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露的眼底有那麽一瞬間湧出殺意,但也隻是一閃而過,很快就見他笑吟吟說:“若妾身來軟的當如何?”


    “你盡管試試。”


    陳乾的目光開始肆無忌憚地在黑露身上遊走著,沒有放過任何一處地方。


    此時黑露的身子不禁收緊了一下,即使隔著麵紗,但她卻覺得陳乾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麵紗,甚至穿透衣服……


    “不試試?”


    陳乾帶著挑釁意味地盯著黑露,甚至還挑了挑眉,戲虐的意味更甚,目光也更加肆無忌憚。


    “砰……”


    果然,不能裝的太狠了。


    下一息,陳乾直接被黑露打飛出去,撞到了門框上,身上各處傳來的疼痛讓陳乾覺得今天他的骨頭和門框總要斷一個。


    但越是這時候越不能認慫,陳乾直接忍著痛爬了出來。


    “嘿嘿,你急了。”


    此時黑露臉上神色確實不大好。


    “你是真不怕死啊……”


    黑露將拳頭捏的咯吱咯吱響,話也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你又不會殺了我,”陳乾咬定了這一點,“至少在瑞雪馬賽之前不會。”


    “傷筋動骨一百天,”陳乾又補充道,“你最好祈禱剛才那一下沒把我的腰給撞斷。”


    見陳乾這幅樣子,黑露徹底無力了。


    “玩無賴是吧?”


    “彼此彼此。”


    陳乾開始嬉皮笑臉起來,隨後揮揮手:“給我打包兩盒糕點,我走了,拜拜。”


    “白白?”黑露臉色一沉,湧出幾分怒色,“你喊她?惡心!”


    陳乾也是哭笑不得,隻好解釋道:“拜拜,我家鄉告別時俚語,你這人怎麽迴事?”


    “……”黑露別過臉去,“滾。”


    “那糕點……”


    “給陳公子帶兩盒糕點走。“


    黑露的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但陳乾卻似乎聽到一句非常小聲的“噎死你“,幻聽嗎?算了,就當是祝福了。


    這時房間的門被兩名婢女打開,她們就站在門口,按理說屋裏的一切聲音都能聽見,但似乎能夠自行分辨出哪些聲音是叫她們的。


    陳乾也沒多說什麽,無奈地笑了兩聲之後便隨那侍女走了。


    待陳乾走後,黑露似乎有些怒意地坐了下來。


    “笑,有什麽好笑的……嗬,你可別得意,以後有的是他吃苦頭的時候……閉嘴,信不信我讓你永遠出不來?”


    ……


    陳乾拎著兩盒露香齋的糕點,大搖大擺地從後門走了出來,騎上馬,便直奔南城門口。


    跟黑露耽誤了不少功夫,但無論是關於韓子墨還是上官仲達的問題一個都沒問出來。


    三者之間要麽真沒有什麽關係,要麽就是黑露的演技太好,絲毫沒有破綻。


    若是這樣,還是得留個心眼。


    再者,今天在黑露麵前其實是非常危險的,和前幾次會麵不同,沒有那些情詩和風言風語,兩人之間唯剩下交易。


    但這場交易雙方的實力顯然是不對稱的,他沒有足夠的籌碼拿捏黑露,這種情況下別說反戈一擊了,能自保就不錯了。


    不過眼下卻有一個機會。


    給馬下毒這事兒,不是非他不可。


    買通馬場的夥計或者草料的供應渠道就行了,何必非得他這個馬政知事親自來?


    事有蹊蹺比有鬼,要是能把這個蹊蹺摸清楚,他心裏也好有個底,說不定還能多點籌碼,總不能這麽稀裏糊塗地當冤大頭。


    …


    南城門外大概一裏路的岔口。


    陳乾趕到的時候,趙虎已等候多時了。


    是他讓趙虎定好酒菜之後就來這裏候著,趙虎告訴他,酒菜已經定好送過去了,太仆寺那幫人估計已經吃上了,明後兩天的也已經安排好,酒樓的人會自行送去。


    “等他們吃完至少要一個時辰吧?”陳乾問。


    趙虎點點頭,說了聲是的,隨後又將陳乾交給他的錢袋奉還,看起來大概少了一半。


    “大人,酒菜一共花費……”


    “這些不用與我說,”陳乾揮揮手,“剩下的留著吧,往後需要你置辦的東西還很多,不夠再說,一定要說。”


    “大人…末將明白了。”


    趙虎也沒有多說,直接將錢袋收下。


    “走吧,咱們走慢點,路上我問你點事兒。”


    陳乾說著便掉轉方向,策馬慢慢悠悠朝著太仆寺的方向而去。


    趙虎聽了,當即沒有含糊,立馬跟上。


    作為一名典軍,趙虎對北涼朝堂的局勢其實沒有那般清楚,就像太仆寺的情況,他的信息就過時了。


    但對陳乾來說,卻比找一個老油條問要問,信息過時就代表他不會有太多偏頗,客觀因素要多於主觀因素,盡管大多數趙虎也是道聽途說。


    但陳乾要的就是道聽途說,至於其中的是非曲直,他會親自去辨明。


    一路上陳乾問了許多,基本上除了避開趙廣義之外,陸家、上官家、朝中忠臣基本上都問了一個遍。


    趙虎也是知無不言,答的非常利索,沒有任何隱瞞。


    兵部則是陳乾重點詢問的對象。


    作為馬政知事,他不受兵部管轄,但太仆寺卻是隸屬於兵部的,他作為太仆寺少卿,兵部是他的頭頂頭的上司機構。


    典軍雖不屬兵部管轄,但趙虎似乎也有所耳聞,北涼的兵部行事作風十分彪悍,常常在朝中說一不二,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會鬧到朝堂之上請趙廣義做主。


    現任兵部侍郎是陸家的人,曾上過蠻荒戰場,身上也是戰功赫赫,迴朝後被委以兵部侍郎一職。


    “兵部隻有侍郎嗎?”聽趙虎講到這裏的時候,陳乾不禁好奇,“尚書也是陸家的人?”


    六部之中,最高長官為尚書,副長官為侍郎,就好像太仆寺的最高長官為太仆寺卿,副長官則為少卿一般。


    另一邊,趙虎卻搖了搖頭。


    “兵部尚書一直以來都是空缺的。”


    “空缺?”


    陳乾一怔,北涼朝堂裏似乎許多職位都空著,往往還是些至關重要的職位。


    趙虎迴道:“具體什麽情況末將不清楚,但王爺曾經有意要讓陸太尉的弟弟擔任兵部尚書一職,但陸太尉一直推脫,這事就沒成。”


    “推脫?”


    陳乾反應過來,這陸太尉是怕成為眾矢之的吧?


    隻是陸家即使不坐這個位置,兵部侍郎依然是陸家的人,實際上兵部還是在陸家的操縱之中。


    而趙廣義看上去就隻有兩千典軍以及驍騎營,但戰車營和兵部卻在陸家手中握著。


    這太仆寺一行,怎麽看都是兇多吉少啊,陳乾尋思著,陸家應該也不會坐以待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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