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人群中的梁小天聽到酋長說出這兩個字,不由得心裏一震。他抬頭瞟了酋長一眼,看到酋長的眼睛同樣似乎有意無意朝這邊掃了一下,兩人目光相撞,然後他的目光又若無其事地移了開去。


    “沉塘?!”軍官疑惑地問道,並沒有察覺到這其中的奧妙。


    “是的,這是我們臨泉族對族人最嚴重的懲戒方式,通常用來對付那些背叛、通奸和偷盜者,被沉塘的人的靈魂將永遠不會得到族人的寬恕,死後的亡靈也不能再重歸故土,它將順流漂到遠方,也就不能再次投生禍害族人了。”


    “不行。”軍官很幹脆地拒絕了。


    “為什麽?他把你的士兵拋進了溶洞,我覺得把他沉塘那是再公平不過了。”


    “很明顯,這個人沒說實話,我懷疑他還有同夥。”


    “將軍,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說實話的。”


    “哦?你有辦法?”


    “是的,這個人我太了解他了,我知道怎麽讓他說實話。”


    “哦?說說你的辦法?”


    “將軍請放心,咱們先把他沉入潭中,讓他喘不上氣,浸他個半死,然後再把他撈出來,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次不行就多來幾次,到那時,就算是鐵打的人也不怕他不說實話。”


    “哈哈。”軍官聽得怪笑一聲,說道:“這個辦法好!就照你說的做。”


    “多謝將軍。”酋長聽到那軍官滿口答應,不禁臉露喜色。這表情轉瞬即逝,除了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梁小天之外誰都沒有看出端倪。


    酋長做了一個手勢,立即有人上去把雖龍放了下來,押到一邊。


    “吩咐下去,立即去做準備,午時沉塘!”酋長簡短地吩咐了一聲,他扭頭陪著笑,跟在那名軍官後麵走進了一旁的一間宅子。


    屋子上方的煙囪裏升起嫋嫋炊煙,四周彌漫著一股食物的香味。


    中午時分,酒足飯飽的軍官在酋長的陪同下來到村外的深潭邊。


    此時雖龍被五花大綁,倒在一旁的草地上。一個嶄新的竹籠就放在他的麵前,這個竹籠和梁小天被沉塘的那個竹籠一模一樣,足夠裝下雖龍。


    村子裏所有的人全都來了,大家三三兩兩地站在附近看著,神色哀戚。他們的心裏都在為雖龍暗暗不平,但誰都不敢吭聲。那名飛翼軍軍官端坐在自己的坐騎之上,他頂盔貫甲,身後整整齊齊地排列著那些下屬的士兵們。


    “準備行刑。”酋長一聲令下,一旁幾個臨泉族勇士一擁而上,手腳麻利地把綁得不能動彈的雖龍塞進了竹籠裏,然後又用繩子把竹籠的開口處牢牢封死。接著,他們就把竹籠拋進了冰冷的潭水中。


    竹籠的一頭係著一根長長的纜繩,此時這根纜繩正拿在那幾個臨泉族勇士手裏,隻要酋長一聲令下,纜繩一鬆,雖龍整個人就會被沉入深深的潭中。


    “慢著。”軍官阻止了行刑。


    酋長心裏一緊,他扭頭看著軍官,問道:“將軍還有什麽事?”


    軍官盯著雖龍問道:“老實告訴我你到底還有沒有別的幫手?說了就可以少吃苦頭。”


    “沒有。”雖龍很幹脆地說道。


    軍官眉頭一皺,衝著酋長示意。


    “行刑!”酋長大聲下令。


    那幾個臨泉族的勇士快速地放開自己手裏的纜繩,在場眾人眼睜睜地看著裝著雖龍的竹籠緩緩地沉了下去,最後消失在深深的潭水中,不見了蹤影。


    圍觀的族人們見狀紛紛發出憂傷的抽泣聲。


    隔了一會兒,酋長估計時間差不多了,他不想雖龍這麽快就死去,因為他還有話要追問雖龍,於是他向一旁的手下人下令,“把他拉上來。”


    勇士們飛快地收起纜繩,竹籠很快從潭水裏露了出來。


    勇士們心裏感到有些疑惑,因為他們感覺手裏輕飄飄的,好像整個竹籠都失去了重量。


    此時,站在酋長一旁的軍官同樣看得清楚,隻聽他吃驚大聲叫嚷了起來:“人呢?!人呢?怎麽不見了。”


    此時竹籠已經被徹底拉了上來,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竹籠裏空空蕩蕩,已經沒了雖龍的蹤影。


    整個竹籠破壞嚴重,上麵露出一個巨大的缺口。那樣大的缺口別說是一個人,就算是一頭牛也能從裏麵鑽了出去。


    “老東西。”軍官像突然明白過來似的,隻見他嗆啷一聲拔出隨身的腰刀,他把刀架在酋長的脖子上,麵色猙獰,兩眼血紅,惡狠狠地說道:“竟敢當著我的麵搞鬼,信不信我一刀宰了你。”


    “沒想到哇,真的沒想到哇。”此時酋長同樣顯得大出意外,他驚慌地看著軍官說道:“將軍,我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這好端端的,怎麽會一下子人就不見了呢?!真是太奇怪了。”


    “老東西,少跟我裝蒜。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很好,你這個老狐狸,其實我一早就懷疑你了,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能在我麵前耍什麽花招,可是我沒想到你本事這麽大,居然能當著我的麵就這麽把人劫走!快說,你到底做到的。”


    “我真的什麽都沒做!我什麽都不知道。”


    “還跟我裝蒜。”軍官又是一聲獰笑。“哦,老家夥,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得替你的族人想想。我現在心裏很不舒服,等我先宰了你,我再拿你的族人開刀,就算你不替你自己著想,你就不替這些人想想。”說著話,軍官用刀指了指周圍那些驚恐的臨泉族人。他又把刀重新架迴到酋長的脖子上。“快說!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就在這時,突然隻聽一旁那個站在潭邊的臨泉族行刑的勇士驚叫一聲,“你們快看,潭裏有動靜。”


    所有人全都愣了一下,掉頭看著那個深潭。


    那深潭雖然連通地底暗河,平時卻潭水平靜,波瀾不驚。此時不知道什麽原因,突然潭水鼓蕩起來,波浪從潭底不斷地升起,款款地拍打著潭邊的岩石。


    “潭裏有東西。”站在潭邊的那人打量了潭裏一眼,大叫一聲,然後膽怯地後退幾步。


    一團黃色神秘的物體在潭水裏不斷地遊走,上下翻騰,若隱若現。


    軍官站在一旁遠遠地看著,同樣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自覺受到了酋長的欺騙,心裏不免有些狐疑。“老東西。”他用刀使勁在酋長的脖子上磨動了一下,鋒利的刀鋒登時在酋長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血隨即從傷口流了出來。“水裏是什麽東西?你到底在搗什麽鬼?!”


    話音剛落,隻聽轟地一聲巨響,爆起一團數丈之高的水花,水花之中隱隱約約露出一個神秘的怪影,身軀粗壯修長,身上披著密密麻麻的鱗甲。隻見那怪物從水花中探出頭來,麵目猙獰,兩眼精光四射,衝著那名軍官發出一陣兇猛的嗥叫。


    那名軍官與那個怪物打了個照麵,看到那怪物兇狠的模樣,嚇得怪叫一聲,手中的武器不由自主地掉落在地。


    軍官呆呆地看著那個怪物,此時隻見那團水花開始收縮下落,隨著那下落之勢,水中的怪物也縮起了身子,轟地一聲巨響,驚濤拍岸,巨大的水花重重地砸落在水麵上,濺起漫天的水霧,站在潭邊的所有人立即全都被淋得渾身濕透。


    怪物的身體重新隱藏在水下,它並不立即離去,隻見它沿著深潭的四壁來迴遊走,時不時露出它的背鰭,潭麵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它那對巨大的角。


    “那——,那是一條龍!”一名站在軍官身後的一名飛翼軍士兵醒悟過來,驚訝地叫了一聲。


    “龍?!”軍官驚訝地叫了一聲,他定了定神,想要再仔細看一眼,卻發現潭水漸漸平靜下來,潭水中怪物突然之間不見了蹤影。


    “真的是條龍。”軍官定了定神,仔細迴想著方才看到的情形,終於醒悟過來。“這潭裏有龍。這潭裏怎麽會有龍。”


    “我也不知道。”酋長苦惱地衝著軍官露出哀求的目光,“我在這片山林裏住了大半輩子了,從來沒有聽說這附近的潭中有龍,真的沒有想到。”


    “老家夥,你還敢耍我。”軍官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真的是沒想到。你總不會覺得那條龍是我召喚來的吧。”


    “量你也沒這個本事。”


    “對了,我想起來了,傳說山外的明月湖中蟄伏著龍神,但是誰都沒見過。難道就是那條龍?!”


    軍官聽得愣了一下,手裏下意識放開了酋長。很顯然這名軍官也聽到過類似的傳說。


    “看來雖龍是被這條龍吃掉了,那竹籠上的缺口就是這條龍咬爛的。”酋長悻悻地說道。


    “這樣的死法倒也新鮮。算那個小子走運,我本來想好好折騰他一下,沒想到他死得倒這麽幹脆。”軍官咬牙切齒地說道。


    “將軍,這小子就這麽死了,咱們都沒來得及逼問他到底有沒有同夥。”軍官身後一名士兵小心提醒道。


    軍官若有所思地盯著那個深潭看了一陣,然後又抬頭打量了四周山林一下。他看到四周林木茂盛,樹林裏光線陰暗,遠處時不時傳來一陣說不上名字的鳥獸的怪叫聲,再看到周圍那些臨泉族人一個個仇恨敵視的目光,他受了驚嚇,心裏突然冒出幾絲寒意。軍官提起韁繩讓馬退後幾步,恐懼地說道:“我怎麽感覺這附近處處透著鬼魅的氣息,這地方看著邪門。咱們趕緊離開這裏。”說著話,軍官催動著胯下的飛馬,向前跑了起來。


    林子裏傳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那匹飛馬在林子裏跑了沒幾步,仰頭發出一聲響亮的長嘶,伸開數丈長的翅膀,雙翅一振,身軀騰空而起,一人一騎朝著遠處明朗的天空飛了上去。周圍飛翼軍士兵見狀,紛紛驅馬跟了上去。


    很快,所有飛翼軍的士兵都飛出了樹林。酋長在地麵上看得終於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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