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媽媽告訴我你會來,但在這個時間過來真是太不湊巧了。”


    陳寂走後,慕欣歌與秦羨便談起話來,秦羨對打擾了慕欣歌追求陳寂而感到抱歉,但同時他也說明了來此的原因。


    首先因為舊城大學有一場羽毛球比賽,他見慕欣歌在這裏,便順路來看看,而能在這個角落裏找到人,也是因為他提前被張玉雨告知了「欣歌啊,她如果不在宿舍,那應該就在某個小角落裏吧,不出意外的話」這樣一個消息。


    慕欣歌悄悄歎了口氣,坐在了長椅上,現在完全沒什麽心思和秦羨敘舊。


    秦羨見慕欣歌如此模樣,實在覺得有趣,從小到大,向往美好的慕欣歌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狀態。


    “雖然早從阿姨那裏聽說了一些,但實際見到你喜歡的人,果然還是覺得有些神奇。”


    慕欣歌偏著頭,正思索著明天找陳寂再要一次迴答:“神奇?”


    秦羨輕輕點頭:“是啊,真是神奇,我本來就覺得,你的向往是很矛盾的,你喜歡的人也不可能在矛盾的環境中出現,但......嗬,算了,晚上再說說吧,慕欣歌,我可不想在你滿腦子都是他的時候聊事情。”


    “晚上嗎?也行,在哪裏聊?”


    秦羨想了想,指了指外麵的操場。


    於是,幾個小時後,待吃過晚飯,秦羨便和慕欣歌一起走在操場上散步閑聊。


    秦羨不是陳寂,不會刻意避開其他人的視線,而且他對於別人看著他與慕欣歌走在一起時投來的視線很熟悉。


    隻是今時不同往日,即便他們仍是走在一起,卻也沒有曾經那種感覺。


    他沒有變,這裏也還是校園。


    唯一變了的,隻有慕欣歌。


    四周的同學好像越來越多了些,這是當然的,畢竟慕欣歌單獨與一個男生走在一起,這種事情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而男生也很帥氣,看起來也是外校的,這種種條件,倒是與慕欣歌那傳說中的男朋友相符合起來。


    所以一時之間,大家都偷偷拍照討論起來。


    很多同學都好奇慕欣歌的男朋友,紛紛來到操場上觀看。


    隻是大家都沒有靠近,站在較遠的地方看著兩人繞著跑道漫步,由於距離較遠,所以他們的對話也都聽不見。


    這種境地與曾經十分相像,大家好像都會不自覺的把他們當做情侶。


    隻是別人不知道,秦羨和慕欣歌也還是各自清楚的,他們並非戀人。


    在秦羨記憶裏,這個時候的慕欣歌往往隻會輕輕走在他的身邊,與他保持著一段不遠的距離,既不會太接近,也不會太疏遠。


    硬要說的話,大概就是二十厘米的樣子。


    但現在不一樣了。


    慕欣歌雖然還走在他旁邊,但他明顯的能感受到,慕欣歌在刻意保持著很遠的距離。


    這段距離肉眼可見,畢竟兩人之間的間距從二十厘米變成了大概五十厘米的樣子,而且十分刻意,他靠近一步,慕欣歌就會遠離一步。


    所以秦羨無語的淺笑起來:“以前你可不會這樣的。”


    慕欣歌知道秦羨說的是什麽,畢竟秦羨靠近了她一步後又遠離了,這明顯是試探。


    “現在不是以前了,本來和你走在一起就會讓人誤會,大家肯定會傳你是我男朋友這樣的事情,如果我不注意距離......陳寂會不開心的。”


    秦羨偷偷瞥了一眼慕欣歌,即便現在和他走在一起,慕欣歌臉上的心思也很明顯的可以看出不在這裏。


    “你真的很喜歡他啊。”


    “嗯。”


    “那,為什麽沒有公開你們的關係?”


    “因為我們還不是戀人。”


    秦羨對這句話有些無奈,互相喜歡,互相在意,卻無法成為情侶的關係,乍一看好像很奇怪,但他不會覺得奇怪。


    因為秦羨明白這種感覺,人與人活在一個名為「現實」的世界,這裏不是夢境,想什麽來什麽,也不是魔法世界,隻要有心就能排除萬難。


    這裏是現實,如其名一般,很現實。


    即便兩人之間互相喜歡,互相在意,也會有很多阻礙。


    各自的心,別人的搗亂,又或者是缺少的金錢與家人的不認同。


    種種原因交錯一起,即便有愛,也不能在一起。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兩人立足在現實中,可以有人不理現實去追夢,但總得有人麵對現實,為另一人編織可以去追夢的條件。


    隻有這樣,兩人才能在一起。


    而曾經,秦羨並不能理解慕欣歌的理想,因為現實是殘酷的,大家誰不是為自己考慮呢?


    在這種環境裏,你去考慮別人,希望別人過得好一些?


    這不是蠢貨是什麽?


    秦羨覺得這樣的理想無法實現,固執的追求隻能是一輩子困於其中,因為實現不了而受到許多挫折,越來越難受。


    秦羨不願意支持慕欣歌這樣的理想,所以他無法和慕欣歌在一起。


    不過,在此之前,秦羨倒是有一件另外需要確定的事情。


    “對了慕欣歌,我有件事想問你。”


    “什麽事?”


    “以前,雖然一開始是被威脅的,但我的確也喜歡你,假裝你的男朋友很長一段時間,最後也沒能成真的,即便我們坦白過了,但我還是想問......慕欣歌,直到你拒絕我心意的那個時候,你......有喜歡過我嗎?”


    慕欣歌平靜沉默了幾秒的時間,這個問題並不難迴答,在簡單迴憶了一段過去之後,她輕輕的說道:“我期待過。”


    秦羨對這個迴答並不意外,他在來這裏之前,就已經無數次想過答案,在他的思索裏,這個迴答最符合慕欣歌的性格。


    而現在實際得到了迴答,他也輕輕點頭,對自己輸給了陳寂這件事沒什麽不解了。


    “哎......”


    秦羨和慕欣歌沒有說太多的話,這一個問題的一問一答便已經是他們一起散步的全部。


    而在最後,秦羨想通了。


    他本來以為的並不太正確。


    慕欣歌的理想並不是無法實現的夢。


    它立足在現實。


    首先存在於慕欣歌的心中。


    然後現在,這份理想被陳寂理解接受,以及支持。


    “原來我也被影響了啊。”


    秦羨輕喃著醒悟過來的話語,直到現在他才反應過來,一直身處人人自私的環境中,他也自私起來,覺得自私才是常態,才是正常,然後,沒有理解慕欣歌對於美好的渴望與追求。


    慕欣歌一直期待著,曾經期待著。


    他有一日能和現在的陳寂這般,明明活在殘酷的現實,卻做著與其矛盾的夢。


    陳寂難道不現實嗎?


    不,他當然現實,要不然就不會因為自己的種種原因而到現在還沒有接受慕欣歌的心意。


    但他即便現實,也和慕欣歌一樣,期待著美好,想要一個美好的現實。


    他們都是這個時代裏的蠢貨,但是他們卻不該是這個時代裏的蠢貨。


    慕欣歌期待的美好,是這樣一個道理。


    陳寂認同這一點,所以陳寂得到了慕欣歌的視線和喜歡。


    秦羨卻沒有。


    於是秦羨不再向前,停住腳步仰著頭望向天。


    “現實沒有和理想矛盾,矛盾的是理想和活在現實裏的人......你喜歡的人一定會存在的,慕欣歌,畢竟,你這樣的人也活在現實裏。”


    秦羨停住腳步的話令慕欣歌一愣,這句話很像陳寂會說出的話,這熟悉的感覺讓她輕輕笑起了嘴角。


    她曾經對秦羨期待的,也就是這樣一句話,隻是這迴答的時間不好,遲到太久。


    她的特別關照已經被另外一個人拿走,那個人還很貪婪,正好要走了她所有的特別關照,而更不巧的是,她心甘情願。


    秦羨也知道這一點,況且若不是見到了陳寂,看到了那樣的一個麻煩矛盾的人存在,他也想不到這個迴答。


    所以現在,他轉頭看向慕欣歌,誠心的祝福。


    “致過去那份沒能理解的喜歡,願你們的未來可以攜手同行,如願以償,慕欣歌,你可一定要和陳寂在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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