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謝卿卿在鞭炮聲中醒來。


    早飯的粥是用玉米麵熬的粥,玉米麵粥益肺寧心,調中開胃,可用作高脂血症,冠心病動脈硬化的輔助食療。


    粥煮好後,謝卿卿往灶洞裏丟了兩個紅薯,用火鉗扒拉著火灰把它們埋了起來。


    這是給何蘭蘭和胡海洋兩個小豆丁烤的紅薯,小孩子都挺喜歡吃這個的。


    說實話,謝卿卿也喜歡。


    不過迴來的這段時間,她也烤了不少的紅薯,吃得多了也有點膩了。


    “媽,二姐,你們起得真早,哇,粥都好了,是玉米麵粥吧,我都聞到味兒了,好香!”何娟拿著一把大紅梳子梳著頭發進了廚房。


    江華吩咐道:“再熱幾個菜就好了,你去喊他們起來吃飯吧,大過年的,可不興睡懶覺。”


    “好咧!”


    很快眾人就拿著各自的牙刷牙膏杯子進了廚房,舀了熱水去後院的排水溝邊刷牙了。


    幾個人或站或蹲地一排刷起牙,眼裏還有幾分剛被叫醒的迷茫。


    “喲,新年好呀,老何,你家後輩都迴來了?”


    一個從後山小路路過的大爺停下來腳步,對著何國貴招唿了一句。


    何國貴趕緊喝了一口水,把嘴裏的牙膏泡沫漱了漱,一口吐進排水溝。


    “對啊,都迴來了,建民啊,這麽早你這是幹嘛去了?”


    何建民家在何家壩與唐家灣交界的地方,平時家裏隻有他一個人留守,他的媳婦很早就得病去世了。


    “我們家小霞迴來了,她說家裏牙刷放久不衛生,這不,非要我去村口小賣部重新給她買一個,這不,才買了迴來,我走這條小路近一些,沒想到正好遇到你們刷牙。”


    何霞是何建民女兒,常年外出務工,隻有過年才會迴家一趟。


    “哦!小霞也迴來了啊,讓她有空來家裏玩,她和我家老二也好久沒見麵了。”


    “好,我迴去就和小霞說。”何建民爽快答應。


    又閑聊幾句,何建民才離開。


    江華對著外麵喊了一聲,“洗臉水兌好了,趕緊洗了端飯了。”


    飯桌上,何蘭蘭捧著一碗金燦燦的玉米麵粥,粥麵因為放了一會兒,凝成一層薄薄的的浮膜。


    她小心地把嘴湊到碗邊,鼓起腮幫子,對著那層浮膜吹著氣。


    那層浮膜的中心立刻鼓起一個小包,小包慢慢變大,最後破裂開來。


    何蘭蘭這才滿意一笑,喝起粥來。


    “我也要玩,我也要吹泡泡。”胡海洋仿佛發現好玩的玩具,有學有樣的吹起麵前碗裏的浮膜。


    隻可惜他用力過大,浮膜一下子就破了,連個小包都沒鼓起來。


    “嘻嘻,弟弟,你用力大了。”何蘭蘭脆生生地笑。


    “姐姐教我。”


    “下次,下次教。”


    “那下次是什麽時候?”


    “下次煮這個粥的時候。”


    “那什麽時候煮這個粥?”


    大人們正饒有興致地聽著兩個小豆丁的童言童語,羅麗居然出現在飯堂裏。


    何長青趕緊把一旁冷著的粥端到桌子上,給她騰出一個位置。


    羅麗板著一張臉,坐下後悶不吭聲地喝起粥。


    兩個小豆丁仿佛也感受到了飯桌上大人們之間流轉的古怪氣氛,不再交流了,時不時看一眼臉色不好的羅麗,又埋頭喝粥。


    最先下桌的兩個小豆丁,跑到房簷下去找大黃玩才齊齊鬆了一口氣。


    “姐姐,剛剛那個姨姨是誰啊?她的臉色好可怕!”胡海洋拍著胸脯,小聲問何蘭蘭。


    何蘭蘭也小聲告訴他,“那是大舅媽,是舅舅的媳婦兒。”


    “大舅媽?”胡海洋摸了摸大黃毛絨絨的毛,“我不喜歡她……”


    “我也是,我還聽到她說我媽媽壞話呢。”何蘭蘭同仇敵愾。


    “還是大黃好,你看它好喜歡我們摸它。”


    “大黃最乖了,我聽奶奶說,有一次家裏來了壞人,奶奶放了大黃,大黃直接追著那個壞人,把壞人趕出我們村子呢!”


    “哇!大黃好厲害!”胡海洋聽完後,看向大黃的眼裏有了崇拜。


    謝卿卿在半晌午見到了何雯的同學加閨蜜——何霞。


    何霞是聽何建民迴去提起,才知道何雯早早就迴村了,而且肚子裏有孩子了還離婚了。


    她頓時坐不住了,直接上門來找何雯了。


    謝卿卿把她領進自己的臥房。


    何霞把手裏的袋子往床上一放,從裏麵取出一件長款駝色大衣。


    “這是我專門給你帶迴來的,當時我去南方進貨時就覺得這件特別適合你,是港島那邊流行的外套,你這長相穿這衣服,肯定比那邊的明星還要好看!”


    “這衣服一看就不便宜,你自己帶迴去穿……”


    “怎麽?!我好不容易帶迴來,你讓我帶迴去?我賣衣服的缺這一件外套?給我乖乖收下!”


    何霞說完這句,立刻說到正事上去:


    “何雯,你可真是好樣的,居然連離婚這種事都做出來了。”何霞目光投向她凸起的肚子,眼睛裏都是我的姐妹真牛的神采。


    “呃……”


    謝卿卿被噎了一下,別人都是覺得離婚是一件丟人的事,也就何霞會有她幹了一件大好事的肯定了。


    “還記得我給你說過的不,劉大衛這人就不行。當初你非不聽,非要和他結婚,九頭牛都拉不迴你的,當初你結婚,我差點想把你敲暈帶走了,你還和我置氣,哎,隻可惜你又懷孕了,你這以後的日子負擔太重了。”


    “……”你說得對,劉大衛偽裝得並不高明,但凡何雯長個心眼也不會被甜言蜜語迷了心,你怪吧,不關我謝卿卿的事。


    “我就覺得張濱海比劉大衛好太多了,你看張濱海多老實多能幹,人家有手藝,還買得起車,一個人就撐起了門戶……”


    姐妹,你嘴裏十全十美的張濱海可並不那麽完美,能做出舉報曾經對象的舉動,心胸可並不寬廣啊,要不是他,你的閨蜜也不至於東躲西藏,被計生辦追得跟過街老鼠一樣了。


    “還是不結婚好,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我這些年掙得錢已經夠在市裏買一個房子了,我打算年後帶著我爸去市裏,到時候讓他參謀參謀,然後把他留在市裏給我煮煮飯就行,我們家那麽破房子我是真不想他住下去了,種的那點糧食還容易把身體熬垮……”


    謝卿卿點著頭,你的想法很好,可是何建民的想法可不是那麽容易扭轉的,他們那一輩很多人都故土難離,想要說服他去城裏,姐妹你多努力啊。


    何霞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謝卿卿時不時應和幾句,她就能又接著說下去。


    不愧是在市裏賣衣服的,口才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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