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怕是都跟三姐脫不了關係了吧。一串三的興奮勁未過,就有另外一個三姐跑來找我。


    嚴格意義上,其實當初的我並不知道她是。


    就是那個像祥嫂的神助攻女,某天下午她來找我了。


    “小黎,我想我不要了那個房子了。”她略帶哭腔的開口就嚇到我了。


    不是她想哭,是我也想哭了。


    我看了一下她,她有點慌又有點驚魂未定,更多的是,我看到了她瑟瑟發抖,我喊水吧給她上了杯熱茶,跟她說,我們坐外麵說話方便一點,她忙不迭地點點頭,跟著我出去。


    “是不是你覺得我哪裏服務得不好,所以你不想要房子啊?”我小心翼翼地問。


    她喝了一口熱茶,有點驚魂未定的感覺,眼睛有點哭腫了,不對,她眼角和嘴角明顯就有淤青和傷痕,她好像被人打過了,我咬住唇,不讓自己發出驚叫聲,“你,這裏,痛嗎?要不要給你找點藥膏?”


    “你,你都看見了。”她抬頭看了一下我,又低下頭去,這麽明顯的被打傷痕,難道我瞎了嗎?我隻希望跟我買的房子無關就好了,因為傭金其實我已經是有收到的,也用完了,如果你現在說要退款,就是要把傭金吐出來還給公司,我上哪去找錢啊?我都欲哭無淚了。


    我不好意思迴應,沒聲響,靜靜地聽她說,“他打的,毫不猶豫地就這樣打過來了,我躲不開,其實,他之前一直都有這樣打我的,他脾氣真的是很不好、很暴躁。”


    媽呀我能說什麽,你能讓我說什麽,誰來救救我啊?


    “那個房子我不要了,寫得都是我的名字,他說不給錢了,如果我要了,換做按揭的話,一個月一萬多的月供款,我上哪裏找啊?我沒錢月供的。”說到這裏,她又開始哆嗦了。那個時候是20年前的一萬,普通人正常的工薪階層,一個月若有5-6000的已經算高收入的工作。


    “按揭合同也是寫得是你的名字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他不肯寫自己的名字,我初初也以為是跟了他這麽多年,他終於良心發現,我終於都等來他對我好。”她憤憤不平地說,“我18歲就跟他了。”她猛一抬頭,嚇了我一跳,“女人最好的青春年華,我都給了他,當時什麽都不懂,剛出社會,他是有一個病了的老婆的,她們故意招惹我過去,然後這麽多年,他老婆都很大度,不介意我的存在,直到服侍到他老婆去世了,走了,他都沒說過要娶我,上次他帶我來買房,我真的好開心的,這麽多年,他終於看見我對他的好,願意買個房子給我來彌補我,結果一吵架,他就說房子不給我了,他隻是給了2萬而已,剩下那麽多的錢我去哪裏找啊。”


    這個的確是個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的第三者故事,我壓抑不住差點就扶額了。


    依附者談何自由與富有呢?都是跪著等別人給的,別人何時收迴來,要看別人的心情和臉色。這個算是善良+愚蠢的三姐了。頭疼啊,退房我還未學過怎麽辦理,而且,男人刷的2萬塊是因為自身的原因說要退房的,公司究竟會不會如期又足額地退迴給客戶啊,這個簡直是有點天荒夜談了,因為是客戶自己提出的,不是銀行原因也不是公司原因。


    不退定這個霸王條款,其實也霸了很多年的屏。


    我硬著頭皮先跟她解析吧,“是這樣,如果是因為客戶自身的原因提出要退房的話,訂金有機會是不退的,因此我現在先要請示一下領導,然後,再看看,而且,當初是先生刷的卡,也是先生簽的名字,所以先生要可能來一趟。”


    “那你打電話給他,你打給他吧,我現在打他都不接。”


    不要同情她,同情隻會帶來不幸。如果我足夠聰明,我應該能看到她眼中閃過的狡黠。


    就算我能猜到她是故意為之,難道我就可以不幫她打這個電話嗎?我是為了我的傭金,而非是她的利益,沒辦法,誰讓我是極度缺錢的呢?當我打電話去財務部諮詢如何退款的時候,財務部把我痛罵了一頓,楊總也有點責怪我太站在客戶的角度了,因此,我明白到隻能靠自己來說服他不退了。


    於是乎,就是如此魔幻的一幕,夕陽之下,我在售樓部前,扮演著讓情夫和三姐勸和的角色。


    男人很快就被叫來了,我還是那句老話,“先生,是不是你覺得我哪裏服務得不好,所以你不想要房子啊?”我故意非常溫柔的問,我願意相信,他是不會無差別射擊任何人的,他能來證明他其實氣消了,這個時候隻需要給他一個完美的台階就可以了,因此,我每句話都放軟,也每句話前都用敬語,事事都第一時間詢問他的意見和感受,給予足夠的尊重。


    明顯男人是受用的,語氣也沒有初來時候那麽硬了,也願意談判了。


    好了,入正題,最難的一部分了,如何說服他就算放棄了認購了訂金不退呢?


    看到女人臉上受到的傷,我硬著頭皮上,“先生,這裏是有一個情況,如果是因為客戶的原因退房的話,原則上我們的訂金是不予退還的,別說是現在你們對房子不滿意要退,就算是因為按揭原因審批不過的話,都不予退還的。”


    “我又沒有說不滿意房子。”男人也在找台階下了。


    “小姐找到我,說你說不要房子了,我還以為你們是對房子有什麽不滿意,我還在想,像先生那麽對小姐好的話,我想應該不會是不想要房子的吧,應該是我們在哪裏做的不對。”一句話把他架到對人好上麵下不來了。


    “也沒有不滿意吧,隻是我想問問而已。這樣,我單獨和小黎說幾句話吧。”我看到女人很順從地退下。


    哎,其實,如果不一次性給付的話,也可以做按揭的,這樣或許更加方便男人來拿捏她。我絕對尊重他人命運,無意評價他人感情問題和利益問題,我隻看重我自己的利益而已,這份上,其實我是助紂為虐,我和其他人沒區別。


    “如果你想更獲得主動權的話,你可以按揭合同寫自己的名字作為主供人的,若你們不是共同共有的話,要分割的話法院最終判決是按出資份額去劃分的,而不需要說不要了這個房子的,在現在這個市場環境下,房子是可以增值的,但美貌,卻是會貶值的。”我覺得我隻是說出一般的事實而已,雖然這個事實,在這件事上,同為站在女性的立場上,並不占優。


    或者,是我的一番話驚醒了他,又或者是他始終覺得虧欠了一個女人吧,這個房子最終並沒有退房,隻是從一次性轉了變成按揭,按揭款每個月從男人的賬號轉出,有時候,男人也會給一筆費用給女人作為月供,但最終房子房產證上還是隻下了女人一個名字而已,直到我離開,這個女人還是住在這個小區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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