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額前幾縷濕發貼在肌膚上,發梢還滴著水珠,少年略顯稚嫩的臉上已初見高挺的鼻梁,他薄唇緊抿,嘴角微微上揚,眼神裏帶著溫和。


    樓紅綾忍不住愣神了,她見過許清長大後的樣子,是十足的溫潤玉骰,俊秀朗逸。


    樓紅綾望著許清,眼中帶有些許驚訝和感動,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她有些狼狽地站起身來,微微福身行禮:


    “陛下……”


    許清微微皺眉,將傘遞到她手中,輕聲說道:


    “你這又是何苦,修繕這梅樹也不挑個好時候。”


    許清自然是知道樓紅綾時常來後苑照顧這棵紅梅,今日他正閑讀,聽動靜探身往窗外看,便瞧見樓紅綾狼狽急切的模樣,雨水浸透了她的衣擺與發梢。


    擔心她著涼,許清急忙引了傘朝她走去。


    樓紅綾握緊手中的傘柄,低聲說道:


    “陛下,奴婢見這支柱塌了一半,怕這紅梅樹受損,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所以才……”


    樓紅綾淺低下眉,迴想起前世後苑的這棵紅梅也是被她照顧得起死迴生,後來開出的花嬌豔欲滴。


    每次冬日裏,外頭下著鵝毛大雪,她伴著許清在殿內看書時,抬頭總能透過窗紙看見外頭的紅梅在雪中傲然挺立的生機盎然,想來那時候的歲月是如此靜美。


    許清歎了一口氣,點點頭叮囑她:


    “小心著涼。”


    “多謝陛下。”


    也許是那天的雨實在太涼,亦或是樓紅綾的身體委實太好,以至於——後來病倒了的是許清。


    樓紅綾歎氣,前世許清少年時身體本就孱弱,後來更是日日被她喂毒愈發掏空,她暗暗下定決心,將來許清要坐穩帝位,以後必須要幫助他強健身體。


    她正準備去廚房拿許清的湯藥,沒想到佩玉正好在此,見樓紅綾來了,上前將托盤塞入她的手中,斥責道:


    “怎麽這麽慢啊,耽誤了陛下的病情怎麽辦?”


    佩玉故意嚇唬樓紅綾,但樓紅綾不作聲色地盯著她,什麽時候,她們對許清的事這麽上心了?


    佩玉被她看得十分不自在,催促她趕緊把藥送給許清後便離開了。


    樓紅綾望著手中渾黑而散發著苦香,臉上顯現出懷疑,思量許久,找出一根筷子嚐了一點湯水。眉頭微微一蹙。憑借著前世對藥理的研習和敏銳的感知,她立刻察覺出了異樣,裏麵加了會令人腹瀉的東西。


    樓紅綾不動聲色地將那杯湯藥倒入一旁的花盆中,動作自然流暢,沒有引起注意,接著又鎮定自若地重新在藥壺裏換了一碗,確認沒有問題後,才朝許清送去。


    佩玉看著她從廚間裏走出的身影:


    “琳琅姐,你看這個樓紅綾,一進宣室殿便這麽殷勤,可真是讓人看不慣,尤其是她眉間那顆紅痣,一股子狐媚樣!”


    琳琅嗤之以鼻地別過眼:


    “要我說啊,她做再多又有什麽用,陛下年紀尚小,還未作封妃的打算,更不用說整個宮內還不是太後說了算,她再能討陛下歡心又能怎樣?”


    玳瑁乘機拍馬屁:


    “就算是要封妃,也是琳琅姐姐這樣的美貌排在前啊……”


    琳琅瞥了玳瑁的一眼,十分受用:


    “你這人看上去唯唯諾諾的,說話每次都這麽好聽。”


    “嘿嘿,妹妹本來說的就是實話。”


    ……………


    待樓紅綾出門後,琳琅等人在門口一旁目不轉睛地盯著,滿心期待著許清會突然腹痛難忍,卻遲遲沒有等到預想中的場景,她們麵麵相覷,眼中滿是疑惑與驚愕。


    樓紅綾方才拿了掃帚正打掃庭院,看著琳琅等人那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冷笑,故意提高了音量:


    “在這宮中伺候,可需處處小心,尤其是飲食方麵,幸好我略通醫術,能辨別一二,否則今日這湯水若有差池,咱們誰都擔待不起。”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卻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琳琅等人。


    琳琅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狠狠地瞪著樓紅綾,滿是不甘與憤怒。


    佩玉和玳瑁也麵露懼色,紛紛低下頭,不敢與樓紅綾對視,這次的陰謀不僅沒有得逞,反而被樓紅綾當眾識破。


    許清抬眸,在寢殿內窗外的事盡收耳內,雖未言語,但那眼神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思慮。


    他並不是不知道這些宮女之間的矛盾,也明白樓紅綾自從來到這裏後受到的爭鋒相對。


    他從未點破,但慢慢的在朝夕相處中,瞧著她總是能化解一切險阻,心中早已忍不住對樓紅綾的機智與沉穩,騰生出發自內心的欣賞。


    一連幾天而過,許清的病卻好得奇慢,一到天黑,他一般總是囑咐要一個人在寢殿歇息,旁人不得驚擾。


    皇帝病倒了,宮內的侍女自然得侍疾,但琳琅她們幾人本就時常偷閑,見皇帝主子都如此吩咐,那更是早早打更休息了,眼下的殿前,連個守夜的人都沒有。


    樓紅綾擔心,萬一許清想喝口水怕都沒人準備。


    於是她迴房間帶了簡單的一層被褥,背靠在這個比她大許多倍的雲紋飛雕的華柱旁,一邊細細思考最近發生的事,不知不覺就陷入了迷迷糊糊的夢鄉。


    也許是一陣冷風吹得她打顫,不知過了多久,當她再次醒來時,周圍寂靜得差點讓她忘了自己在哪,隻聽得到重重宮牆外的遠處,禁衛軍巡邏時沉重的靴子在地磚上整齊劃一的聲響。


    但隱隱約約之中,夜深人靜的皇宮內倏忽有夢囈的聲音,仿佛有人竊竊私語。


    等會,好像是寢殿內傳來的。


    樓紅綾的睡意頓時醒了大半,她連忙湊近大門前低聲詢問:


    “陛下,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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