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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意識徹底清醒睜開眼睛時,守在一旁的錦月連忙半跪下來,眼眶還紅紅的,“娘娘身子骨可還撐得住?”話剛說完,眼裏又蓄了淚。


    我頓感無奈,環視了一下身邊的環境,果然如我所想的那樣,真的穿越了。


    見小姑娘還擔憂的看著,我抽空迴了一句,“我沒事。”


    開口時嗓子卻是啞的。


    許是真的擔憂我,錦月有些口無遮攔,“容妃怎能如此對待娘娘呢,娘娘落水染了風寒,怎麽還能在雪地裏跪那麽久呢……”


    說著說著她又紅了眼,我著實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這小姑娘是水做的嗎,三兩下打發了她出去,我靠在床帷上開始思考起自己的處境來。


    我本來是和哥哥一起相約著去爬山的,結果在上山的路不小心腳下一滑,再睜眼我就看到了幾個穿著古裝的人,站在前麵的女人身著雍容宮裝。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


    再醒來已經是迴了自己的宮殿。


    宸安殿。


    落水。


    罰跪。


    幾個詞下來,我的心裏涼了徹底,知道自己可能是穿越了,隻是沒想到這樣天方夜譚的事情竟然也會輪到我,是因為我昨晚哭的太累才出現的幻覺嗎?


    使勁的捏了一下大腿內側的軟肉,疼痛讓我更加清醒了,也明白自己不是在做夢。


    我是真的穿越了,穿到了我昨晚看得一本虐文小說裏,也不算完全的虐文,如果站對了cp,這就是男女主互相扶持,走向美好大結局的甜文。


    可我站錯了cp。


    而我身份老套的掉牙,不是光環加身的女主,而是嬌縱蠻橫的女二身上。


    小說裏,女主陸心悠和女二陸棠是一對雙生姐妹,隻可惜兩姐妹從小就被分開來養,年紀一到,陸棠便被送進了宮裏伴駕,成了後宮娘娘,而女主陸心悠則有著遠大的抱負,從小習武的她有著一身好本領,瞞著陸父進了軍營,一場戰爭,她名滿天下,成了常勝將軍;男主軒轅華瑾是丞相之子,因為皇帝的隨性,丞相被貶,罪名也安的隨意——通敵叛國。


    這讓一生忠君的丞相怎麽能接受,為表清白,他撞死在了午門前,死前口中還喊著:臣赤膽忠心,青天可鑒!


    父親之死,皇帝暴行,軒轅家被全部流放,在流放路上,家人死的死,傷的傷,磨滅了男主內心唯一的希望,他要複仇,要殺了皇帝。


    男女主本來就是青梅竹馬,自小一起長大,在這樣困難的泥濘裏,他見到了女主向他伸來的手,那一刻,他見到了生命裏的光,並為此奉上了全部。


    女主與他合謀,一個在明,名為招軍,實則為了培養自己的勢力;一個在暗,招天下名人異士,為了殺入皇城做準備。


    最後的結局裏,暴君沒有反抗,甚至打開了皇城,遣散了宮裏的所有人,一個人待在金鑾殿上,等著人來取他性命。


    我還記得,小說結局那一章我哭的撕心裂肺,在我的上帝視角裏,暴君做了錯事,他十惡不赦,心狠手辣殘暴不仁,可他對女二是真的極好,得了好玩意兒第一時間給了她,在牆倒眾人推的結局麵前,他竟然放走了宮裏的所有人。


    被唾罵的暴君竟然也做了一迴良善之人。


    死亡之際,也隻有陸棠陪在他身邊。


    誰規定女二一定要喜歡男主的,她偏偏就喜歡這殘暴的君主。


    可暴君把她的身後事都安排好了,假死出宮,領兵攻城的那人是她的姐姐,自然會善待她,離宮之後,換個身份好好的活。


    女二哭得可憐,她不肯走,即使是死也要陪在他身邊。


    他們中間作者並沒有用太多的筆墨來寫,隻寫了男女主如何如何的進了皇城,找到他們時,兩人雙雙斷了氣。


    暴君身上紮著一把刀,熟悉的刀柄紋路讓陸心悠紅了眼,蹲下抱起小妹,站起來時差點摔倒,這時兩人才發現,暴君的手一直拽著她,不願鬆開。


    結局到這兒,我就看不下去了,心太痛了,扔了手機坐在一邊擦眼淚。


    我無聊找了本小說來看,因為裏麵的女配和我同名同姓,看完了才覺得心裏難受,堵得慌,哥哥心疼我,才約著我出門爬山散心,卻沒想到……


    我有些難過的想,如果家人看到了我的屍體該有多麽傷心啊。


    錦月端著蓮子羹進來時,發現我落寞難過的模樣,有些心疼,連聲寬慰道,“娘娘別擔心,等陛下醒了,定是心疼娘娘的。”


    聽著她的話,我才悠悠迴神,恍惚時才想起了書中的這個片段來。


    皇帝和原主在禦花園嬉鬧時,原主不小心腳底一滑摔入池中,要不是暴君怎麽那麽喜歡她呢,原本隻需要讓人救她起來就行,偏偏他一刻也等不及,竟直接跳入池中遊向她,嘴裏含糊著喊:“愛妃莫怕,朕……”


    話還沒說完,他倒是先沉了下去。


    我看到這兒的時候都忍不住笑出了聲,這裏的筆墨隻是想讓人知道暴君有多弱嗎。


    可現在我穿進來可就笑不出來了,根據書裏的劇情,暴君落水後一直在昏迷,後宮裏唯一能做主的隻有容妃,我比皇帝先清醒,剛醒就被容妃罰去皇帝寢殿外麵跪著,無詔不得起。


    宮裏人隻覺得容妃公報私仇,借著這事懲罰我。


    可有著上帝視角的我知道,容妃是想換個機會讓我將功贖罪,怕朝臣會給我施壓,也怕有人會殺了我,便先一步懲罰了我,讓我跪在華安殿前為皇帝祈福。


    私下卻讓人給我做了護膝,身上也穿的暖和,跪在那裏也是做給旁人看的。


    可心氣高的原主怎麽可能接受呢,把她的好全當成了施舍,不肯接受,結果跪了不到半個時辰她就暈了過去,再醒來就換成了來自現代的我。


    我看看小說時,對暴君的後宮也頗為唏噓,都說女人越多的地方是非越多,可這裏卻不是,沒人願意爭寵,唯一認真爭寵的竟然還是原主自己。


    果然,自古女二最勤奮。


    我微微歎了一口氣。


    錦月慢慢過來在我床邊蹲下,小聲地說道,“奴婢出去打聽了,陛下還在昏迷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醒過來。”


    說著說著,她又開始紅眼了。


    我看著無奈,隻好寬慰,“陛下會醒的。”


    小說裏麵,皇帝不就是沒幾天就醒了嗎,先是冷落了她幾天的,後來被她一曲舞姿得了心,再後來就對她是專寵了。


    說是專寵,遇到好看的美人還是要收入宮中,當做雕塑一樣隻是看著,也不碰。


    錦月對我今日的表現有些詫異,喃喃出聲,“娘娘今日,有些不同。”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是實話,聽得我頭皮發麻,她知道原主的任性,此時一定是罵人的,也許還會摔東西。


    可我到底不是原主,學不來她的刁蠻任性,況且殿裏的很多東西都名貴得很,我可心疼了,舍不得摔。


    表情一沉,頗有幾分威嚴來,唬得錦月連忙跪下。


    我不喜歡別人下跪,皺眉說道,“你先起來。”


    錦月連連搖頭,態度堅決,“奴婢做錯了事,說錯了話,娘娘該罰奴婢。”


    書中錦月是原主的忠奴,我也緩了神色,“你先起來,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


    見她態度堅決,沒辦法,我隻好揉著額頭開口,“突然有些頭疼,錦月來幫我揉揉。”


    錦月連忙從地上站起來過去,雙手輕輕的放在她我頭上,輕輕的揉著。


    這時我才說道,“容妃此舉不算罰,待到皇帝醒來時,那才叫做罰呢。”


    錦月有些不解,“皇上寵愛娘娘,怎麽會罰娘娘呢。”


    我也不解釋,隻是說道:“我做錯了事,受罰是應該的。”


    錦月便不再說話了。


    第二日我被錦月喊醒時,讓春喜給我找了雙膝蓋套子,身上的衣服也多穿了幾層。


    原主有她的任性,我可不會,現在跪在殿前的可是我呢,有這個作弊的權力,我幹嘛不用呢。


    剛剛吃過早膳,容妃便派人來告訴我,梅姬感染風寒,便在殿中多休息幾日,待到陛下醒來再去也不遲。


    皇帝若是醒來問起,容妃也好替我解釋。


    容妃娘娘真是個好人。


    錦月聽到這話,高興之餘還是忍不住用壞心揣測容妃,“哼,定是她知道陛下疼娘娘。”


    我不滿的糾正,“莫要用這心思揣測容妃。”


    錦月這才不情不願的撇了嘴,不再說話。


    我看了一眼,知曉這姑娘是好心,可深宮多心眼,若是被……


    罷了,我又覺得好笑,這深宮裏麵,唯一認真宮鬥的人不就是我嗎。


    吃過膳食後,我消了消食便迴去睡覺了,腦子還是混混沌沌的,喝了太醫送來的藥,我睡得極沉,恍惚間還做了一個夢。


    華安殿中,明黃龍帳中躺著的人動了動手指,緩慢的睜開了眼睛,眨了眨,隨後擰了眉。


    慕容蓮一直守在內殿,後宮的人對暴君都避而遠之,來看他的人稀稀拉拉,像是完成自己的任務一樣,放了東西就走,全然沒有關切的意思。


    皇帝醒來的時候,她的臉上帶著驚喜,“皇上醒了?龍體可還康健?”說完連忙遣了人去找太醫。


    皇帝沉默的看著她,聽著她的稱唿,也全然沒有什麽表情,隻是打量著這裏。


    慕容蓮心裏疑惑,麵上卻沒表現出來,隻是皇帝那雙眼裏的冰冷,似乎比以前還要深了。


    太醫很快過來,小心翼翼的墊了布去把他的脈,一直低著頭,“陛下龍體康健,隻是冬日裏湖水寒涼,仍是刺骨的,還需要靜養。”


    皇帝一直沒說話,他的沉默也讓整個大殿都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安靜中,良久之後,他才抬了抬手,“都出去。”


    慕容蓮本來想給陸棠求情的,可皇帝似乎並不想給她這個機會,遣散了大殿的所有人後,他赤著腳走到了銅鏡前,似是想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


    銅鏡前,一個豐神俊朗的男子相貌便出現在了他眼前,他的目光微微一凝,似乎是在迴憶,許久之後,他的雙手才垂於兩側。


    還好,模樣還是相像。


    還好,即使她迴來也一定會認出他的。


    慕容蓮離去時,心裏藏著事,走到殿門外才囑咐太監白喜,“陛下大病初愈,你要好好的伺候著。”


    白喜微微俯身,“娘娘吩咐,奴才一定謹記。”


    說完後她拂袖離開,白喜的動作未變,“恭送娘娘。”


    直到慕容蓮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宮殿外後,他才踱步迴了殿門處候著。


    我這一覺睡得久,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睡了一晚上,我隻覺得腰酸背痛,大概是睡得太久了。


    錦月見我醒了,麵帶喜色,“娘娘,陛下醒了。”


    “啊?”我張了張嘴,意識到自己這個動作好像不雅觀,連忙閉了嘴,沉了沉聲問道,“何時醒的?”


    “昨晚。”


    “陛下可有說什麽?”我問。


    “沒有。”她沒敢去華安殿,娘娘沒醒,她隻得在外麵問了一個在裏麵當差的小太監,這還是那小太監告訴她的呢,“陛下醒來就遣散了殿裏的人,一直到今早才喚了人去伺候著。”


    我“哦”了一聲,就沒了興趣,有些走神,像是在迴憶昨晚做的夢。


    以前我的朋友們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我無欲無求的,怎麽還會做那樣的夢呢。


    夢裏既不是我熟悉的現代,也不是我尚未了解的這裏,有些奇怪。


    錦月意外我隻有一個字的迴答,可也不敢催促我,隻能等著我的下文。


    我並沒有下文,記得書裏說皇帝三日便會醒,原主哭得可憐的跪在他麵前,訴說這幾日發生的事,本以為會讓皇帝心疼,從而懲罰容妃,可事實上她的哭聲吵得皇帝頭疼,一氣之下就把她關進了宮殿裏麵,還不允許她隨意出行。


    那時的皇帝還沒有把她奉為心肝,自然是要生氣晾幾日的。


    我覺得唏噓,看吧,這就是帝王。


    我既然知道去了華安殿會是怎麽樣的結果,那當然就不會過去哭訴了,平白得一聲罵,我怕自己會忍不住和陛下吵起來。


    算了,我撚起簪子,還是梳個好看的發型,過去表表誠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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