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天天為要飯發愁。俺家從馬樓搬到宋樓,那一段時間,沒有要飯。在宋樓不長時間,就維持不住了。這就又從宋樓匆匆出來,到了喬莊,到了喬莊,俺爹很快找了一個瓦工活,用幹活,來換去吃的,也沒有要飯。


    可是,在喬莊,隻幹了一個活,就幹了三天半多一點,就沒活了,就開始要飯了。


    為了要飯,俺爹把俺家六口人分成夥,俺爹背著我算一夥;俺娘抱著四弟弟是一夥,二哥和大哥是一夥。幫忙的楊大爺是看堆的。


    這樣分夥,一開始看著還是可以的,可喬莊太小了,跑來要飯隊伍又猛增,在這兒,俺家就要了一天多,俺爹一看不行了,要不成飯了。就開始轉移,轉移到了曹縣縣城,在曹縣,二哥和大哥這一夥的問題漸漸地就來了。那是天天要飯,每天都得要三陣子,早上,中午,還有晚上。這三陣子,還都得趕在飯時,俺說的飯時,當今的人可能不懂,討過飯的人,或者經曆過的人都明白,飯時就是正趕上人家當地人吃飯的時候,這個時間點,各家都在吃飯,那俺們討飯的人,就得抓住這個節骨眼,上人家要飯。這飯才好要。要是去早了,人家飯還沒做好,咱去要,人家就會說,飯沒做好,我怎麽給你呀?要是去晚了,人家吃完了,人家又說了,我們吃完了 ,飯吃沒了。俺們又跑了個空。因而,天天要飯,既要抓住節骨眼,而且要飯的速度還要快。倘若,要飯的人速度慢了,那就要不了幾家了。要不了家,就容易要不著,要不著,沒吃的,那就得挨餓了,挨餓了,吃不上飯了,肚裏難受啊。那問題自然就來了,要麽吵架,要麽相互埋怨。


    俺大哥和二哥一夥就是這樣。在曹縣縣城時,二哥就經常受埋怨。但好在,俺家在曹縣縣城時間短,就離開了。


    俺家離開曹縣縣城,那也是因為大量的水庫移民湧進了縣城,要飯實在是不好要了,才無奈離開。在離開曹縣,就奔河南,在奔往河南的路上,俺們經過的地方多,隨著水庫出來討飯的人群,南下,都想搶在前麵,到那占個好地方,在道上,很少停留,俺家找米,要飯,都是邊走邊要那種形式,大哥二哥也就計較不起來了 。


    凡是出來逃荒的人,心裏就一個念頭,討飯能少跑幾家,能吃上飯就行。


    俺家從曹縣,一路很少逗留,一心就是奔往河南,究竟,那是河南的地界,也搞不清楚。等著俺們都到了褚廟了,一問河南早就到了。剛到褚廟時還是可以的。每天俺爹出去找活或者找米討飯,俺們心裏還沒有那麽大的壓力。俺爹沒那麽大的壓力,那時,俺家遇到善人褚爺爺,俺爹還托褚爺爺找人安排二哥去上二十來天學呢。


    可隨著天氣冷了,北邊山東水庫大量的移民壓來,俺爹出去找活就很難了,俺爹找活找不到,俺娘,俺大哥俺二哥出去討米也討不到了,這時,大哥和二哥的心裏矛盾就有來了。大哥領著二哥,天天出去討飯,十去五空。要不著,大哥迴來就開始埋怨起二哥來。大哥埋怨二哥,還不準二哥反對。大哥不容許二哥反對,反對就是強嘴。可是,這樣時間長了,二哥就不敢跟大哥去討飯了。


    那天不是嗎?那天大哥要出去討飯,大哥叫二哥跟著去,二哥就是不去了。結果二哥挨了一頓揍。


    挨揍,不揍,二哥都不敢跟大哥去了,這一揍,二哥居然自己獨立了,自己開始闖天下了。


    闖天下,二哥太小了,才八歲呀,而且是八虛歲呀啊。說來,二哥要獨立出去,還有俺爹俺娘的硬撐,硬撐不是鼓勵,是無奈的試探。二哥叫大哥揍了嗎?俺娘說嗎?八歲就是大孩子了,大孩子就應該出去闖闖了。這不,這一闖,第一天出去討飯,上午,就遇到狗咬,好不容易討到一點吃的,還叫狗下了夠嗆。到了下午,還迷路了。


    二哥迷路了,還趕上了惡劣地天氣,電閃雷鳴,暴風驟雨,給二哥澆成了落湯雞。


    苦難,災難,天昏地暗,瓢潑大雨,給在大街上討飯的俺二哥,澆的渾身水呱呱的。二哥被大雨灌懵了。


    時來運轉,大雨中,有善良的爺爺相救,給俺二哥送到了家。二哥到家了,到哪羊圈了,俺爹俺娘並沒有責怪俺二哥。俺爹俺娘怕俺二哥害怕,又及時地給以鼓勵。


    “不怕了,不怕了,孩子,你能遭受這樣一次大雨,你能經曆過這樣一次迷路,下一迴,你再出去,你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你就更會處理了。”俺爹說道。


    “就是啊,遇到這樣的天氣,你一看不好,那你就別忙著討飯了,別忙著瞎跑了,你先找個地方躲躲雨不就好了嗎?”俺娘說道。


    因而,第二天,俺二哥又開始了,新的一天的生活。二哥明知道去要飯,不容易,可他心裏有了目標。陳爺爺和李世存的送信,上級讓堅持一下。二哥記住了。


    昨天,二哥,很有信心去在要飯,沒想到。又意外的遇到了在宋樓村居住那一段,在一起捉過迷藏,跳格子的陳小玲。陳小玲的出現,給二哥增添了喜樂。要飯有伴了,不用犯愁了。


    那天,二哥頭遇到陳曉玲,已經是下午很晚了,可為了嘮嗑,倆人還是堅持多要點飯,多走幾家。多走幾家也很有收獲。


    倆人,在一起去找米,要飯。二哥他倆搭伴到第一家人家時,小玲怕二哥說不好,她搶著說,俺倆是雙胞胎,他是我哥哥。


    “啊,他是你哥哥,你是妹妹,好啊。都該上學了吧?”給飯的主人問道。


    “啊,俺家剛從水庫搬出來了,要不今年秋天就上學了。這樣,等著上級給俺們安排了,俺迴去了,就上學了。”小玲迴答道。


    二哥和小玲要飯都快要到黑天了,還依依不舍。倆人要的,就在路旁,找個大樹,就蹲在那樹根吃上了。倆人吃完了,還剩點,二哥叫小玲拿迴去,小玲叫二哥帶迴去。


    天黑了,倆人還覺得有好多話,沒顧得說呢。


    “二哥,這沒人了,我給你說呀,明天我就不能叫你二哥了,我得叫你哥哥了。”小玲詭秘地說道。


    “為什麽呀?”二哥問道。


    “哎,我再叫你二哥,別人再問我,我再給人家說咱倆是雙胞胎,那不就說漏了嗎?”小玲說道。


    “啊,你說的對。”


    “那你也不能叫我陳小玲了。你得叫我小妹了。”小玲說道。


    “你說的算。哎,那人家要問咱姓啥呢?”二哥問道。


    “都姓馬唄。”小玲笑著說道。


    倆人說著,二哥送小玲迴家,小玲怕二哥迴家天太晚了,害怕,就不叫二哥送了。


    “哥,明天,我還在這棵老樹下等你。”小玲看那邊來人了,故意喊道。


    二哥懂得小玲的意思,就立刻喊道:“啊,小妹,今天你上姑家去,明天你就得迴家了。”


    “好嘞,哥,我去了。”


    俺二哥迴來了,到家了,二哥就把他見到小玲的事給俺娘說了。


    “那挺好。孩子,你以後再出去要飯就有伴了。”俺娘說道。


    “哎,老二,你可別欺負人家呀?”俺爹笑著說道。


    不說俺二哥迴來給俺娘說了,咱先說小玲迴去吧,小玲到了他家的住所,他娘看小玲迴來,問道:“小玲,你今個咋才迴來呢?”


    “啊,娘,我這是迴來早了,還是 迴來晚了?”小玲調皮的問道。


    “迴來晚了唄。傻閨女,你看天都黑啥時候了?人家上屋的主人,東家燈都吹了,都睡覺了。”


    “哦,上屋的睡覺了。娘,我給你說呀,我這還是迴來早了呢。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高興了?


    “多高興?你高興啥?你是一個要飯的。你還能撿到金元寶呀,你高興?”


    “撿到金元寶到是不可能的,不過,我比撿到金元寶還要高興啊。我給你說吧,娘,我要給你說了,你也一定高興的。我見到我小馬哥了。俺倆,今個在一起要飯了。我和他說好了,以後,在這,俺倆就搭伴在一起要飯了。”


    “呀,你馬哥,你那個馬哥呀?”小玲娘問道。


    “啊,就是和俺在一起捉迷藏那個,他家從馬樓搬來,住咱家西院了。”


    “啊,好啊,玲的,你真有本事,你咋把你小哥找到了。你看到你小哥了,你看到你小哥他娘,你大嬸了嗎?”小玲娘說問道。


    不說頭一天的事了,咱來說第二天的事吧。第二天,俺二哥早早就起來了。起來了,二哥不走那麽早了。二哥心中有數了,二哥和小玲說好了,說是大約摸等到當地的人家吃早飯的時候,到就行了。


    俺娘昨天要了點胡蘿卜,一大早,洗洗,烀上了,都 烀好了,二哥還沒走呢。俺娘喊二哥,問二哥吃不吃點。二哥說不吃。我該走了。俺二哥說完就走了。


    大哥看二哥不吃,還說該走了,心裏疑惑。心想,老二怎麽變得沉穩了。問道:“娘,你老二,咋的了?”


    “咋的了?沒咋的?”娘說道。


    “沒咋的,那他怎麽飯也不吃了,還說該走了。我給你說呀,娘,武軍家的孩子,我聽說要給人家一個了。你和俺爹是不也在琢磨著把老二還是誰給人家一個呀?娘,我給你說呀,咱要是真的到那一天,飯也要不來一點了,就是餓死,你和俺爹也不能把老二,和俺這兩個兄弟老三老四給人家呀。可不能糊塗了。我估計咱再挺一挺,上級的移民信就能來了。等著信來了,咱就走了。”俺大哥說道。


    “知道。你爹是黨員,還在宣傳,讓大家再堅持嘞。我還能把孩子給人家。”俺娘說著,就把俺二哥和小玲搭伴要飯的事給俺大哥說了。


    俺大哥聽了,笑的前仰後合的,眼淚都笑出來了,說道:“呀,小孩子更有招呀。”


    二哥,離開了俺住的羊圈,走不遠,一看太陽出來了。覺得可能有點晚了。想想,得快走了。二哥開始快走了。二哥越走越快。走走就跑起來。跑著,想著,小玲昨天,真會說話。心思,我以前怎麽沒發現呢。


    小玲也是一樣。她從住處走了出來,一看太陽出來這麽高了,心裏也著急了。一路加快了腳步。


    二哥到了,看小玲還沒到呢,心裏放鬆了。二哥看看昨天小玲說的這個大榆樹,用手拍拍。心想,小玲說到你這等著,你挺牛呀。


    “哥?”


    二哥聽到有喊聲,迴頭一看,小玲來了,在不遠處的道上,小玲往這跑呢。二哥揮揮手,說道:“慢點慢點。別跑卡了。”


    “哥,你早到了。俺昨天迴去晚了,俺娘問俺咋迴去的那麽晚呢。”


    “啊,你咋說的呀?”


    “我說我看到你了。說咱倆在一起要飯了。”


    “ 啊。你娘說啥了 ,讓咱倆在一起嗎?”


    “俺娘說好啊。俺娘挺高興的。走吧,哥,還是要飯去吧。咱倆就像昨天說的那樣。咱倆要是到了誰家,要飯,需要求人家,需要跪地的時候,我跪地,哥你不能跪地,俺娘說的,男的再難,也不能下跪,男的,一生都要站著,直立,直立,就是頂天立地。”


    “哦,俺以前,啊就聽俺爺講過這個道理。那,咱倆要飯,要是遇到狗要咬人了,我就拿大棍子上前護著你。”


    “好,哥,就上這家。”


    “好,大鐵門,大磚牆,和俺家在馬樓的門一樣,兩扇門,啊,這門樓子還挺高的呀。我來敲門。”二哥說著,就開始敲了,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


    二哥用打狗棍子敲門。小玲爬門縫往裏看,觀察著,又用手從門框的側麵摸摸,一下摸到一個細繩子,一扥繩子門開了。“嗬嗬嗬,哥,門不用敲了,銷子,在這呢。哥,走,進來。咱進來,我來給門的銷子插上,省得這個時候,誰再跟著咱身後進來。那咱的飯就不好要了。”小玲說道。


    “嘿,小妹,就是鬼道。”二哥說道。


    “噓!”小玲噓一聲,小玲走在前麵,二哥跟在後麵。到屋了,一開門,看到,主人正吃飯呢。小玲迅速 地在門口跪下,用水往後一扒拉哥,叫二哥站在後麵,小玲喊道:“爺爺,奶奶,叔叔,嬸子,俺和哥哥給你磕頭了,求你們少吃一口,給孩子,找點吃的吧。”


    “哎,來找米的,你去給找點吃的吧。”老爺爺說道。


    “哎,剛揍的饃,給孩子 ,是倆孩子吧?”奶奶問道。


    “奶奶,是倆孩子,我和俺哥。謝謝奶奶了。”


    “啊,你和你哥,這閨女不大,這哥哥也是小孩子呀?我給你倆一家半塊饃,半塊地瓜吧?”老奶奶說著就給送來了。


    “起來吧,孩子,真難為你們了,一大清早,就跑來找米吃。你不大,你哥也不大?”奶奶說道。


    “奶奶,爺爺,俺倆是雙胞胎。”小玲說道。


    奶奶把吃的送給了小玲,又扯著小玲的手,小玲才站起來。


    “謝謝奶奶了。俺們走 了,奶奶。走啊,哥。”小玲和二哥才慢慢地走出宅院。


    “哎呀,妹,真不容易呀。”


    “不容易,哥,別說不容易了,咱趕快走吧,來下一家。”


    “好好,咱趁著,人家正吃早飯的時候。咱倆多跑幾家。”


    “”是的,多跑幾家,多要一點,好帶迴去,給老爹娘吃呀。”


    “哎,哥,來這一家。哥你敲門。”


    “別敲了,你們走吧,你們來,俺們也不給了,天天要飯的,來這麽多。”


    “哥,走,上下一家。”小玲和二哥一連跑了十幾家,就要了,兩個半拉地瓜,兩個半拉窩窩頭。


    哥倆,眼看著太陽很高了,太陽都轉到東南了,才停 腳步。坐那吃起來。吃著,二哥的眼淚都出來了


    ‘’哥,你咋的了,咋流淚了?”


    “啊,哥高興了。很長時間沒高興了。妹,哥,和你,在一起,不用犯愁了。”


    ”嗬嗬,瞅瞅,俺哥說的,我也高興。等著國家給咱家安排了,那咱就上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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