那俺也要借你的光了。是今個,還是明個,你走的時候,給俺說一聲。要叫俺自己走,俺可走不迴去呀。”


    “行,咱一起搭伴走唄。”


    俺和爹在前麵走,後麵十幾個人跟著俺,緊的問俺爹這兒問俺爹那兒。都說不知道路怎麽走。大家說著,俺們到住地澡堂子了。


    “俺們到家了。”大哥說道。


    “我進屋告訴咱娘去。哎,俺爹迴來了。”二哥喊著往屋裏跑。


    “咱也到老馬二哥這澡堂子屋裏看看。”


    “看看唄,等著走的時候好找呀。老馬二哥,你啥時候走,你什麽時候能定下來呀。”


    “啊,一會兒看,我先進屋看看,我們來的時候還有十二家,我們有個隊,隊裏還有個黨支部”,我得找到俺們這些人,有些事,還得大家商量一下,等著俺們啥事都弄明白了,你們過來,咱就一起走唄。


    二哥跑進了屋,屋裏有好幾個人,正等著俺爹呢。他們聽俺二哥說俺爹迴來了,一下子都擱屋裏跑出來了。


    “哎呀,隊長你可迴來了。俺們等你一刻刻的。”老張叔說道。


    “哎呀,迴來,我還準備去找你們嘞,我這是才聽到山東省那邊叫咱們返迴魏灣,報名移民的信。看來你們比我知道還早呀。”


    “什麽呀,那是呀,這是老陳,你陳叔聯係到一點砌牆的活,叫大家幹,來找你,看咋幹。到你這,沒想到聽到政府叫咱返迴去的信了。”


    “啊,是這樣,那也好啊。咱們就不說那砌牆的活了,咱來商量咱走的事吧。剛才我走迴來的路上,我考慮了,這有三個事:一是走,咱先定走,是今個一會就走,還是明天起早啟程。”俺爹說道。


    “明天,今天走不跟趟了。還沒準備呢,現在就得有兩點多鍾了,要是現在就收拾,等著收拾完就走,恐怕是剛走出去,就黑天了。”張叔說道。


    “好,第二,是走的路線。咱是奔民權,還是走咱來的道。”俺爹問道。


    “這個俺是不太明白。咱來,哩哩啦啦,左拐右拐的,走了一個多月,俺覺得走原理的路太不好走,也太麻煩了。”陳爺爺說道。


    “就是嘞,俺問一下,這有沒有,從這到魏灣附近的路,人家政府叫咱迴去報名,我約莫是有時間要求的。”世存爺爺說道。


    “哦,政府叫咱迴去報名是9月11號開始。我估計,報名時間最長也就是一個星期。那咱就走民權吧,估計這條路能近一點。那第三個是,就是咱們在路上,行走的時間,看大家想定幾天。”


    “我看走的越快越好,”老張叔說道。


    “我看,啊,以我看,開始走的慢點,咱走,還有領著四十幾個小孩子呢,要是咱走快了,容易出事呀?”世存爺爺說道。


    “咱也沒個地圖,從這到魏灣究竟有多遠,咱不掌握。”陳爺爺說道。


    “這兒好說,咱走走看,走著,試著,一天或照著五十裏走,或者三十裏。咱可以日夜兼程。累了,咱就歇歇,餓了,咱就要飯。要到飯了就吃。再一個就是咱迴去,能不要的東西,來時帶的鍋了瓦盆了,就擱這送給人家,或者扔了。像紅軍長征似的,輕裝上陣。”


    “好,就按隊長的說的辦,輕裝上陣,日夜兼程。一會,大家就得迴去,就得緊急準備。”


    明天起早走,蒙蒙亮就得到這聚齊,開始啟程。俺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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