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衡坐在診斷室的沙發上,手中握著醫生遞來的水杯,微涼的觸感讓他稍稍冷靜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氣,把腦海中那些混亂的記憶斷斷續續地傾訴了出來。


    “我知道聽起來很荒謬……但這些記憶真的很真實。”張衡低聲說道,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它們不是像做夢那樣模糊,而是非常清晰,就像……就像親身經曆過的一樣。”


    醫生一邊聽著,一邊在筆記本上快速記下張衡的話。他點了點頭,目光溫和卻又透著一絲審慎。


    “你的描述的確很詳細,這說明你對這些‘記憶’有著很深的印象。”醫生停下筆,換了個姿勢繼續說道,“但你有沒有想過,這可能和最近的壓力有關?比如學業、實驗、對未來的擔憂,這些東西也許在你的潛意識裏產生了某種投射。”


    張衡抬起頭,眼神複雜。他當然想過這個可能性,但這些記憶的真實性讓他無法相信它們隻是壓力的產物。


    “可為什麽那些場景會那麽具體?比如時間、地點,甚至細節……如果它們是我自己編出來的,為什麽會連具體的實驗名稱都對得上?”張衡追問道,眼神裏多了一些執拗。


    醫生微微一笑,耐心地迴應:“這並不奇怪,張衡同學。我們的潛意識會根據接收到的信息構建複雜的畫麵。比如,你在實驗室工作,接觸到基因工程的內容,或許聽到過一些與病毒、泄露相關的東西,這些都會在腦海中形成印象。當壓力達到一定程度時,它們可能會在夢中被強化,最終讓你覺得像是經曆過。”


    張衡緊咬下唇,想反駁,但又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他的內心深處並沒有完全認同醫生的解釋,但他也無法拿出任何證據來證明自己的記憶是真實的。


    “張衡同學,我可以感受到你對這些記憶的困惑和在意。”醫生語氣柔和,繼續說道,“但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我並沒有發現你有明顯的精神問題。你描述的內容,可能隻是由於近期壓力過大導致的幻象或夢境的延續。”


    “所以……我沒問題?”張衡喃喃道,語氣中夾雜著一絲失落和茫然。


    醫生點頭微笑:“是的,我建議你不要過度擔憂。放鬆一下,調整作息,或許過幾天這些困擾就會減輕。記住,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可以隨時來找我。”


    張衡低下頭,輕輕道了謝,隨即起身走出了診斷室。他的腳步略顯沉重,內心卻是一片更深的迷霧。


    走廊裏,張衡一步步地向前走,手指無意識地抓著手機。他反複迴憶剛才醫生的話,心裏充滿了矛盾。


    “壓力導致的幻覺?真的隻是這樣嗎?” 張衡問自己。


    他知道醫生的解釋很合理,也知道這可能是最貼近現實的答案,但他的直覺卻告訴他,事情沒有那麽簡單。那些記憶太真實了,真實到讓他無法輕易相信它們是虛假的。


    診斷室內,醫生收起筆記,微微歎了口氣。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讓人操心。”他搖了搖頭,將筆記本放迴桌上。張衡剛才的表現雖然有些特殊,但並沒有超過他所見過的學生壓力反應的範圍。


    “不過……這學生的狀態還是得注意下。” 醫生心想。他打開電腦,調出了學校的學生管理係統,快速找到張衡的檔案。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填寫了一份簡短的反饋,發給了張衡的輔導員。


    “希望不是我多慮了。”


    張衡走出診斷室時,夕陽正緩緩落下,天邊的晚霞映得校園一片金黃。他仰起頭,望著遠處的天際,心裏卻沒有一絲輕鬆的感覺。


    醫生的話像一塊石頭壓在他的胸口,既讓他產生了片刻的釋然,又讓他陷入了更深的懷疑。


    “如果醫生是對的,那我是不是就能放下這些記憶,繼續我的生活了?”


    “可如果他是錯的呢?如果這些記憶真的預示著什麽,而我卻因為一份診斷選擇無動於衷……”


    張衡的拳頭握緊又鬆開,他的腳步逐漸變得堅定。他不相信事情會這麽簡單,但此刻的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找出真相。


    “不管怎麽樣,我不能就這樣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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