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這是藥方,帶著王嬸去後麵取藥。記得告訴她這個藥拿迴去要加水反複燒開三次,每一次的藥水都要倒出來備用。最後三碗水倒在一起,一日服用三次。然後藥渣用來泡腳對她的風濕有所緩解。記住了嗎?”陳大夫對著何山一通囑咐。


    “記住了。王嬸你跟我過來吧。”何山帶著王嬸來到隔壁藥鋪。


    她已經來這家醫館三年了。醫館的主家陳氏夫妻是對和善的人。


    就是陳大夫耳朵不太好。何山癟嘴,迴憶起三年前……


    “你說你叫霍得九?”陳大夫在紙上寫下這個名字。


    “不是不是,是活得久。”她忙搖頭。


    “霍徳舊?”


    “是活得久。”


    “霍得救。”


    她忍無可忍:“算了,我叫河山。”


    河裏生,山裏養,河山。這迴總行了吧。


    “哦,何山。”陳大夫換了張新的白紙落下這兩個字。


    ……好好好,何山就何山。


    陳大夫見何山抿唇不語,以為自己這次終於寫對了,在那紙上繼續著墨。


    “好了,這便是你與我們陳氏醫館的書麵契約,寫明了每月工錢一百文,包吃包住,隻在鋪子中幫忙抓藥。此契約一式兩份。你可還有什麽別的要求?”陳大夫將那紙契約遞給她。


    她看了看,沒什麽問題,看來這個陳大夫暫且還不是個坑小孩兒的壞人。


    她將那張紙收進懷裏,衝陳大夫甜笑:“我雖然不識字,但我相信陳大夫不會害我的。”


    陳夫人站在陳大夫身邊擰眉微笑。


    看,博取同情,輕而易舉,我就是演戲界的神。她繼續發射甜笑。


    迴憶結束。


    何山照著方子把藥材裝好,然後拿起筆墨,在那藥包紙上寫下如何煎藥、服用幾次等各項事宜,遞交給王嬸。


    “王嬸,你迴去就讓你兒子照著這藥包上寫的給你念一遍,然後你再照著你兒子跟你念的內容煎藥、用藥。知道了嗎?”何山睜大眼睛看著王嬸,確認她真的聽懂了自己的話。


    王嬸點頭:“好好,我知道了,迴去找我兒子。”


    嗯……言簡意賅。何山毫不意外的點頭認同。


    王嬸年紀雖不大,但腦子卻實在不怎麽清醒,旁人說的話不過半刻鍾就全忘了個幹淨。唯有她兒子的說的話她能一字不差地記一輩子。


    王嬸已經不是第一次來拿藥了。何山也不是第一次這麽無語了。


    醫館的生意尚算不錯。這是個大鎮,周邊的村民偶爾也會來鎮上看病。再加之此地又算交通樞紐,因此客流量很大。


    陳大夫的醫術也能對得起這麽多的病人。是以第一年就買下了隔壁的燒雞店又辟了一間藥鋪。到得今日,陳氏醫館共有兩間鋪麵,後頭一個小院三間臥房,再加之一個大夫,一個實習大夫,一位大夫夫人兼實習大夫他娘,以及一個夥計何山。


    所以何山真的很忙,忙瘋了。


    一直到太陽落山的時候,陳大夫才送走最後一位病人。


    “唉……”作為陳氏醫館唯二貨真價實累了一天的人,陳大夫和何山異口同聲地歎了口氣。


    “相公、小山,快來吃飯了。”陳夫人的聲音從後堂傳來。


    何山忙關上了藥鋪大門,向後堂跑去。陳夫人剛把碗筷都放到院中的石桌上。


    “小山。”陳夫人看何山跑進來對她微笑。


    “陳夫人。”何山也微笑。


    其實陳夫人並不算個漂亮的女人,再加之人到中年,體態又稱不上太好,所以隻是中庸偏下之色。可是陳夫人很愛笑,也很會笑。許是夫賢子順的緣故,又或者隻是天生命好,陳夫人一生沒有遇見過什麽大災大難,小打小鬧,她的生活很平穩,很順遂。夫君在外問診,她便在後堂繡花下廚,從前或許還要顧顧孩子,但現如今陳朗也大了,反倒能來照顧她了。


    陳大夫和陳朗走進後院時還在探討陳朗今日開的一劑藥方。


    “若木性寒,坯水性熱,這二者本是相克之物,你怎麽會把它們放到一副藥裏呢?”陳大夫的語氣有些嚴厲。


    陳朗垂著頭沒有辯解,看表情似乎比他爹還要疑惑自己為什麽會開出這個方子。


    “好啦,吃飯啦。吃完飯再說。”陳夫人打圓場。


    見三人各自落座,何山才隨後落座,然後低頭夾菜扒飯夾菜扒飯……沒有一句多話。


    “小山,怎麽光吃菜啊?吃點肉。”陳夫人往何山碗裏夾了一塊肉。


    “謝謝陳夫人。”十九垂首道謝,然後繼續扒飯。


    陳大夫吃著吃飯看了一眼何山,又是歎氣:“陳朗啊陳朗,你說說你,從小就跟著我學醫。到頭來記個草藥還不如小山一個小姑娘。”


    陳朗飛快地抬頭看了一眼何山,又低頭不說話。


    真是鋸嘴的葫蘆。十九在心裏翻白眼,嘴上卻道:“陳大夫太看得起我了。我隻認識草藥,對醫術藥理一竅不通。我哪裏比得上陳公子啊。”


    “小山啊,你別替他開脫。你說你要是多認識幾個字,多學學醫理,你未必比陳朗差啊。”陳大夫忙道。


    “嗬嗬。”何山隻好尬笑。


    吃完飯陳大夫讓陳朗迴屋背醫書。何山迴到藥鋪內給自己打地鋪。


    “好虛偽好做作……”漆黑一片又空無一人的藥鋪內隻有何山一個人模糊不清的嘀咕聲。


    “世人都是如此。你也不遑多讓。”王今淡淡戳破。


    “欸!我這一切忍辱負重可都是為了完成你那什麽狗屁任務!你還說上我了。”何山一屁股坐在還未展開的棉被上不滿抱怨。


    “我隻說,去城鎮或許會有線索。我沒有叫你寄人籬下。”王今拒絕背鍋。


    “那咋?那我真去當乞丐啊?我……”


    “何山妹妹?”


    何山還沒抱怨完,陳朗的聲音就在藥鋪和後堂的狹窄通道之間響起。何山趕忙爬上房梁。


    她在山裏待了十二年,於攀爬鑽縫、身手敏捷一道已堪稱人中真猴。


    “何山妹妹?”陳朗舉著一根蠟燭走進藥鋪。藥鋪內一應陳設都被打掃過了,存放人參等貴重藥材的櫃子也都上了鎖,隻有地上鋪著半卷還未展開的席子。


    陳朗疑道:“她這是突然去哪兒了?”


    去哪兒?當然是躲你了,陳公子。何山抱著橫梁翻白眼。


    不過也真是難怪陳大夫天天歎氣,陳朗確實是個缺根筋的。眼見何山不在,竟然就舉著蠟燭蹲在藥鋪門口背起醫書來。


    何山扶額無語。您還真是等人背書兩不耽誤啊。一會兒你爹過來看見你不在屋裏,又得給你一頓好罵。你說到時候你書也背了,罵也挨了。全天下不好的事兒都讓你一個人占全了。真是腦子有病。


    好在何山是躲慣了的,早給自己找好後路。何山翻身輕輕掀開頭頂的幾塊瓦片,將身一撐便跳上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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