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順軍一度擊退關寧軍,可清軍精銳八旗兵及時支援,其中有一千重甲步兵,給大順軍造成很大的麻煩。


    劉宗敏在陣中率領一隊老營精銳與周圍清軍死命戰鬥,一把斬馬刀上下翻飛,即使重甲兵也無法近身,倒在他的刀下的敵人已經超過三十多人,不愧是大順第一猛將。


    不遠處,吳三桂冷眼旁觀,雖然對這個給他戴了綠帽子的男人恨極,可卻非常理智,沒有上去單挑。就見他手持一張強弓,瞄準了劉宗敏。


    隨著弓弦鬆開,一支利箭飛射而出,正中劉宗敏大腿。


    劉宗敏就感覺右腿劇痛,不過他非常悍勇,隻是看了一眼繼續與清兵廝殺。


    吳三桂再次彎弓搭箭,不得不說他的箭術了得,第二支箭射中劉宗敏沒有鎧甲防護的右臂。


    劉宗敏悶哼一聲,揮刀速度和力量立刻下降,但他咬牙拔掉箭頭,怒吼一聲,“吳三桂小兒,你隻知道放冷箭,敢不敢與本侯單挑!”


    吳三桂冷笑喊道:“區區賊子,還不配本將軍出手,今天一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廢物,軟蛋,你不是男人……”


    劉宗敏破口大罵,此刻他的隻覺得右臂劇痛麻木,手中戰刀越來越重。


    這時,一個身材高大清軍章京衝到他的身邊,戰刀猛劈,劉宗敏咬牙與其對砍,百煉鋼刀火星四濺。


    就在這時,又一個清兵從背後殺過來,劉宗敏眼觀四路,一個轉身旋劈,將偷襲的清兵砍成兩段。


    可他對麵也是個高手,一個不留神被砍中右肩。


    這一刀極為沉重,雖然有鐵甲保護,卻也被砍破,卡在肩胛骨之中。


    劉宗敏疼得大叫一聲,雙眼通紅,兇悍的用左手扣住敵人的刀背,使其無法拔出,同時奮起餘力手中戰刀砍在對手的脖子上。


    清兵章京沒想劉宗敏如此兇狠,不甘的軟軟倒下。


    “侯爺……”


    幾個親兵死命衝到劉宗敏身邊,想要帶人突圍,但他們已經被團團包圍,最終一個個倒下。


    劉宗敏看著周圍喊殺聲漸漸停止,知道大勢已去,倒轉戰刀,就要自刎,可是因為受傷太重,最後連刀都抬不起來。


    這時一眾清兵圍了上來,將他死死壓住。


    最終,劉宗敏自殺不成被俘虜,吳三桂本想將他折磨死,可卻被滿達海將人要去。


    劉宗敏被五花大綁,按跪在滿達海跟前。


    “劉宗敏,本貝子敬佩你的勇猛,雖然身為敵人,還是問你一句可願意向大清投降!”


    劉宗敏吐出一口血痰,“本侯爺堂堂華夏之民,怎會像你們這些北奴投降,做夢吧!”


    滿達海沒有生氣,反而大笑,“堂堂華夏?還不是被我大清打下半壁江山,相信不久這華夏將被我大清統治,可惜你看不到了,不過你是華夏少有的勇士,本貝子留你一個全屍,來人,給我勒斃他。”


    最終,劉宗敏被清兵用弓弦勒死,他率領的大順老營士卒大部分戰死,隻有少部分入圍而出,還有一部分家眷也趁亂逃脫,其他大部分都被俘虜,其中還有宋獻策。


    宋獻策因為長途急行軍身體承受不住留下休養,沒想到被落得被俘結局。


    滿達海見宋獻策是個其貌不揚的矮子,覺得沒有利用的不要,一刀給砍了。


    可憐他為別人算命測運,卻無法算到自己的結局。


    李自成接到劉宗敏和宋獻策被殺的消息已經是十天之後,此時的他已經逃到湖北一處名叫九宮山通縣的地方。


    “蒼天啊,你為什麽這麽殘酷,為什麽如此不公,為什麽要帶走捷軒……”


    李自成站在一處山頂對著九江方向痛哭流泣,悲傷哭喊,他和劉宗敏情同手足,自己最困難時正是劉宗敏不離不棄出手幫助這才打下大順的基業,如今得知兄弟慘死的消息痛不欲生。


    周圍其他將領都是麵露悲切,他們的家眷可一同被清軍俘獲,下場可想而知。


    “陛下,此時不是悲傷的時候,清軍偷襲老營,恐怕已經知道我軍的動向,趕緊繼續南下,等打下兩廣,再為汝侯報仇雪恨!”牛金星此時已經徹底害怕了,因為宋獻策也被殺,現在隻想離清軍越遠越好。


    李自成沒有理會牛金星,隻顧哭泣,遙祭劉宗敏,不光是哭自己失去一位左膀右臂,更是哭自己的境遇,明明已經成了一個帝王,卻轉瞬跌落神壇。如今老營和家眷丟失,自己麾下必然人心惶惶,甚至離散,對未來已經失去了信心。


    直到一個時辰後,李自成的淚哭幹,這才招唿一眾屬下離開,繼續向未知的前方行進。


    五月初,南方天氣悶熱,再加上李自成心情不好,鬱鬱煩悶,決定出去散心,根本沒有和牛金星等人打招唿,就直接帶著三十個親兵脫離主力。


    “陛下,我打聽過了,這一帶有一座九宮山,山頂有一座欽天瑞慶宮,非常有名,冬暖夏涼,是個好去處。”李自成義子張鼐說道,


    李自成看著劉伴所指的方向,那是一座巍峨高峰。


    “好,我們就去那裏!”


    一行人快馬加鞭,很快抵達九宮山腳下。


    李自成留下十名親衛看守戰馬,自己則帶著張鼐等人上山,剛到山腰就感覺涼意襲來,讓鬱悶的心情有所緩解。


    “不錯,的確是一處寶地,可惜周圍都是崇山峻嶺,沒有大的城鎮,物產不豐,否則也是一處上好的安身之地。”


    李自成早就跑累了,一直想要尋找棲身之所,本想去兩廣,可那地方屬於十萬大山之地,濕熱異常,讓身為北方人的他心裏很抵觸。所以,一路上一直留意新的能夠打下基業之地。


    張鼐沒有說話,他跟在李自成身邊多年,當然知道其所想,眼下自己的義父已經失去了闖天下的信心,一直想找塊地方安身立命,躲避清軍。


    就在李自成登山之時,絲毫沒注意不遠處的山林內埋伏一隊人,這些人甲具不全,手中兵器也是五花八門,甚至還有人拿著農具,應該是附近百姓臨時組建的武裝。


    大明亡國的消息已經傳遍天下,南明統治力又僅限於江淮一帶,導致盜匪叢生,甚至一些官軍也加入其中,百姓民不聊生。所以,為了生存,一些百姓自發組織,武裝自身,同時遷移深山之中,躲避戰亂。


    “叔父,這群人不像是官軍啊,很像強盜探路的斥候,咱們的村子就在附近,決不能讓他們察覺,而且他們都騎著良駒,可以賣不少錢,足夠買很多糧食!”一個手持鐵鏟的壯碩青年小聲對身邊一個中年漢子說道。


    “金生,這樣會不會有些冒險,你看他們一個個彪悍異常,領頭的比那些千戶大人還要有派頭,會不會是個大人物啊?”一個黑瘦的村民有些害怕道。


    名叫金生的青年撇撇嘴,“這混亂世道有什麽可怕的,正所謂富貴險中求,叔父,我帶人下去,把他們殺了。”


    中年人猶豫一陣,覺得自己的侄子說的有道理,這亂世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要狠。


    “他們沒穿甲胄,把獵戶集中起來,其他人跟本村長殺賊,阿牛,你帶三十人去山腳小道布置絆馬索,別讓馬跑了!”


    亂世之中曾經良善的村民也被逼成兇惡的匪徒,真是悲哀啊。


    李自成等人不知山上情況,剛到山腰,就被六十多人圍住。


    “不知死活,你們可知道我們是什麽人?”張鼐抽出腰刀擋在李自成身前,大聲喝問。


    “我管你們是什麽人,來我九宮山地界不就是前來搶東西的嗎,今天就讓你們有來無迴,鄉親們,動手,不能讓他們叫援兵!”


    李自成等人根本來不及表明身份,對麵就射來十多支利箭。


    換做平時倒也沒有什麽,這些親衛絕對能殺散這些民團,可如今輕裝簡從,沒有甲胄護身,而對麵卻有十多個獵戶,可別小看這些獵戶,箭術可比軍中高手,當即有四名親衛中箭到地。


    張鼐驚怒交加,“保護陛下,立刻突圍!”


    親衛們將李自成護在中間,向山下突圍,九宮山的民團哪裏讓人離開,圍殺上來,頓時爆發一場混戰。


    李自成親衛雖然驍勇,可對方人數眾多,又有獵戶放冷箭,他們拚命殺死三十多人,可自身隻剩下五六人,而且混戰中隊形被衝散,李自成孤身對敵。


    李自成早年尚能衝陣殺敵,可登上高位後很久沒有動手,體質大不如以前,斬殺兩名敵人後被人衝撞倒地,還沒來的起身,就覺得後腦傳來劇痛,眼前一黑,失去知覺。


    張鼐在不遠處驚恐的看著一位青年舉著鐵鏟對自己的義父接連砸了三下,眼角欲裂,悲憤怒吼。


    “住手……”


    沒想到堂堂覆滅大明的一代雄主就這樣隕落,讓人唏噓。


    張鼐和剩下的親衛們肝膽俱裂,可事情已經發生,他們也是無能為力。


    “侯爺,你快走,大軍為陛下和我們複仇!”


    李自成的親衛的都是敢死之士,自家主子被殺,他們沒有存活的必要,拚死為張鼐殺出一條血路。


    張鼐身受兩箭,艱難的逃亡,幸虧山下的親衛聽到喊殺之聲前來接應,這才將人救走。


    “不要走大路,放棄戰馬,進山林!”


    張鼐很精明,他知道對方有備而來,大路上恐怕有埋伏,帶著僅剩下的五名親衛,一頭紮進深山老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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